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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荒岛上的人(12)

10月10日,装配着全副帆缆索具的船只用轮子被推到河边。潮水一涨,船就在移殖民们的欢呼声中漂浮起来,船正式下水了。此时,潘克洛夫不由欣喜若狂,因为他的杰作,而且以后还得靠他来指挥。大家也一致同意推选他为船长。为了让潘克洛夫船长满意,首要的是给这艘船起个名字。经过大家群策群力的长时间讨论后,最后一致同意诚实的水手提出的“乘风破浪号”这个名字。

当“乘风破浪号”被涨潮托起时,大家都看到,在不同的吃水线上,它都能行进得相当平稳,而且看上去适合于在不同航速下行驶。

这天晴空万里,微风爽爽,对航行很是有利,特别是在南部的沿海,因为西北风此时已吹了一个小时了。于是,他们决定当天就离开海滨进行试航。

这艘船的设计是出自于那位工程师之手,虽然是按潘克洛夫的建议做的,但史密斯后来做了一些修改。因此,他也急于想知道这艘船的性能。但他并不像潘克洛夫那样,对它表现得信心十足。自从上回的谈话以后,潘克洛夫没有再提起过到塔波岛旅行一事,赛勒斯·史密斯甚至认为他或许已放弃了那个念头。的确,他不愿意看到他的几个伙伴,乘坐着这条终究是很小而且载重不超过15吨的小船,到遥远的地方去冒险。

十点半,大伙都上了船,甚至连杰普和托普也上去了。桅杆上飘扬着林肯岛的旗帜,“乘风破浪号”船在潘克洛夫的驾驶下,向海上进发了。

船出合众国湾时,正好赶上顺风。大伙都注意到,在这种情况下船速是令人满意的。

绕过遗物岬和爪形海角后,潘克洛夫不得不小心地进行驾驶,沿着海岛南岸行进。可走了没有多久,他就注意到这艘船转向灵活,而且行进平稳。正像水手们说的,当“起风”时,它能很好地转向,甚至在转向之时能逆风前进。

“乘风破浪号”船的乘客都在内心里感到很是高兴。而且现在,在这风和日丽之时,泛舟海上是多么令人惬意啊。

潘克洛夫驾船穿过气球港,在离岸不远的海面上行驶。这时,海岛慢慢地展现出一幅新面貌,从爪形海角直到爬虫地岬之间,景象变换多姿。在离他们很近的森林中,针叶树林在其他树木的刚刚发芽的新叶中显得尤为突出。而富兰克林峰上满目苍翠,山顶却还是白雪皑皑。

“多美啊!”赫伯特叫道。“是啊,我们的小岛真是又美又好,”潘克洛夫应道,“它接纳了我们这五个从天而降、可怜兮兮而又一无所有的人,况且我们现在还缺少什么呢?”

“船长,”纳布回答说,“什么都不缺!”于是,这两位忠实的人一起大声欢呼了三声,向他们的海岛致敬!这时候,吉丁·史佩莱靠在桅杆底座,正在描绘着展现在眼前的海岛全貌。

赛勒斯·史密斯静静地在一旁看着。“喂,赛勒斯先生,”潘克洛夫问,“我们的船您说怎么样?”

“走得相当不错。”那工程师答道。“好!那您现在相不相信它能进行远程航行?”“什么样的航行,潘克洛夫?”“比如说,到塔波岛!”“我的朋友,”赛勒斯·史密斯对此回答说,“可以说,在紧急的情况下,哪怕进行更远的航行,也不应该否认这艘船的能力。但您知道,去塔波岛并非是非做不可的事情,这样看着您去,我会很不放心的。”

“谁都爱认识自己的邻居,”潘克洛夫听后固执地说,“那塔波岛,就是我们的邻居,而且是惟一的邻居!就是从礼貌上讲也该去拜访它一次。”

“哎哟!”吉丁·史佩莱说,“我们的水手朋友也讲究起礼仪来了。”

“我啥也不讲究。”那水手反驳说,工程师的反对让他有些难过,但是他又不愿给工程师添什么乱子。

“想想吧,潘克洛夫,”赛勒斯·史密斯此时又说,“您一个人怎么能去塔波岛呢。”

“只要有一个同伴陪着我就行。”“这样一来,”工程师回答说,“小岛上的居民就被您带走了五分之二,是吗?”

“是六分之二!”潘克洛夫回答说,“您忘了杰普。”“七分之二!”纳布补充道,“托普也算一个。”“不会发生什么危险的,赛勒斯先生。”潘克洛夫接着说。

“有可能没危险,潘克洛夫;可我要这样说,这是没有必要的冒险。”

那倔犟的水手不答话了,谈话就这样中断,他决定以后再谈这件事。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不久将发生一件事,而正是这件事成全了他,从而把那个一开始就有争议的想法变成了一桩人道主义的好事。

现在“乘风破浪号”船在海上航行了一阵子后,又慢慢地靠近岸边,向着气球港开去。因为那个小港湾以后将作为船的停泊港,所以要检查一下它的水道,以便在必要时设置信标。此时他们离海岸仅有半海里了,但要逆风调转航向才能靠岸。当时那微风被高地挡住了不少,船帆几乎鼓不起来,所以“乘风破浪号”行进得非常慢。

赫伯特站立在船头,引导着通过海峡要行驶的线路。这时,他突然地喊道:“快,贴近风向行驶,潘克洛夫,贴近风向行驶。”

“怎么了?”那水手说着站起来,“有礁石?”

“不是……等等,”赫伯特说,“还看不清……再向着风……好……靠前一点……”

赫伯特说着,就趴到了船边上,他的手迅速地伸进水里,然后又抬起来,一边说道:“一只瓶子!”

他手里抓着一只密封完好的瓶子,他刚刚捞起瓶子的地方距海岸有几链远。

赛勒斯·史密斯接过瓶子。二话没说,他把瓶塞撬掉,然后从里面抽出一张潮湿的纸,就见上面写着几行字:

“海难……塔波岛:西经153度——南纬37.11度。”

已定出发——猜测——准备工作——那三位乘客——第一夜——第二夜——塔波岛——海滩上搜索——树林中搜索——没有一个人——动物——植物——一间房子——空无一人“一个遇难者!”潘克洛夫马上喊道,“流落在距我们几百海里远的塔波岛上!啊!赛勒斯先生,您现在不会再反对我的航行计划了吧?”

“不会的,潘克洛夫,”赛勒斯·史密斯这时回答道,“而且,您还得尽快启程。”

“明天就走吗?”“最迟是明天。”

工程师拿着那张他从瓶子里抽出来的纸,思索了片刻,然后接着说:“我的朋友们,从这份文件看,甚至从其措词上看,我们现在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第一,流落到塔波岛的遇难者是一个有着相当先进的航海知识的人,因为他给出的经度和纬度,与我们测得的完全吻合,甚至丝毫不差;第二,他是个英国人或者美国人,因为文件是用英文写的。”

“这个推断是完全正确的。”吉丁·史佩莱接着说,“而且同时,这个遇难者的出现说明了沙滩上的那只箱子是从何而来的了。那么既然有遇难者,就说明发生过海难。至于这个遇难者,要我看,不管他是怎么样的人,应该说都是幸运的。因为我们的水手想到造这艘船,甚至想到在今天试航,如果是再迟一天的话,这个瓶子也许就会在礁石上撞得粉碎了。”

“确实是这样,”赫伯特说,“那个瓶子漂在那里时,‘乘风破浪号’恰好经过,这真是巧遇。”

“但是您不觉得这事有些奇怪吗?”赛勒斯·史密斯这时问潘克洛夫。

“我觉得凑巧,就这些,”水手回答说,“您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奥妙吗,赛勒斯先生?这个瓶子,总是要漂到一个地方去的,漂到这儿为什么不可以呢?”

“也许您是对的,”工程师说,“可是……”“但是,”赫伯特指出,“现在,没有什么能证明这只瓶子在海上漂流了很长时间!”“没有,”吉丁·史佩莱回答说,“但这份文件似乎是最近才写的,您对此有何看法呢,赛勒斯?”“这很难确证,不过,以后我们会弄清楚的!”赛勒斯·史密斯回答说。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位水手并没有闲着,他调转船头,于是“乘风破浪号”正对着后侧风,船帆整个鼓起,迅疾向爪形海角冲去。每个人此时都在想着塔波岛上那个遇难者。现在去救他还来得及吗?这成了移殖民们现在的一件大事!他们自己就是海事遇难者,但是需要担心的是,别人可能不会像他们那么走运,所以他们有义务去援救那个不幸者。

“乘风破浪号”船绕过爪形海角,快到4点钟时在感恩河河口抛锚。

当天晚上,关于这次新远航的详细工作都已安排妥当。潘克洛夫和赫伯特熟悉船只的操作,由他们两个一起去完成这件事。如果明天,也就是10月11日他们出发的话,按现在的风向,用不了48小时就能够走完这150海里路,于13日抵达塔波岛;然后在岛上停留一天,回程需要三到四天,这样,估计在17日他们就能返回林肯岛。近日的天气晴朗,温度逐渐回升,风势一直也很稳定,所有因素都对这两位勇士有利,他们将为了一项人道主义的义务前往那个荒凉的小岛。

但是在这样决定了以后,吉丁·史佩莱,这位耿耿不忘自己是一个记者的人,宣称他宁愿游泳跟着去,也决不错过这次机会。最后,他自然是被批准随队出发。

第二天早晨5点钟,大家在一起依依道别。然后,潘克洛夫扯起风帆,驾船朝着爪形海角驶去。他们要绕过这里后才能直接取道西南方向。

“乘风破浪号”船离岸已经有四分之一海里时,船上的人们望见“花岗石宫”前有两个人在向他们挥手道别,那是赛勒斯·史密斯和纳布。

“我的朋友们!”吉丁·史佩莱喊道,“15个月以来,我们这是第一次分离啊!”

潘克洛夫、赫伯特和那记者都向他们挥手致别,而后没有多久,“花岗石宫”就消失在海角高耸的岩石后面了。

这起航后的前几个小时里,“乘风破浪号”船只一直在林肯岛南岸的海面上行驶,将近下午1点钟时,他们穿过了爬虫地岬,来到离岸10海里的海面上“乘风破浪号”船只稳稳地行驶着,它劈波斩浪,飞速向前行进。潘克洛夫扯起船的箭帆,按指南针指示的方向直线前进。

赫伯特不时过来代他掌舵。这年轻人掌得相当地稳当,简直可说是无可挑剔。

吉丁·史佩莱则有时跟这个聊聊,有时跟那个聊聊,必要的时候,他还帮着驾驶一下。潘克洛夫船长对他的船员很是满意,因而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不时地指导着他们说:“侧舷顺风走。”

当晚,一钩本应在16日才出现的上弦月悬挂在苍茫的暮色中,但却稍现即逝。夜色昏沉,但是星斗满天,预示着明天还是个大晴天。

出于谨慎起见,潘克洛夫把箭帆收了起来,以免夜间桅杆头的帆布太招风。其实在如此宁静的夜晚,这样做未免有些多心了,但潘克洛夫是个谨慎的水手,而且我们也不应该指责他。

一夜平安,10月12日一整天也平安地过去了。这一天里,他们仍然不懈地向着西南方向行驶,如果“乘风破浪号”不会遇到横冲而来的海流的话,它应该正好在塔波岛靠岸。

至于这片他们的船只正在穿越的洋面,海上是完全空荡荡的。偶尔几只大鸟,像信天翁或军舰鸟,在步枪射程范围内飞过。于是吉丁·史佩莱思忖起来,里面可有那只他曾经托付它把报道带到《纽约先驱报》的鸟呢?这些鸟儿可是经常出没在林肯岛和塔波岛之间这片海洋上的惟一生物。

“然而,”赫伯特指出,“现在是捕鲸队常到太平洋南部来的时节。确实,我不相信还会有一处比这里更荒无人烟的海面!”

“这里并非您说的那样荒无人烟!”潘克洛夫回答说。

“您怎么知道?”记者问。“有我们在这里啊!难道您把我们的船当残骸,而把我们这些人当小鲸鱼?”说着,潘克洛夫都被自己的俏皮话逗笑了。是夜,按照估计,“乘风破浪号”船自从林肯岛出发,也即36小时以来,以每小时三四海里的速度,应该已经走了120海里了。现在风势很弱,而且正在趋于停止。如果估计不错,而且航向无误的话,就可望于明天拂晓时到达塔波岛。

因此,10月12日晚到13日这夜间,吉丁·史佩莱、赫伯特和潘克洛夫都一刻不曾眠,他们难禁激动的心情等待着天亮的到来。他们的这次行动现在仍是多么的前途未测啊!他们正在驶近塔波岛吗?那个岛上的遇难者还在不在那里呢?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呢?他们几个移殖民之间一直团结和睦,那人的出现会不会给他们的关系带来乱子呢?还有,他是不是愿意离开他那“牢狱”到另一个“牢狱”去呢?所有这些明天可能就会知晓的问题,使他们转辗难眠。所以,天刚蒙蒙亮,他们就纷纷跑到船外朝着那西边的海平面上四处张望。

“陆地!”接近凌晨6点钟时,潘克洛夫大喊着说道。潘克洛夫没有看错,很明显,陆地就在那里。可以想像得出,“乘风破浪号”船上的三个人现在是多么地兴奋啊!几个小时前,他们可能就已经在那岛的沿岸海面上!

现在他们距离塔波岛已经不到15海里了。那岛的海岸很低,刚刚露在水波上。“乘风破浪号”的船头稍微偏向岛的南部,朝它直开过去。此时随着太阳的升起,一些山峦星星点点地显露出来。

“那是一个比林肯岛小很多的小岛,”赫伯特指出,“很有可能也和林肯岛一样,是由于海底地壳运动而抬出水面的。”

上午11时,“乘风破浪号”离那海岛只有两海里了。于是,潘克洛夫一边寻找适合的登陆点,一边谨慎小心地在这片陌生的海面上行驶。

这时,小岛的全貌已经一览无余。岛上生长着不少郁郁葱葱的橡皮树及其他一些和林肯岛上相同的大树。但是令人费解的是,小岛上完全没有显示人迹的炊烟,沿岸上也没任何迹象表明有人存在!

可是那文件上明明写着:有一个海事生还者。那么,他可能是埋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