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了?还被抢了?衰神附体啊你!好了,说在哪个医院吧!”高楚其实就是个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在气头上的时候可以骂你骂到最狠,但是真正的什么惩罚却没有。所以幼儿园的老师对她都有恃无恐。而且不管谁遇上难事总是第一个想到她。她就像是她们的主心骨。
挂完电话诗诗忍不住难过,果真是衰神附体,祸不单行啊!
“放心吧,住院费我已经交了,你只管好好养病,警察局那边我已经报案了,相信你的东西很快就能找到!”杨松看着诗诗闷闷不乐的样子忍不住安慰起来。
“嗯,谢谢你!”诗诗虚弱的笑笑。
“你已经谢了很多次了,难道要一直这样谢下去吗?”杨松忽然轻笑起来。
诗诗看着杨松笑着的眼,那样的迷人炫目。高大的身影在遮住了窗户,她忽然觉得要是杨松能一直这样笑多好。
“我去上班了,晚些来看你!”杨松看着诗诗呆愣的模样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哦,好!”诗诗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着头。
杨松走后不久,高楚就来了。听了事情的经过后就开始咋呼,几乎把那抢劫犯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丝毫不提诗诗这次不去上班的事,只叫她好好养病,什么事都不用操心。诗诗马上又觉得自己其实挺幸福,虽然遇到这么多事,可是却让她发现身边有那么多爱着自己的朋友。
被高楚闹腾了一下午,傍晚时分,诗诗又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手上还输着液,药水随着时间慢慢的流逝。睡梦中有个模糊的身影在她眼前晃动。她努力的睁开眼睛,这样看清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更加魅惑人心。
“醒了!该吃药了!”杨松看见诗诗睫毛颤动,大眼微张转身取来药。
“嗯,你什么时候来的!”诗诗有些窃喜,在醒来后就能看到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的感觉那么好。
杨松手上拿着药,还有水杯,递给诗诗。诗诗吃完之后,杨松忽然递过来一颗梅子。
“吃了药吃颗梅子就没那么苦了!”杨松声音柔柔的像是哄小孩般。诗诗一时间很不习惯,只是她还是听话的吃了那颗梅子。
“其实我不怕吃药的,小时候就是个药罐子。吃的药可多了,我觉得药不难吃,合着水一闭眼就吞下去了,什么味也感觉不到。我就怕打针,看着那么细那么尖的针刺过来,我就忍不住发抖,忍不住想,哎哟,那得多疼啊!”诗诗笑嘻嘻的边比划边说着。
“哦……”杨松只是随便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而是看着桌上的一包梅子发呆。他只是习惯了,在喂别人吃药的时候准备一颗梅子。他没有想到有些人并不需要。他只是习惯了。
“亦珍,乖,快点把药吃了,不吃药怎么能好呢?”
“不嘛,那么苦,我不吃!”亦珍蒙住被子,被窝里传来的咳嗽让杨松真的很无奈又很痛心。
“乖,这是西药,不会苦的!”
“真的……”亦珍终于伸出了脑袋,睁大了双眼满脸的不置信。
“真的……”
可是最后亦珍吃下去的药还是吐出来了,甚至把好不容易吃下去的稀饭也给吐出来了。杨松心疼得要死,恨不得病是生在自己身上。
“你骗我!”亦珍虚弱的躺着,满眼难受。
“对不起……亦珍,可是,不吃药病怎么会好呢?告诉我,要怎么样你才肯吃药呢?”
“你给我买几颗溜溜梅吧,等我一吃完药就吃一颗溜溜梅,那样就不苦了!”亦珍看着杨松着急的样也不想再折磨他了。
后来他就习惯了,可是,可是现在呢?这个习惯都已经不需要了吧。只剩下自己了,再也没有人要准备梅子了。需要梅子的亦珍,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吧!想着,心就痛起来了。想着想着,那些过往就清晰得仿佛在昨天。却又不得不提醒自己,那些只是成了过往。杨松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了,他拉起外衣匆匆起身。
“李诗诗,我得走了,公司还有点事,我给你买了个手机,你有事就打我电话!”
看着杨松急匆匆的背影,诗诗有些发愣。她感觉自己好不容易靠近了杨松一点点,他又那么急不可耐的拉开了距离。有时候诗诗觉得自己似乎很了解他,似乎又一点也不了解。拿起桌上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个银白色的索爱最新款手机。索爱……诗诗喜欢这个牌子。
杨松迎着风出了医院,开车穿梭在明亮的大街上。地面还很湿,过往的车辆溅起水花大在他的车窗上,隔着玻璃迷蒙了他的眼睛。心里默念:亦珍,你是真的走了对吗?
杨松一天都没有来过了,诗诗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出神。她想起杨松,想起他坐在梧桐树下的孤寂背影,想起他被亦珍扇了一巴掌后那斑驳的面容,想起亦珍临走时那决绝的字眼。想了很多很多。
“他一定很爱很爱她!被这样深沉的爱伤过,需要多久才能恢复呢?只怕永远也不可能痊愈了吧!”诗诗自言自语,她在这样枯燥无味的情况下居然莫名其妙的心疼起杨松了。意识到这点,诗诗忽然感觉很慌张,莫名的慌张。
又过去了一天,太阳终于朦朦胧胧的出现了。可是诗诗还是觉得冷,她一个从走廊慢慢走回自己的病房。经过的病房都是挤满了人,或欢声笑语,或温柔祥和,但是终归是有生气。只有她的病房,冷冷清清。上午午饭时高楚她们来过,匆匆忙忙的。她理解,现在她不在,幼儿园本就忙,但是她们能抽空来,她就该心满意足了。可是,为什么,心还是空落落的?
回到病房,刚要坐下,杨松就进来了。诗诗望着杨松先是发呆,然后才呵呵一笑。
“你来了!”诗诗声音轻轻的,生怕这是幻影。她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杨松不可能再来看她了。总是有这样的感觉。
“嗯,来了!”杨松把花放下,坐了下来。杨松其实挣扎了很久,他总是怕,看着这双眼睛会不住心痛。但是想到诗诗生病时那虚弱的样子,想到她孤独的在雨中摇摇欲坠的样子,终归不忍心。毕竟,她病得这么严重,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
“打针了!”护士推门进来。诗诗坐在床上,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护士,一针还是两针?”诗诗眼里布满惊惧,死死的盯住那针管,一脸煞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恐惧,诗诗的恐惧是打针,这最明显不过来。
“呵呵……别怕,今天只打一针就好了!”护士忍不住轻笑。诗诗每次打针都要问这句话。最后不管是一针还是两针她都会忍不住哀嚎,眼泪泛滥。
“哦……你轻点,一定轻点噢!”诗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护士熟练的装上针头,注入药水。
“我就怕打针,看着那么细那么尖的针刺过来,我就忍不住发抖,忍不住想,哎哟,那得多疼啊!”杨松想起诗诗说过的话,看来一点也不假。她果然怕极了打针。
“会的,放心的,不会很疼的!”护士拿着针走了过来。
“挽起袖子来!”护士声音很温柔,可是诗诗还是忍不住发抖,眼睛更是没有离开过那针头,仿佛在提防它随时刺过来。
杨松走过去,挽起诗诗的衣袖,然后双手蒙住了她瞪得大大的眼睛,“别怕,一下就好!”
温暖厚实的手掌,附上诗诗的脸。诗诗不由得怔住了,呼吸里除了药水味还有杨松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她甚至听见了他有力的心跳。然后,手臂上传来麻麻的感觉,一点点的刺痛。原来打针有时候也不是很痛,诗诗想着。
护士离开后,诗诗难为情的说:“谢谢,我其实就怕打针这一件事!谁没有害怕的事对吧!呵呵……”
“没有,其实你很勇敢,我打针都从来不敢看针头,你却能死死的盯住它,很了不起!”杨松忽然觉得诗诗真的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那是因为……”诗诗猛然醒悟过来,看见杨松的笑都快溢出来了!
“好,你笑我!”诗诗一个枕头丢过去!
“呵呵……没有,你看着针头的样子真的很勇敢的,就跟斗牛似的!”杨松依旧调笑诗诗。
“讨厌,你才是牛呢!”诗诗接着又扔一个。
这一天似乎是他们认识以来相处得最轻松、最和谐的一天。诗诗后来常常回想起来都忍不住感谢这场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