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乖小姐弹的真好听,你真是一个天才。”汤妈赞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却明显带着夸大的赞扬。
这样简单的旋律,只要是会弹钢琴的人,都是会的,天才这个词,实在是太恭维我了。
“这琴键的音色真好,不过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弹了吧。”
我抚摸着键盘,然后将盖子重新盖上。
“没错,自从夫人去世后,已经有很久都没有人去触碰它了。不过晓乖小姐你刚刚弹的那首曲子,虽然我不懂,但是也很熟悉的。夫人曾经也常常弹奏,真是久违了。”
汤妈叹了一口气,语气缓缓。
原来冷夜熙的母亲也喜欢这首曲子,大概她也是喜欢弹奏这首曲子的旋律吧。
站起身,我的眼睛不经意地看向楼梯,发现冷夜熙早已站在了那里,无声无息地,仿佛已经很久。
他把在楼梯扶手上的手指似乎微微收紧,眼睛并没有看向我,而是向下注视,却又没有焦点,只是停格在一个虚无的方向上。
深邃的黑眸里,有一道郁暗的光,隐约闪过。
无声走到他的面前,我看着他俊雅的脸,心里其实很想问他是谁给他打的电话。但我无法预料问出这个问题后的结果。
毕竟一旦我问起,他就应该会知道我听到了男佣对他说的话。进而也就会认为我的心里正在想着冷俊熙,如果他生气了,会怎么对我?对我的结局,会不会影响到我肚子里的宝宝,这样的担忧,让我始终无法开口。
就在同时,冷夜熙抬起了眼睛。他静静地看着我,如妖孽般的脸上附了一层如月般的光,幽暗却迷邃。
他修长的胳膊轻轻抬起,抚摸着我的半边脸颊,指腹温柔。
“晓乖,你真的是妖精,一个迷惑人心的妖精。你是危险的,非常地危险。”
他莫名其妙地说出这句话,让我没有头绪。
“既然觉得我危险,为什么不放了我。”我看着他悠悠说道。
他的眼底似乎闪烁一下,声音低沉而磁魅,“我曾想过,可是不能,我不能放开你。”
我的嘴角淡淡冷笑着,知道我们的交谈不会有任何的进展。
所有的试图到最后不过也只是一个结局,没有回旋。
这一夜,依然有着火热的激情。
“晓乖,你开始学会接受了。”
冷夜熙满意的声音落在我的耳边,既而细吻着我敏感的锁骨,我无奈苦笑,唯有沉默。
不是学会了接受,而是必须忍耐。
如火焰般开的炽烈的红杉树下,我终于见到了那个美丽的女人,在白玉砖砌成的石碑里。
黑白照片里,女人披着一头宛如丝绸般乌亮的长发,脸上挂着恬美淡雅的微笑。黑白的色彩让我看不出她眼睛的颜色,但那逼近天真般清澈的眸却是自动过滤掉了所有岁月的痕迹。年轻的容颜,宛如少女。
汤妈曾经对我说过,冷夜熙的母亲去世时,已有三十三岁。
四周一片葱翠冒绿,令这红杉树显得格外扎眼。
冷夜熙穿着一条笔挺的黑色西裤,深灰色的衬衫,令他原本如刀削斧凿般的精致俊容平添出一分凝冷的容壳。平时的他,脸上总是带着淡淡柔和的微笑,宛如一个温柔的绅士。仿佛只要他站在你身边,你的心,便会轻易被撩拨乱跳起来。
他是有着这样绝美俊容的一个男人,若不是仔细看着他那双深邃的黑眸,你是很难透过其中看到他的本质的。
可是现在,我站在他的身边,安静地看着他,却在他毫无一丝笑意的眼中感受不到半丝的冷意。虽然严肃着。
深沉的眼里,流动的暗芒,是一种叫做思念的情感。
他就跪在墓碑前,沉默地看着照片中他的母亲。将一束刚刚采摘的新鲜缅栀子放到了墓碑的旁边。
我看着照片里的美丽女人,心中揣测着,或许生前她是极爱这种花的。否则也不会在她离世后,别墅里的花瓶都插上它,冷夜熙来看望时,也只会带上它。
“母亲,您喜欢她吗?”
一阵海风拂过,撩吹起我卷长的发,有些许发丝凌乱地遮住了我的眼。模糊中,我看到冷夜熙殷红的薄唇轻缓启音。
磁魅的声音淬不及防地落入了我的耳中。
心中便开始莫名奇妙地跳了起来。如同鼓棒重重地打在鼓上一般,却是没有节奏地一通乱打着。
咚咚,咚咚咚……
有一种紧张,开始涌溢上来。
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姿势是否站得太过随意,很不礼貌?
这种意识,让我不禁矛盾纠结。
思忖着,自己是否应该跪到冷夜熙的身边?
可是冷夜熙并没有如此要求我,而且我要以什么样的身份跪在他身边?
情人吗?
怕是连情人都无法算上的。
这样尴尬的身份,如果跪在这样高雅女人的面前,她会不会很不高兴。
想着,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让一个身份卑微的女佣一同祭奠着她。
那种已经消失了很久的强烈自卑感,又再一次如海浪般掀涌而上,白色的泡沫几欲将我完全覆盖。
只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念想。最后,当视线落回冷夜熙的身上时,我无端紧张兴奋的心,才迅速冷却下去。
根本,就无须任何的理由。
因为,我是被这个男人强迫着带来的。在他的面前,我从来都不会拥有自己的自主权。
这种明然,让我很快又恢复到了一种冷漠的淡然状态。没错,我只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局外人。既然他让我过来,我就乖乖陪着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