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哥,元代畏吾儿人,出生年月不详,至元二十八年(1291年)被元世祖所杀。他是国师胆巴的弟子,通晓多国语言,曾任西蕃语翻译。至元年间,被提拔为总制院使。总制院是负责掌管佛教和兼治吐蕃的机关,因而得以接近忽必烈。桑哥为人狡诈专横,爱谈钱财之事,而当时元朝任用阿合马、卢世荣理财失败后,朝廷财政仍然是入不敷出,亟待经理,所以至元二十四年(1287年)二月,经麦术了推荐,桑哥被任命为尚书省平章政事,专以理财。
桑哥受命理财,得到世祖欣赏,与一件事有重大关系。中书省曾令李留判购油,桑哥向中书省要求得到给李留判的购油钱,由自己去采办。司徒和礼霍孙说桑哥不适合办这件事,桑哥不服气,以致两人互相殴打。结果桑哥操办其事,从中赚取大量钱财,仅送给中书省的油,数量就达万斤之多。以后,桑哥还把自己在经营中赚取的钱献给中书省,经过此事,和礼霍孙对桑哥非常佩服。
桑哥曾在世祖面前讨论官府雇用工匠和购买民间器物的事,谈到桑哥买卖油赚钱给中书省。世祖认为桑哥有理财特长,逐渐有意培植他,让他担负重任。如,世祖曾指令桑哥上报省臣的姓名,可见朝廷有什么机构要设立、有什么人员要任免,桑哥都是知道的。
桑哥受命理财,立即改变了卢世荣“裁抑权势”的理财方针,重又恢复阿合马时的一些措施:
更定钞法——钞法虚渍,仍是元朝财政中的严重问题。至元二十四年(1287年)三月,桑哥更定钞法,在全国发行“至元宝钞”,与中统宝钞同时流行。至元钞一贯文折合中统钞五贯文。
理算——桑哥奉旨检核中书省事,查出亏损钞四千七百七十锭,破旧钞票一千三百四十五锭。平章麦术了自己服罪,参政杨居宽稍作辩解,说自己实际上只掌管人事方面的事,钱谷之事不是自己专任。桑哥便令手下人用拳头打他的脸,并责问他说:“既然掌管人选方面的事,难道没有提升和罢黜失当的人吗?”杨居宽无言以答,只好认罪。中书参政郭佑也因此事被桑哥以逃避责任、托言生病、居其位而不谋其政罪名屈打服罪。后来,郭佑与杨居宽均因此而被斩首示众,人们都认为这是一宗冤枉案子。桑哥以清算为己任,十分细致,使在仓库任职的人纷纷破产,几乎无人能够幸免。所以,每当仓库要更换人员的时候,人们都弃家避走。
增课程——至元二十六年(1289年),桑哥向忽必烈奏报说:“国家开支很大,岁入常不够支出,以去年计算,不足的金额超百万锭。自尚书省查核天下钱谷以来、托皇上的洪福,把所收补充进去,没有再向百姓征敛。但我担心今后再难用此法来弥补不足了。为什么呢?因为仓库可征收的少而偷盗的也少了,所以,我很忧虑。”他因此建议增加课程税收。盐税每引由现值中统钞三十贯增至一锭;茶每引由现值五贯,增加到十贯;酒醋税江南增额为十万锭,内地为五万锭,还有协济户十八万,自入籍之日起,十三年来只纳半赋,现应增为全赋。又增征商税,腹里地区增至二十万锭,江南为二十五万锭。他对世祖说:“如果依臣所言,则国家费用大体可以维持,臣等也可免于罪了。”世祖对其建议言听计从。
桑哥为元朝多方搜刮钱财,可谓计谋用老,甚至小利也不放过。世祖赐请王出伯银二万五千两,财帛万匹,用官家的驴运送。世祖想运到后,把银帛、官驴一起赐给出伯,桑哥不同意。他说:“不如用驴子载玉回来。”世祖对桑哥的建议大为赞赏。
桑哥曾奏请授沙不了江淮省左丞、乌马儿为参政,依前领泉州、市舶两司。授拜降为福建行省平章。得到世祖批示后,向世祖说:“臣以前说过,凡任命省臣与行省官的人,都要与丞相共同商议。今奏请任用沙不丁、乌马儿等,是因为丞相正好返回大都,来不及和他商量,我担心有人以我从前说过的话来责备我。”世祖说:“安重不在。朕是你的主子,有人说你,要他到朕的面前来说。”
元朝财政,经桑哥苦心经营,一度补救了入不敷出的局面。桑哥的权势地随之日益显赫。而阿谀奸佞之徒,正在劝说都民史吉等为桑哥树碑颂德,世祖听到后说:“民众想立碑就立碑吧!还要将都民的想法告诉桑哥,使他也高兴高兴。”于是翰林撰文,题为《王公辅政之碑》。后此碑刻成,竖立在尚书省衙门前,碑上盖有楼,楼下是红色的船,非常豪华。
桑哥****后,凡调任内外各官,都由他自己决定,但委任令还是由中书省宣布。桑哥向世祖谈了自己的想法,世祖下令,自今以后,宣敕都交由尚书省办理。桑哥由此得到用人大权,由是尚书省就得以把刑罚和爵位都作为商品来买卖了。那些触犯刑法和追求爵位的人,都到桑哥的门下进出,出高价以买得自己想得到的东西。人们一出高价,当判刑的能得以脱身,想当官的能得以升迁,于是纲纪大坏。
桑哥重新推行阿合马的理财之术,对百姓横征暴敛,对官吏盘剥,引起了许多蒙汉官员的反对。至元二十四年(1287年)初设尚书省时,丞相安童即上奏说:“臣力不能回天,乞不用桑哥,别相贤者,犹或不至虐民误国。”集贤直学士赵孟俯,因桑哥钩考钱谷,已收数百万,未收的还有数千万,纵使虐民,人民怨声载道,他妻请世祖下诏蠲除,以平息民愤,以免激化矛盾。世祖采纳他的建议,下令起草诏书。正好被桑哥碰见,桑哥悻悻道:“此诏必非上意。”赵孟俯讲:“钱谷悬宕,历征未获,此必由应征人民,死亡殆尽,所以不曾奉缴,若非及时除免,他日民变骤起,延臣得便上书,怕不要归咎宰辅么?”桑哥嘿然无言,方得颁诏。
御史中丞董文用与桑哥多次辩论,密奏弹劾桑哥。桑哥也在忽必烈面前诋毁董文用,请痛治其罪。忽必烈说:“他是御史,职任所在,何罪之有?”至元二十五年(1288年),董文用迁授大司农。次年,集贤学士、江南行台御史程短夫进朝,劾奏桑哥“今权奸用事,立尚书少钩考钱谷,以剥削生民为务。所委任者,率皆贪饕邀利之人。”中书右丞崔或和平章麦术了也上奏揭发桑哥纳贿卖官,故旧亲党,皆授要职,飘零“唯以欺蔽九重,腹削百姓为事”。至元二十八年(1291年)初,翰林侍讲赵与票灬因有猛虎进入京城上硫劾权臣****,指责桑哥苛政猛于虎。反桑哥斗争日益激化。
后来世祖召见赵孟俯,与他谈论叶李、留梦炎优劣。孟俯出宫后遇奉御彻里,大发感慨:“上论贾似道误宋,责留梦炎不言,今桑哥误国几过似道,我等不言,他日定难逃责!但我是疏远的臣子,言必不听。侍御读书明义,又为上所亲信,何不竭诚上诉,拼了一日的生命,除却万民的残贼,不就是仁人义士么?”彻里不觉动容,慷慨激昂,表示一定冒死上疏。
一日,世祖去柳林射猎,彻里乘机找机会劾奏桑哥奸贪误国,语言非常激烈。世祖恼他诋毁大臣,命令卫士用锤击面颊,彻里口鼻流血,跌倒在地上,但彻里仍朗声大叫:“臣与桑哥无仇,不过为国家计,所以犯颜进谏。若偷生畏死,奸臣何时除?民害何时息?今日杀了桑哥,明日杀臣,臣也瞑目无恨了!”世祖大为感动,于是召见翰林学士承旨不忽术密问,不忽术历数桑哥的多端罪恶:“桑哥壅蔽聪明,紊乱政事,有人敢说他,便诬陷以他罪而杀害。现在百姓失业,郡贼蜂起,乱在旦夕。不杀桑哥,深为陛下担忧。”溜守贺伯颜也曾向世祖陈述桑哥的欺诈行为。反桑哥的官员也乘机进言,你一本,我一折,统说桑哥如何不法,如何该杀。世祖诏桑哥辩论,无奈台臣百****攻,任桑哥能言善辩,口吐莲花,也是辩论不过。况且事多实据,也实在无从抵赖,没奈何桑哥只好俯首请罪。世祖遂把他免职,命彻里查抄桑哥家产,一查惊人。桑哥执政理财,前后四年,所积珍宝,竟有内帑之半。
此时中书崔或,奏请桑哥当国四年,卖官鬻爵,无所不为,亲戚故旧,尽授要官,且令内外严加考核。凡属桑哥党羽,统应削职为民,世祖准奏。经彻底清查,京城内外官吏被黜逐无数。湖广平章政事要束木,系桑哥妻舅,平日依仗桑哥权势,尤为不法,处置后,籍没家产,得黄金四千两,遂被正法。当时百姓失业,起义烽火连年不断,忽必烈也深感事态严重,为缓和社会矛盾,于至元二十八年(1291年)下令杀桑哥。于是穷凶极恶的桑哥被斩首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