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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狂热的吻 (2)

“什么?”“哎哎!”未央慌张地抗议,“你们什么时候感情那么好了?!”

“唉,哪个皇子不是先会叫额娘阿玛,”胤禟无视她满头汗的慌张模样,憋着笑道,“就我们的十四阿哥,开口就是央姐姐,还叫得字正腔圆。要知道‘未央姐’这个我可是没叫过几次啊。当时乌雅娘娘的表情……”说着说着,他似乎想起不该如此放肆,讪讪地收了声,向胤禩笑笑。

一时间几个人之间尴尬无比,未央也似乎有些不快,而且屋中又传出胤祥的声音,便匆匆道别,也不管胤禩,独个儿离开。

她所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转身之后,包扎好胤禵造成的伤口的胤祥便急急奔出来,看到的却只是她抬着头毅然离去的背影。

那个时候,胤祥幼小的脸上有着深深的无奈和哀伤。

自那一日之后,未央对待胤禛的态度又回到了原本淡漠客气的样子,连带胤祥也疏远了。反倒是和胤禩,越走越近。

她的平静和低潮让胤禟及胤礻我不明所以——连前来找茬的太子都在看到她漠然的眼神后心慌撤走。

毫无波澜的日子就这么过着,为整个皇宫染上欢笑的大年夜,也没有能让她的扬起嘴角的角度超过10°。

大年夜之后是中元的恭贺新禧,再之后,就是平静地等待冬天过去。

紧接着的,是万物复苏的时节。

平平安安地度过后,就是那炎炎的夏日。

康熙二十九年的夏天,未央学习骑射的课程正式开始。

但事实上,多事之秋惶恐的气氛,从第一朵迎春花绽放开始,就弥漫了整个紫禁城。

未央在康熙眼里,的确是颇值得宠爱的一个聪慧可人的小女儿。但因此皇帝对她的期望也就重了起来。尤其是骑射之事关乎满家儿女尊严,虽然事后她曾试探可否不学,答案却是坚决的否定。

这种情况下,再要求改换老师无疑是一种非常不明智的行为。而除了惹怒康熙之外,她也想不出什么其它的作用。

念着自己学马在整个紫禁城中可不是一件小事,且不说别人,胤禟必定也会来帮忙。她不相信当着别人的面胤禛敢乱来什么。

且说因为紫禁城中热得可怕的天气,加上未央眼泪加撒娇的攻势,康熙居然破例同意她和一群阿哥到山庄去避暑。

这皇帝御用的山庄居然借给她们,看来她的面子还真是不小。

未央胡思乱想着让心语服侍,一边看着心水推门进来——胤禩知道她的心思,出门时和她一起去惠妃那里借了人。心语和心水一对姐妹,终于又可以在一起侍奉她们最喜爱的主子了。

“格格,奴婢伺候您换上骑马装。”心水自从踏进屋子,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未央乖乖地让她为自己换上比较干练的一副,一边悠悠闲闲地和外屋的胤禟对话。

“未央姐,”胤禟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你还真是慢呐,第一天就准备着迟到么?”

“喂,我说。”她一边换衣服,一边用空着的双手把头发编成辫子,“为什么你不再直呼我的名字了?”

门那边是久久的沉默,直到她打扮完走出房间,才发觉他早已不辞而别。

“胤禟……”她喃喃自语,随即调整了一下情绪,对胤礻我道,“十弟,你九哥呢?”

“刚才就走啦,七姐你问话的时候。”胤礻我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她眉头微皱,照旧笑得少根筋,“说是先去看看马。七姐你赶快跟我来啦。”

“好好!”对于这个单纯无比的弟弟,未央每次都拿他没辙,知道再跟他说下去也是白搭,便乖乖跟着他出门向跑马场进发。

等到了山庄后方的跑马场,未央才发觉原来自己的人气那么高。

作为训练用地的马场本来就不大,此刻周围更是围了一圈阿哥和带来的下人,以及随行的侍卫和文书官。乍一看去,黑压压一片。

“喂,这是……”她整张脸几乎僵硬——这是什么,动物园看把戏?!

“央妹妹,来了?”胤禛微骑在马上,脸上的表情平静柔和。

她也笑,只是更带有一份警惕和疏离:“是啊,四哥,这儿好多人呢。”

胤禛的神色稍微暗了暗,但很快又恢复如初,道:“央妹妹赶快来看看马吧。这两匹比较温顺,随你挑。”

未央向前走了几步,看见一匹白色和一匹棕色的马。她不懂马的优劣该如何辨别,只是她都不喜欢,反而看中另一匹黑马。

“我不要。”她固执地摇了摇头,抬起手指,“我要那匹黑的。”

“额,未央,还是不要比较好。”胤禩犹豫着开口,劝道,“你看白马不是更漂亮?”

“那马可烈着呢,格格用不得的。”一旁有人帮着游说,“那白马和棕红马性情温顺,更适合格格这般的可人儿啊。”

“哎,原来是匹烈马啊。”她用手指摩挲着下巴,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听你们这么说,是很危险咯?”

“是啊是啊!”旁边又不时有人劝说着。

仿佛要验证自己的危险性一般,黑马突然扬起前蹄,若不是有小厮拼命拽着,早已踢中幼小的女孩。

“有趣。”未央看着还在喘着粗气、不断摩擦地面的黑马——他的皮毛油亮乌黑,一对眼睛如同暗夜的星辰——这才是良驹!

几乎就是一刹那,从她身上爆发出强烈的压迫感,带着无尽的威严的力量,让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锁定在这个八岁的孩子身上,汗水浸湿了他们的鬓角。

下一刻,黑马嘶鸣着挣脱小厮的压迫,而未央及时闪开,并踩着脚凳跃起,竟落在了马背之上!她的双手紧紧拽住缰绳,身上的杀气更浓。无论黑马在身下不断跳跃,她都死死勒着绳子不松手。

“央妹妹!”“未央!”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最先回过神来的是胤禛和胤禩,随即胤禟和胤礻我也急着冲上前去,却被侍卫拦下——谁都知道那匹马曾经把好几个下人踢成重伤。眼下,他们无可奈何。

未央的头发因为剧烈的颠簸散开,在半空中飞扬。黑马的毅力颇为坚强,似乎非要将她摔下马背,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大。

她死死拽住缰绳,粗糙的表面将她细腻的手心磨得皮开肉绽,疼痛得麻木,鲜血浸透了麻绳。

“未央姐!”胤禟犹豫着想要靠近,却无奈黑马太过凶猛,险些被一脚踢中。

“胤禟!”她更加用力地勒住绳子,硬是将马头扳向一边,高呼道,“八哥,拦住他们!”

眼看着胤礻我胤禟两人准备冲过去抢马,胤禩情急之下只能厉声道:“九弟、十弟,你们想让她不高兴么!”

这句话果然有效,两人各自停下来,满脸愕然。

胤禩扯了扯嘴角掩饰脸上的担忧,宽慰道:“她是要定这匹马了,我们就在一旁看着吧。”

未央在马上已经快熬了一刻钟,全身都如要散架一般,却也可以感觉到身下顽劣的黑马动作渐渐柔和起来。

胜利的微笑爬上了她的嘴角,缰绳渐渐能够控制,黑马的步子慢了下来,马蹄嗒嗒嗒敲着地面。

未央喘着气松开绳子,踏到地上才觉得心有余悸,但更多的是一种放肆的兴奋,这兴奋甚至于掩盖了手心的剧痛。

“格格!”心水看到她满手鲜血,早已吓得快哭出来,捧着绷带和水盆就冲上来,谁料她只是抬起手,轻轻拂上黑马的比翼:“总算是服从了嘛,好犟的性子,跟我差不多呢。”

心水拿着铜盆愣在一边,直到她回过头来道:“哎,怎么不过来?准备让我的手一直这副样子呀?”

“啊,奴婢知道了。”心水慌忙开始替她包扎,看着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布条,心疼不已。

胤禟也走上前来,话语中透着疼惜:“姐,你若是想要这匹马,找我或者十弟驯服便好,何苦亲身上阵,弄成这副模样?”

“你看他的眼睛。”胤禩摇了摇头,道,“若是我们驯服的,那未央就永远不可能得到了。的确是和她一模一样啊。”

“八哥,你这是夸我呢还是贬我呢?”她佯装不满地回过头去,心头却是一跳——第几次了?他那么准确地猜中自己的心思。

胤禛在她身边皱了皱眉,靠上前去道:“没想到央妹妹竟有这么股狠劲儿,适才那架势,还真是被吓着了。”

“哎,有么?”她回头扬起眉毛,脸上是带着调侃的笑容,“不会吧!未央有那么可怕?”

“四哥你是不知道,她火起来可吓人了!”胤礻我不安分地挤过来,大大咧咧地搭住她的肩膀,在一旁落井下石。

她嘟起嘴,狠狠在他手背上一拍:“拿开你的爪子啦!”

胤礻我捂着手故意叫痛,惹得众人笑倒在地,快乐洋溢了整个跑马场。她笑得放肆畅怀,捂着肚子整个人倒在胤禟身上,眼角却沁出泪水——究竟是欢乐的泪水,还是在心疼胤礻我最终的结局,无从得知。

学马的日子飞逝而去,到了夏末返回紫禁城的时候,未央的马已经骑得很好了。

避暑山庄到紫禁城的路不近,山路崎岖,马车颠簸得她几乎要散架,浑身上下都酸痛不已,夜间也睡不好觉——此刻她多少怀念出租车和地铁啊!

“格格,您睡会儿吧?好不容易到客栈了。”此刻天色已晚,月上树梢,她却因为白天车轮的颠簸翻来覆去,心水心语只能在两边无奈地劝着。

从贴身的侍女脸上,她找到了疲倦的神色,于是道:“你们先回屋吧,我一会儿就歇了。”

“唉……奴婢告退。”两人也知道她的苦心,无奈地离开了屋子。

终于又只剩下她一个人靠着桌子,透过帘子看着清冷的月色和沉睡了的街道,想到从前不夜的城市:现代的记忆,也只有在这些时候才会纷扬起来。

“暗恋的明灯一路上如烟火随身,宁愿那想像的情人永远保温;美梦别成真让我梦醒不留疤痕,我的天空里有他眼神他体温……”歌词回荡在晚空——她的行为完全无意识,只是忽然怀念那些旋律,只是忽然想要让自己离那个时代近一些。

她知道自己的隔壁分别是胤禩和胤禟,对面则是胤禛和胤礻我,但她不知道的是那么晚了,胤禩和胤禛这两个和她纠缠不清的人竟还没有睡。

梁静茹的歌一直都是她的最爱,唱了一会儿心也平静下来,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然而,天却是注定连梦中也不让她偷得浮生。

有多久没有做噩梦,她已经记不得了。或许自从三年前的那个案子里,她杀死自己的爱人邢祗莘之后半年,就麻木到没有噩梦了。

但现在,此刻,那种熟悉的浑身冰凉被抽空了灵魂的感觉又回来了。在几年前绝迹的漆黑色梦境,又回来了。

而眼前那个人,无数次想起都只是面容模糊的人,就这样站在她的眼前。

有一些挑染的短发,和曾经恶毒过、却永远明亮的双眸,都告诉她自己没有看错。

对,这个本来已经埋藏到记忆深处的人,竟然又出现在梦中了。

未央颤抖着,甚至忘记自己已经睡着,而是如同真切清醒着一般后退了一步,声音颤抖:“祗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