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青楼终究不是长留之所,趁着年轻,你该早做打算。”白衣青年柔柔叮咛,“莫要为无谓的情感误了一生。”
无谓的情感,清荷惨笑:“主人眼中的无谓情感,确实清荷想要一生珍藏的。”
“求不得,便是苦。你这又何必。”白衣青年眼中隐约有一丝怜悯。
“主人,请不要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我!”清荷抬起眼睛,盈盈泪光之中,她终于有了勇气,“我喜欢主人,并不奢望主人能回报什么。即便是主人自己,也不能阻止我。因为,我喜欢着主人的心,跟主人无关!”
“哦?”白衣青年静静盯着她,略有些诧异,随即淡然一笑,“也是,我不喜欢你,也跟你无关。如此说来,倒是我未看透了。”
“喜欢主人,追随主人,祈祷主人永远和乐,对于清荷来说,都是极其甜蜜的。这并不是什么无谓的情感!”她突然固执起来,“这些,也跟主人无关。”
她知道,他永不会喜欢她。她拼尽了一生的勇气,只换得这一声喜欢无怨尤。
从他当初救下她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这一生栽在他手里了。她的爱,那么渺小,那么卑微,甚至连让他知道都是件可耻的事情。
那个人便是穿着旧旧的白衣,也仍然耀眼得让人无法忽视。他这次回来,只为了看看那从不曾谋面的手足。这次之后,便是红尘万里,天涯之远。
他不会再回来。
她终于将那些深埋在心底的情意说出口,纵然此生再不相见,也不会后悔。
白衣青年看着她的神色终于有一丝轻微的波动,烛火轻轻一跳,他终于温温笑道:“听说你的琴败给了来寻欢的客人?”
清荷想着那日的两人,样貌虽不出众,一身气度却是十分雍容,并不似一般的寻欢客。清荷想起那人轻挑琴弦的手指,纤细柔白,并不似男子的手。
“是。”清荷爽快应道,“一败涂地。”
“你成名之时,应该是在十三四岁吧?”白衣青年皱了皱眉,“怎会?”
“天外有天罢了。那人的琴音并不如何丰沛,细听之下还有一份寡淡凉薄。”清荷细细回忆道,“却能拨动人的心弦。”
“难得听你如此夸人。”白衣青年淡然笑道,“日后,尚请珍重。若有合适的人,莫要错过。”
这话便是十足的贴心了,清荷郑重地行了一礼:“多谢。主人也请珍重。”
说完她深深看了他一眼,轻轻提着裙裾,如同进来的时候一眼,慢慢退了出去。
白衣青年看着她娉娉婷婷的背影,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缓步走到窗前,微微用力推开了来,看向漆黑的夜空。
一条人影借着夜色的掩护麻利地跳上窗台,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白衣人,险险止住了前冲的趋势,改而蹲在窗台上笑眯眯打招呼:“凤兄。”
凤千寻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半晌,在他后背上的汗毛根根竖起的时候,才一把将他从窗台上扯下来:“厉君邪,你放着门不走,专门跳窗的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
“这不是图个方便嘛,不然何必再墙上开个窗呢?”厉君邪伶牙俐齿地反驳,皱着鼻子绕着凤千寻走了一圈,“那个清荷姑娘又来了?”
凤千寻点了点头:“这次,应该是死心了。”
“啧啧,真不知该说你太君子,还是太迟钝。”厉君邪叹息着摇头,“还是说无极峰根本就是个和尚庙?”
凤千寻瞥他一眼,淡淡道:“你不是出去买酒,怎么空手回来?”
“哎哎,你竟然只惦记着酒!”厉君邪拐到屏风后面,拎出个酒壶,“要不是我机灵,差点回不来了。”
“嗯?”凤千寻皱了皱眉,以云家一贯沉稳的作风来看,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动手。毕竟皇帝抱恙太子监国的消息是下午才传出来的,真假难辨。
如果这只是皇帝一时心血来潮的游戏,那么云家不是正好撞到了刀口上?还是说云家根本蓄谋已久?
“别想了,”厉君邪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先乱起来的是神武军。”
“神武军么?”凤千寻嘲讽一笑,“这恐怕是皇帝所料想不到的事情吧?”
“这不算什么。神武军一向没有出什么乱子,令出即行,让皇帝生出神武军确实在自己掌握之中的错觉也不奇怪。”厉君邪耸了耸肩膀,毫不在意道,“何况,神武军将领之中,有云家的人。”
凤千寻点了点头,负手看向漆黑的夜空,轻轻动了动鼻翼,仿佛能嗅到空气中浅淡的血腥之气。
这个夜晚,后来被人称为是犀照兴盛之始。
然而就是这么个历史性的时刻,楚羲和却未能亲身参与。晚饭过后,她还与姬流觞大手牵小手,花前月下地培养感情,以期能长长久久。
她甚至还成功地将姬流觞按在了藤椅上,将下午紫鸢姑娘细细研磨的和了鸡蛋清的珍珠粉小心地给他敷了个面膜。她便坐在他旁边,拿了把中看不中用的小扇子给他扇风。
结果一转眼,就有人来传信说神武军哗变了。
姬流觞的脸上涂着珍珠面膜,看上去白惨惨的,只是,他周身蔓延的冷漠气息让近在咫尺的楚羲和感觉十分清爽宜人。
她看不见面膜之下他真正的神色,却隐约能知道,有些人恐怕要倒霉了。
要知道,壮士满心温柔的时候其实不多,这为数不多的时候还被人打扰,那么总要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