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魂自己站起身,心有戚戚焉向喜房望了一眼,快步跟上秋悟非。
房间里,楚羲和满意地抖着眼前的纸:“啧啧,白纸黑字血手印,真是太美了。”
姬流觞翘着手指,细长的食指上缠了一圈一圈的白布,看上去十分臃肿,他有点不满:“楚羲和,你这是强买强卖。”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也是为了王府的长远打算呀。”楚羲和斜眼,“你看,你耕田来我织布,哦不,是男主外女主内,大事你做主,小事我定夺,如此分工明确,合作无间,哪里不好了?”
“本来是很好,”姬流觞叹了口气,“只是你能否解释一下,‘由楚羲和决定事情是大是小’是个什么意思?”
“这个,只是为了最大限度的保证我作为正妃的权利啊,”楚羲和笑眯眯道,一手搭上他的肩,“呐,你看,你有七房妾侍,且个个多才多艺,美貌无比。要知道,没有拆不散的夫妻,只有不努力的小妾。身为正妃,其实我的压力很大啊。”
这段话,再说得明白点就是我不相信你。
姬流觞噎了一下,不咸不淡道,“听说你从五岁起就立志要嫁给我。说吧,你喜欢我什么?”
楚羲和立马小鸟依人般偎在他胸前,蹭了蹭之后抑扬顿挫道:“郎啊郎!你的臂,孔武有力!你的胸,宽广伟岸!你的皮,刀枪不入!你的眼,温柔多情,一瞬间就煞到了我。”
她的声音中带着少女独有的娇嫩,珠落玉盘般清脆。姬流觞被那温柔多情四个字吓得不轻,抬眼看去,只见满室红光之中,楚羲和一脸淡然浅笑,更显得娇俏可爱。
只是,“楚羲和,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想要什么?如果说什么都不想要,不知道会不会被揍?楚羲和笑得眉眼弯弯:“我当然是想要嫁给你了。你呢?”
“杀一个人。”他极力忽视她脸上真真假假的表情,顿了顿,又道,“如果不死,就爱一个人。”
杀一个人,然后,爱一个人。
这是多么朴实,多么简单的愿望啊!楚羲和默默在心中赞了一声,然而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这愿望未免太朴实了!朴实到竟然没有提到天下江山美人!
作为一个有远见有能力有理想的皇室子弟,这是不对的!作为当今皇室最有可能跟太子一较高下的种子选手,半途弃赛是会被观众唾弃的,是会让粉丝失望的,会让经纪人憔悴的!
楚羲和十指交握,有点迷茫有点期待道:“这样就……没了?”
姬流觞点头,神色淡然:“没了。”
楚羲和咳嗽两声,友情提示道:“那天下呢?美人呢?江湖呢?”
“这些,与我何干?”姬流觞倚在桌边,抬起眼睛古古怪怪看她:“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这天下了?”
楚羲和如受雷击,顿时懵了,滴溜溜转着眼睛将与他的对话点滴在脑中仔仔细细过了一遍,顿时泄了气——这混蛋,还真没有说过!
亏了!
这让人憔悴的真相给楚羲和的第一感觉就是如此。你反正也不想要皇位,日后还继续逍遥江湖便是,何必要娶我呢?蓝天底下芳草连成片啊连成片,为什么我就偏偏看上你了呢?
这不分明是押错庄了么?赌局未开,就输得血本无归,苍天无眼!
“壮士,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的心无大志……”楚羲和大失所望泪流满面,“一般的皇室子弟不是为了那个皇位杀妻灭子、砍兄弟捅老爹打得头破血流么?”
姬流觞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脸上真真假假的表情,半晌才懒懒道:“你倒是说说看,我要那个皇位做什么?能吃么,能用么?”
楚羲和噎了一下,决定好好开导这个榆木脑袋:“壮士,虽然皇位硬度太高,坐久了还可能会得痔疮,但是,它能给你世上最美的女人,最好的厨子、工匠与裁缝。”
“吃喝玩乐吗?”姬流觞浅淡一笑,伸手倒了杯酒,“原来你希望我做昏君,而你,便是那红颜祸水?”
楚羲和眨了眨眼睛——红颜祸水是个技术活,并非人人能做。这个难度稍微有点大了。
姬流觞再接再厉地安慰道:“还是说,你觉得跟别人女人共用一个丈夫也无所谓?”
楚羲和不屑:“你已经有七房妾侍了,我现在就是跟别人共用一个丈夫。”
姬流觞细长的狐狸眼睛微微眯起,温温道:“你这是在吃醋吗?”
楚羲和翻了个白眼:“醋你妹!”她甩了甩头发,“伟大的爱情在于挖人墙角,伟大的红杏在于勇敢爬墙!像我这么一株风华正茂风情万种的红杏,是有很多墙头排队等着的!”
“风情万种?”姬流觞很疑惑,不动声色将楚羲和从头打量到脚,摇头叹息,“这个好像真没有。”
楚羲和情绪正高涨着,选择性地无视了他的疑惑他的不解,挥斥方遒道:“你要喜欢上别的女人,我就去找别的男人!”
“嗯?”姬流觞凉凉哼了一声。
烛光摇采,楚羲和看到他的眼睛,淡漠中一片温润之色,似笑非笑的,带着三分玩味七分纵容。
面对着这样一双眼,楚羲和顿时觉得自己这时不时冒头的点点小红心简直是应该天打雷劈。说不郁闷那是假的,她想着太子温雅,知音温柔,竹马倜傥,秋美人风趣,可是为什么,就偏偏对着这话不多,不温柔,也绝不风趣的姬流觞没有办法呢。
姬流觞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