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进宫
“呵呵，徐妈妈，我可是一回城就朝你这奔了。”在这种风月场所，九公子应对起来游刃有余，一看便是常年花中走的老手。
林婉瞥了瞥他，对这个人又刮目几分，看不出来他还是男女通吃。
接收到她的目光，九公子笑得更开怀了，扭头问向浓妆艳抹的徐妈妈，“我四哥来了吗？”
“公子爷早到了，这会正在楼上听香凌姑娘弹曲呢。”
“哈哈，还是四哥本事，你这春花楼里，数香凌姑娘这株头牌娇花难采。”九公子大笑着，拉着林婉的手就往楼上走，声音不冷不热的传过来，“徐妈妈，你知道我们的规矩。”
“呵呵，知道知道，几位公子尽管在里面休息，我不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打扰的。”
林婉被动的跟着他，不时看着楼下大厅里那些酒醉耳酣，抱着怀里半裸的女子狎玩调笑的宾客们，四周尽是一片颓靡的景象。
来到三楼，顺着长廓走到到最里间，房门上写着“染香阁”，里头隐隐的传来悠扬婉转的琴声。
九公子一笑，门都没敲，直接推门而入。
房间里挂满火红的维幔，随着她的进门，轻轻飘动起来，掀起一片火红的波浪。再往里走就是内室，透过帷幔，隐隐约约映着两个身影，走近几步才看清，一个肤白如凝脂，美到极致的人，正坐在琴前，嫩白的十指轻叩着琴弦。一对月牙眸，顾盼间妩媚惑人，流转着道不尽的风情。饱满的嘴唇上，涂上了淡淡的一层桃粉胭脂，娇艳得恨不得让人咬上一口。
旁边的窗户大开着，可以看到春花楼后面的景致，窗前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如墨的长发束在脑后，一身黑色的长衫，彰显几分神秘。
香凌见到九公子，只是微微一笑，颌首致意。看得出来，都是熟识。
听到身后的声响，他侧下头。
“四哥。”
男子慢慢转过身……
看到他的瞬间，林婉赫然怔住，“你——”
面对她的，是一张青面獠牙的面具。
这张面具，似曾相识……
一对异样明亮的眸，正盯视着她，虽然与九公子的桃花眸有几分相似，却又深邃沉稳，波澜不惊。看上去虽然平淡无波，但又暗藏汹涌。
当林婉看到他手中把玩的黑色花朵时，猛地想起，“你是……”如果她没记没错，他就是那个在女儿节遇到的黑衣鬼帝。只是没有想到，事隔快两年，她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他。
男子抬起手，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一张俊朗的面容，霎时展现在林婉的面前。坚挺到完美的鼻梁，使他的从侧面看上去显得线条分明。紧抿的薄唇则显示出一股属于王者的威凛和孤高。健康的古铜肌肤，健壮而肌理分明。
他静静的站在林婉身前，孤卓的一身黑，透出一抹存在于天地间的霸气。如此沉着，如此冷静，如此狂傲。
他没有说话，而是转过头看向九公子，“楚云，我要如何谢你呢？”
“呵呵。”九公子温和一笑，看了看旁边的林婉，意有所指的说，“四哥的谢先留着，届时我会向四哥讨赏的。”
“看来，这一切好像不是巧合。”一旁，林婉淡漠的说。
“香凌，你先退下吧。”男子吩咐了一声，香凌立即停了下来，站起身朝二人福了福身便退了出去。
男子走到林婉面前，转了转手里的花，沉着的眸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我记得，你叫婉儿……”
九公子，也就是楚云，展开黑纸扇轻摇着，“四哥，婉儿姑娘我已经送到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在林婉的瞪视下，楚云无奈的笑笑走了出去。
“呵呵，他的口味还真是奇特。”男子笑着，将手里的花扔到了窗外，看着它在坠落的过程中绽放最后一抹神秘的妖娆。
在林婉的视线还随那道耀眼的黑下沉时，她的下巴被人戏谑般的挑起，一道清明却莫测的目光射向她，颊边带着似有似无的笑。
“放手！”林婉使劲的想要推开他，却根本挣脱不开他的箍制。
“听说，几年来他对他的小宠物极尽宠爱，弃后宫于敝屣。究竟是怎样的女人，会让他神魂颠倒呢？”
林婉的胸口不断起俘着，迎着他的目光，怒视着，冷冷一笑，“很可惜，你的情报到一定有误！他的皇宫从来没有一处叫‘后宫’的地方，令他神魂颠倒的也不是我，而是他的征服欲！”提到银月，心底那道无法愈合的作口，就在汩汩着往外渗出鲜血。
“哦？”男子扬扬眉，右手攀上她的腰际，“我倒想见识下这个让他想要征服的女人。”
单手一提便将林婉提了起来，直接扔到棉软的榻上，强健的身体压了上来，按住她的双手，不给她片刻喘息的吻了上去。
“混蛋……放……放开！”林婉的全身动弹不了，两脚只能乱踢着，趁他吻上的功夫，毫不留情的咬了上去！
“你敢咬我？”男子的清眸染上一片愠色，面容绷紧着。林婉剧烈的喘息着，从他的身下慌忙躲到一边，朝床里不停退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镇定下来，“你让九公子千里迢迢的把我骗来这里，应该不只是为了动银月‘曾经’的女人吧？”
男子微一怔，对她此时还能保持冷静的头脑，竟有几分赞赏。他轻轻舔了下嘴边的血，坐起身子直视着她。看到她努力维持的冷静，倏尔一笑，“我竟开始觉得，他的口味没那么奇怪了。”
他走下床径自坐到桌前，倒了两杯茶，随手递给林婉一杯，林婉却是冷冷的看着他。男子不甚在意的放下杯子，自己啜上一口。随即敛下双眸，漫不经心的说，“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如何？”
林婉咪起眼眸，警惕的看着他，没有答话。
男子抬起头，淡然的看着她，“如果你想报仇，我可以助你。”
“你是谁？又为什么想要帮我？”林婉盯紧他。
“我是谁？呵呵。”男子笑得有些轻狂，“天下间，能与银月为敌的，恐怕只有我。”语气虽狂妄，却不会让人觉得自大，也许是他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使然。
林婉皱着眉头，目光中带抹探究，敢以这样的口吻说话，应该是个极为强势之人。
“我不喜欢转弯抹角，有什么事就直说。”
“很简单。”男子朝她莫测一笑，“只要你答应跟我合作，我会帮你报了杀子之仇！”
一句杀子之仇，让林婉痛彻心扉。那是她此生都不能遗忘的恨！她于银月来说，不过就是一个游戏。而游戏的代价，则是她才八个月还没有来得及睁眼看世界的孩子。
报仇，真的能吗？
像似猜透了她此时的想法一样，男子淡然的笑笑，“想报仇，你别无他法，只有相信我！而我，也从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平淡无波的话语，像在谈论着稀松平常的事。可无形中散发出的霸气，却让人不容忽视。
林婉深吸一口气，眸光微寒，逼视着他，“你是……五罗国的皇帝，楚风？”从他们进门，九公子喊他四哥，而他称九公子为楚云，不难判断出他的姓氏，楚，也正是五罗国的皇室姓氏。他全身的王者霸气，云淡风轻却又狂妄的笃定语气，让林婉有理由怀疑他就是楚风。
闻言，男子却是扯下嘴角，有丝漫不经心，“他？父皇扶起的一个傀儡而已，父皇驾崩后，五罗国的大权却是尽在我四王爷楚寒之手。”
林婉对他们之间的兄弟之争并没有兴趣，只是不明白，他提议的合作是怎么一回事。毕竟，能有机会向银月报仇，她是绝不会放弃的！
“如果我不答应呢？”林婉调开目光，缓缓的说，“棘梠国一直都是你们五罗国的强敌，你们交战是早晚的事。我又为什么一定要跟你合作？对我来说，没有半点好处，只是在被你利用。”
楚寒有些意外的看着她，随即笑笑，“我对我们的合作越来越有信心了。”他站起身，又来到窗前俯瞰，“你说得没错，这场战事是早晚的事。但是，银月的强大却是不可否认的，我对结果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我说过，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所以，我需要你的协助。”
“就算是这样，我又能帮得了你什么呢？”
楚寒微微侧过头，“一个你，抵得过百万雄狮。”
林婉呆呆的怔住，她从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价值。
楚寒掀起嘴角，“你完全不必担心。你想报仇，我要灭他的棘梠国，我们的目标一致。对于你来说，并没有一点损失，不是吗。”
她不得不认同他的话，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这样的她，又谈向复仇？如今，不管是不是为他利用，起码她有了可以报仇的机会。
只要能让银月付出代价，为她可怜的宝宝报仇，她会不惜一切！
“要怎样合作？”
楚寒阖了阖沉着的眸，唇畔上扬着，勾勒出一道令人难以猜度的弧度。
“我要你嫁进皇宫，做楚风的皇妃。”
“什么？”林婉惊呼，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为什么？”
“原因你不必问，只要记得，这是我们合作的第一步就好。”
楚寒回眸睨了她一眼，“我想，这比起银月对你的折磨，应该是不值一提吧。”
林婉咪紧眼眸，坚定的点头，“……好，我同意。”想抗衡，就必须要有足够的实力。不管这个楚寒具体有什么心思，能成为皇妃，却是她报仇的捷径……
熊熊的复仇火焰，在林婉心中燃烧开来。
回去的路上，林婉与楚云都没有说话。
走过一家卖豆花的小摊子，楚云突然停了下来，“婉儿，想吃豆花吗？”
林婉歪着头看看他，神情冷漠的一口拒绝，“不想。”
楚云温和的笑笑，没听到似的径自买了两碗，招呼着林婉，“过来尝尝，这家豆花很有名的。”
盯着他先掏出来随身带的帕子，细心的摊开铺在长椅上小心的坐下去，林婉受不了的翻翻白眼，像他这样的最好都不要上街。
“来啊。”楚云始终笑吟吟的。
林婉走过去坐到他对面，垂着头一眼都不愿多看他。
“婉儿，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林婉实在搞不明白，他是怎么理直气壮问出来的？她有理由对骗过自己的人不气吗？
“呵呵。”楚云将那碗豆花递过去，然后又掏出一块新帕子将勺子擦干净，这才放到她旁边，“就算我提前告诉你，你也会跟我来到五罗国的。”
“所以，你就为自己有先见之明而得意喽？”
楚云单手支起下巴，饶有兴致的睨着她，所答非所问，“有没有人说过，你生气的样子很好看？”
林婉皱着眉瞄他一眼，淡泊的眸中清晰的映出她的身影。
楚云轻轻一笑，舀起一勺豆花，几乎只是沾到唇边，就马上放下。对这个传说中有名的豆花，似乎没有多大的热情。
林婉垂下目光，想起刚才的谈话，不禁好奇的问，“楚风是个什么样的人？”
楚云擦了擦嘴角，“你对他有兴趣了？”
“毕竟是不久后要嫁的人，多了解些没有坏处。”兴许是这样干坐着实在无聊，林婉拿起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拔弄着碗里的东西，情不自禁的送到嘴里一勺，没想到味道竟出奇的好。
“五哥嘛。”楚云沉吟了片刻，才慢慢开口道，“他是我们兄弟几个中，最另类的一个。在所有人都为父皇的王位争得头破血流时，他却因为他的宝贝不舒服而天天守在府里，甚至连父皇重病时都没去看望过一眼。”
“宝贝？”林婉有些不懂了。
楚云笑着摇了摇头，“你想像不到他的府里养着什么，一条长约三丈，宽如桶的巨蟒。那是他从小养到大的心肝宝贝，旁人不得碰近半步。说也奇怪，那蛇也只认他。”
“巨蟒！”林婉似乎已经听到了自己的骨头被扭断的声音。
“出乎所有人意料，父皇最终留了诏书，将皇位传给了他。”楚云摇着黑纸扇，说起传位的事来显得无关紧要，完全跟他没关系一样。
“继位以后，五哥便将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全部都交给了四哥，他一人整天陪着那条巨蟒，不肯踏出皇宫一步。”
林婉苦笑，瞧瞧，楚寒给她找了一个多好的差事啊。
“五哥的性子非常怪异。”楚云拧着眉，想到他那奇怪的个性就忍不住要头痛。
“怎么讲？”
“呵呵。”他倏然一笑，抬眸看着林婉，“我只能提醒你，忘记你前一刻看到的他吧。”
林婉放下手里的东西，心情突然之间十分烦闷。
楚云旁若无人的拉起她的手，“走吧，咱们回去。”
林婉瞪他一眼，抽出手自动保守一定的距离。楚云嘴边的笑意加深，侧过头打量着她，“你穿男装的模样，真的很俊俏。”
“我是女人。”再次重申这个问题后，林婉迈开大步直接越过他，身来传来楚云的轻笑。
从楚云的话中不难判断，皇位之争已经落下帷幕，虽然最终做上皇位的是楚风，但真正大权在握的却是楚寒。而楚云的立场，则有些微妙了。林婉没有深究，毕竟，她要做的只是帮助楚寒打败棘梠，打败银月，他们楚家兄弟间的关系，她根本就不感兴趣。
没有给林婉喘息的时间，三天后，楚寒就派人来将林婉接进了皇宫。没有仪式，也没有花轿，只有一袭红得刺眼的嫁衣，算是给她这皇妃的身份一个交待。甚至于她都没有看到周围的一切，就被扶进了楚风的寝宫，墓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