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汤姆·索亚历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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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白天的险遇使汤姆晚上噩梦连连。他有四次用手抱住了财宝,结果财宝又四次从他指缝间溜走,那是因为他每次都会惊醒过来,回到那不幸的残酷现实中。清晨他躺在那里,回想着他那了不起的遭遇中的详情细节,但注意发现这些事情居然都那么奇怪地虚无缥缈——仿佛是发生在另外一个世界,或者是说在很久以前。之后他想道,这个了不起的遭遇本身就是一个梦!这个想法是很有道理的——也就是说,他看到的那些硬币,数量实在太多,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以往他一次最多只看到过五十块钱,他跟像他这个年纪和地位的男孩子一样,认为“几百”,“几千”这样的字眼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罢了,实际上世界上并不真正存在这样的数字。他向来就没想到过会有那么一刻,在某个人手里会真的拥有一百块这样的钱。如果分析一下他对密藏的财宝的概念,不难发现,那无非是一把真正的碎角子,再加上许许多多似有似无、金光锃亮却又抓不到摸不着的大洋。

但是经不住他这么七想八想,于是他的遭遇中那些的详情细节变得越来越清楚,接着他很快就产生了这样的感觉:毕竟这件事不是梦。这种把握不住的感觉必须清除。他匆匆吃完早饭,之后就去找哈克。哈克正坐在一条平底船的舷边,双脚却无精打采地拍着水,愁眉苦脸的样子。汤姆打算让哈克提起这个话题。如果他没这么做,那就表明他的奇遇只是个梦。

“喂,哈克!”“你好。”沉默了一分钟。

“汤姆,如果我们没把那些该死的工具丢在死树那里,我们就可以弄到那些钱了。嗨,太倒霉了!”

“这么说来,这不是梦,这不是梦!我倒盼望是个梦呢。骗你是小狗,哈克。”

“什么不是梦?”“哦,我是说昨天的事情。我有点害怕那是个梦呢。”“梦!如果不是楼梯断了,你就会看到那是个怎么样的梦了!我一个晚上都噩梦不断——总是梦到那个戴眼罩的西班牙人——让他烂掉才好!”

“不,不能让他烂掉。却是要找到他!并追踪那笔钱!”

“汤姆,我们肯定找不到他。一个人只有一次得到这么多钱的机会——然而这个机会却已经失去了。反正一想到要见到他,我就直打哆嗦。”

“嗯,我也是。可我希望见到他——跟踪他——跟到他的二号。”

“二号——对,是二号。我一直都想着这事呢。可是我怎么也弄不明白。你感觉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这真太深奥了。哎,哈克——或许是个门牌号吧!”

“对!……不,汤姆,绝不是。如果是的话,那也不会是在这个偏僻的镇子里。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门牌号。”

“嗯,这倒也是。让我再想一想。有了——这是个房间号——在客栈里,你知道!”

“哦,机关就在这里了!镇上只有两家客栈,我们很快就会查清楚的。”

“你就待在这里,哈克,等我回来。”汤姆马上跑开。他不愿意在公开场合让人看到他和哈克在一起。他大约去了半个小时。他看到那家最好的客栈,二号房间早已让一个年轻的律师租下了,现在还租着。而就在那个不怎么招摇的客栈里,二号房间一直是个谜。客栈老板的儿子说,因为那个房间从早到晚都是被锁着的,除了晚上,他就没见过那个房间有人进出;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以前有过好奇,可是却没怎么放在心上;最多就是用那个房间“闹鬼”来给自己解释这个谜;前一天晚上看到那个房间里一直就亮着灯。

“这就是我的发现,哈克。我猜那正是我们要找的二号。”

“我猜也是,汤姆。现在,你该怎么办?”“让我考虑一下。”

汤姆想了很久之后他说:“我这就告诉你。那个二号的后门就开在客栈和那座破旧的砖楼之间的小的死胡同里。现在,你去把能够弄到的门钥匙都弄到手,我则去把姨妈的钥匙也都弄来,第一个夜晚我们就要到那里去,试试那些钥匙。但提醒你一句,千万小心印第安人乔,因为他曾说过他要潜进镇子里来,并再一次四处察看,还寻找报仇的机会。如果你看见了他,你就跟上他;如果他不去二号,这说明那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天哪,我可不愿意跟踪他!”“怎么啦,放心好了,反正是在晚上。他是不会看见你的——如果他看见了,或许他也不会想到任何事情的。”

“嗯,如果天很黑的话,我想我是能够跟踪他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会试试看的。”

“如果天很黑的话,哈克,我就会跟踪他。哎,他不会发现他报不了仇的,也拿不到那笔钱的。”

“是的,汤姆,是的。我会跟踪他;我会的,我向天主保证!”

“这可是你说的!你可别做缩头乌龟啊,哈克,我是坚决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