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姐福大命大,哪那么容易就被猫害死。快说!”
姬流觞不动声色扭头,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身后的病公子,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慢慢道:“这世上,能让他如此上心的,恐怕只有同为四天王之一的邪主了。说起来,邪主与简家是有旧怨的。”
哦哦!楚羲和大眼睛眨啊眨——这个,是罗密欧·简跟朱丽叶·邪!
“所以,其实是虐恋情深么?”楚羲和点了下巴,“到最后的时候,两个人是不是相约自杀?”
“怎么可能?”姬流觞失笑,“说起来,他们的相遇还是很有意思的。”
“怎么个有趣法?”
“他们相遇的那次,简公子正被损友所迫,穿着女装在青楼弹琴。”姬流觞轻声道,“也是天意,邪主初出江湖,对青楼十分好奇,便换了男装一路摸了过去。刚进门,就见到贼眉鼠眼的恩客在调戏美人。”
楚羲和压低声音笑了笑,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尤为鬼魅:“然后他们就认识了?”
“结果,邪主的意外出手,导致布局全乱,简公子恼羞成怒……”
“了解。”楚羲和一脸了然,双手十指相扣握于胸前,“两人砍着砍着便有了感情。可是旧怨难消,终究无缘。但是,在简公子心里,邪主永远是唯一。”
楚羲和兴奋地清了清嗓子,小声唱:“你是疯儿我是傻,缠缠绵绵到天涯。啊,天涯!前世的情,今生的爱,来世我要做你的妻。”
姬流觞嘴角狠狠抽了抽:“丫头,你想太多了。”
“莫非,是简公子始乱终弃?”楚羲和皱了皱眉,叹息一声,“他答应娶她,却让她空等了十八年,再回首时,她已无法再等他?”
“不,让他们不能在一起的,另有其人。”
“诶?是谁这么缺德?不知道阻扰别人相爱,棒打鸳鸯会被雷劈死的吗?”
姬流觞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在简风歌来不及阻止的时候,轻轻道:“皇帝。”
皇帝?楚羲和眼睛转了转,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这深宫之中的皇帝,果然是个老妖孽。
上回在皇宫之中,皇帝说要赐死柳絮的时候,她已经隐然觉得不对了。
皇帝在未登基只是个并不得宠的皇子,其母出身低微,听闻只是个宫女。而先帝一贯风流多情,他的儿子有三十多个,母族有权有势的亦不再少数。
皇帝那样的身份,在残酷的夺嫡之争中是没有任何优势的,甚至可以说,没有半分希望。
若他未曾遇见楚狂歌,那么,他也许早已经是那一场宫斗之中的牺牲品。男人与男人之间,即便相知相惜,也往往带着难以自制的相较之心。
楚狂歌一生,短暂而又耀眼。那种耀眼程度,并不曾因为站在身边的人是皇帝而减弱半分。
出身皇天一族,天生武者,温柔淡定,十三岁之后普天之下,未尝再有敌手。
他有平生挚爱,可与他同生共死。
他有倾杯至交,可为他两肋插刀。
他有红颜知己,可与他推心置腹。
他这一生,如此浓烈,如此傲然!
而皇帝,从肮脏的见血不见泪的宫闱之中血淋淋杀出,只看到那人清风明月,疏朗眉眼干净如昔。
浅淡一笑,傲视人间万户侯。
他费尽心思去争的权势,在他眼中连粪土都不如。而楚家的四天王,又有哪个不是心高气傲之人,所服者,亦只有那一人。
他死后,楚家三成的实力被皇室暗卫悄然铲除,三成被姬流觞收为己用,剩下的四成散于五湖四海。
简风歌与邪主早年的时候闹得风风雨雨,心中却是有对方的。楚狂歌去后,最多会暗中照顾楚羲和,而不会留在楚家。
那么,皇帝还有什么理由硬要拆散两人呢?
皇帝并不是蠢人,没有道理不明白,同时惹上两人,还不如任两人退隐。
这样一来,唯一的解释便是——他无聊了。
他毕生不曾为谁动过心,见到有人情深意浓,自然心中不喜。
只要有人比他更不开心,他就会活得很坦然了。而这样的人,若是身为皇帝,简直是不幸之中的大不幸。
楚羲和悄悄扭头,瞥了一眼慢慢跟在身后的简风歌,拐了拐姬流觞:“壮士,你有没有觉得,简公子他似乎太过于平静了?”
“他此刻越平静,爆发的时候就越可怕。”姬流觞淡淡道。
“壮士,听你口气,好像很期待。”
“这是你的错觉。”姬流觞果断道。
“是吗?”楚羲和笑了一下,默默垂下了眼睛。壮士刚刚说的是皇帝,可不是父皇呢。看来这心结还真不是一般的深。
她不再说什么,三个人一路沉默着,很快便到了郡主府。
紫鸢等人竟然也还没睡,齐刷刷坐在前厅等着,见到姬流觞倒还没有什么,待见到后面跟着的简风歌时,那表情简直难以形容了。
简风歌眼睛轻转,最后落在谢十三身上:“想不到,连你也来了。”
谢十三点了点头,笑道:“我早已经说过,我们,还会见面的。”
简风歌淡笑:“只怕是,相见不如怀念。”
谢十三道:“你既然来了,邪主呢?”
“你很快就能见到她的尸体,”简风歌眸色一沉,“现在,我要洗髓珠。”
谢十三微微一愣,苦笑道:“简公子,你这种理直气壮当真是十几年如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