月色撩人,清明如水,照耀着凉意盎然的水面,发丝凌乱的他,无力地靠在树桩上,疲惫到了极点!
自从和莲生决裂之后,没有了他的银针相助,他感觉到越来越累。
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睡梦中,他早已分不清谁是自己,谁是弟弟?两个一模一样的面孔,夜夜让他惊醒,难以安眠!
好多次,从一身冷汗中醒来,他惊愕地发现自己存在的时间越来越短,而宇文禾木占据这具身体的时间则越来越长。
“出来吧,我知道,从刚才开始,你就醒了!”
从手腕上滴落的暗红色血滴落入清澈的河水中,顿时飞溢开去。
宇文裂天瞄了一眼水中的倒影,嘲讽道。
现在的他,已经失去了压制宇文禾木的能力。
“你能为她做这么大的牺牲,为什么不能亲口告诉她?请求她的原谅比死还困难吗?”脑海里一个哀婉的声音响起。
宇文裂天所做的一切,他历历在目,尽收眼中,为之心疼,也为之心酸,可却无能为力。
“死和活,对我们俩有区别吗?我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是活着!现在,只不过是提前了几天而已,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就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在乎你,我在乎!”声音低沉暗哑,透着难以言语的沉痛,因为了解而痛心。
没有天生的冷酷无情,一切的果都是来自于因!
罪孽的果实,没有妖艳的花朵是结不出的!
如果可以,他愿意代他承受一切,只求给他一个崭新的开始!
“我一直以为你会很恨我!”
“不,恰恰与此相反!我们是血脉真正相连的兄弟,即使全天下都仇恨你,我也不会!哥,我希望你能得到真正的快乐,能抛开所有的阴霾,你虽然不善良,但是你绝对不是天生的坏人!”
“坏人和好人,不是你我说了算的,那是一种标准,在这种标准的丈量下,我永远都不得翻身!而我,也认了命,要当恶人,无所谓,我从来就没有期盼得到别人的原谅。即使是她也一样,我没有希冀得到回报,更不会奢望能有什么结果,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更不会绝望!”
“我能理解,因为我们都是被世界抛弃过的人!”
兄弟两的心从未这么地贴近过,那夜,两个人,心平气和地谈着心,一切是那么宁静!
而另一边,战青云也睡得极为安详,在睡梦中,她感觉总有一双轻柔得手,拂过她皱紧的眉头!
山中一日,世上三年!
当战青云清醒过来时,竟然发现坐在自己床前给自己把脉的人是李牧云和罗拂,而并排站在他们身后是一脸忧色的三个高大男人——唐允、雷浪和吕布衣!
“这里是哪里?”
撑起身,顺时针活动了两下颈骨,只听两声格格的声音。
战青云皱了皱眉,她下意识感觉到自己应该已经躺了好久,连骨头已经生锈了。
抬起手,左右手腕上两道淡淡的粉色伤疤让她有些茫然,她不记得自己有过割腕自杀的经历,怎么突然会有这样两道伤痕?
而且,看刀口,很明显,不是她自己所为!
“一个叫青竹镇的小地方!”李牧云淡然说道,瞥了一眼正在号脉的罗拂,只见罗拂双眉先是一紧,而后又显得极为惊讶地一挑,最后却又舒展开来,看得身后三个不明就里的男人是胆战心惊!
“好还是不好,罗师姐你倒是说句话,看你那两条眉毛动来动去,我看得心脏病都快出来了!”雷浪唧唧歪歪道。
罗拂不知道雷浪口中的心脏病是个什么病,于是直接忽略不计,反正在她眼中,从来也只有一个李牧云,别的人都可以自动省略!
她微微侧过脸,看着李牧云的侧脸,说道:“有点奇怪,她明明中了莲师兄没有解药的独门秘药,按理说,应该痛得死去活来才对。可现在,我在她的体内只能找到微量的残药,按理说,莲师兄可不是这么仁慈的人!”
“毒虽无解,但却可救!”李牧云的视线落在战青云手腕上两道浅浅的伤痕上。
“你是说有人情愿推宫过血,以自己完好之身来汲取恶毒换得她的平安?”经由李牧云的一提点,罗拂恍然大悟!
可是,赫连风早已不知去向,而天下愿意为了她出生入死的男人全都聚集在此地,那么是谁又愿意为了她作如此大的牺牲呢?
这个问题,不仅仅困扰罗拂,同样让剩下的四个男人为之不安。
但不管怎么样,这次能从莲生的手中安然脱险,已经是万幸之事了,哪里还有空多想其他!
“我睡了几天了?”
战青云突然想起一件好重要的事情,那日,赫连风孤身前去宇文裂天大营,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九月二十五了!你问这个做什么?”唐允穿过罗拂和李牧云,坐在床沿上,很自然地抬手整了整战青云额前的发丝。
雷浪的视线一直盯着唐允白皙如兰的手指,眼中几乎能冒出火来。
他在心中暗自把唐允家祖宗八代问候了个遍,这个娘娘腔,简直就是在向他示威。
“那最近这几日,联军有何大的动作吗?”一心想着赫连风意欲何为,战青云对空气中交汇的火光丝毫没有察觉。
迟钝也是一种幸福!她只是浸淫在个人思考的专注中。
“七天前,我跟踪你去到宇文裂天的大营,发现虽然每日埋锅做饭照常,数量不改,但是,很明显营中空虚,只剩下老弱病残,虚张声势。我当时看了看他们大军足迹消失的方向,应该是去往白鹤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