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击退廓尔喀入侵
十八世纪中叶,廓尔喀族统治了尼泊尔,建立起新王朝,不断向外扩张势力。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以西藏当局征收贸易税太重为口实,派兵进犯我国西藏,先后占领西藏南部边境城市聂拉木、济咙宗(今西藏吉隆东南)、宗喀宗(今吉隆)等地,围攻协噶尔宗(今西藏定日)。此后清军队反击,命驻藏大臣雅满泰率驻藏绿营兵及驻达木厄鲁特蒙古兵,前往札什伦布(今西藏日喀则)慰问****,并与****之兄仲巴呼图克图部署沿边防御;命驻藏大臣庆麟主持前藏地区之防御;命四川总督李世杰、四川提督成德,抽调满、汉、藏兵4000余人,由成德统领,驰赴后藏,命尚在热河之成都将军鄂辉速返成都,至西藏统兵。为保证作战军队粮草,暂拨****、****库存,并于藏内买粮。
乾隆皇帝命令自己的御前侍卫巴忠为钦差大臣,赴藏主持用兵。这时西藏驻有清军500人,藏兵1600人,台站兵1300人。庆麟在接到朝廷谕旨之前,便调藏内500人绿营兵及察木多、达木等兵700人,分路阻击廓尔喀侵略军。四川总督李世杰亦于成都抽调满兵500名,绿营兵1300人,屯练降“番”兵1200人,俱交提督成德、总兵穆克登阿率领,经由打箭炉(今四川康定)、巴塘、里塘(今四川理塘)、察木多,驰赴后藏。但是,当清军日夜兼程,奔赴藏廓边境之时,****喇嘛、仲巴呼图克图和噶布伦班第达、庆麟、雅满泰等,已私下同廓尔喀议和,后得到巴忠、鄂辉、成德等赞同。乾隆五十四年(1789年)初,西藏地方政府和廓尔喀签订协议,由西藏噶布伦每年向廓尔喀交纳元宝300锭,作为聂拉木、济咙宗、宗喀宗三地的赎金,廓尔喀退兵。此事,巴忠、雅满泰等隐瞒不上报。
当年三月,鄂辉等率清军“收复”失地。因廓尔喀兵先已陆续撤回,故未遇任何抵抗。六月,清廷调整西藏之防务,加强札什伦布等地防兵,于宗喀宗、聂拉木、济咙宗等要地修砌卡碉。并调整与廓尔喀贸易之政策。清军此次出兵虽未交战,已耗费军饷百余万两白银。巴忠以有功之臣离藏回京。
乾隆五十六年(1791年)六月,廓尔喀人以藏方未按约付足银元为由,出兵千余,再次侵略西藏,夺占聂拉木。噶布伦丹津班珠尔等被裹往廓尔喀。八月初,廓尔喀兵向西藏发动进攻。一路由济咙进入,围攻宗喀,遇到教习汉兵陈谟、潘占魁率400名藏兵坚守,久攻不下后退回济咙。一路由乌咙入侵,滋扰定结。入侵聂拉木之廓尔喀兵逐渐增至千余人,抢占定日。第巴济仲喇嘛噶冲带领藏兵退守胁噶尔。八月二十一日,廓尔喀兵侵据后藏首府札什伦布,肆行抢掠。七世****丹贝尼玛退居拉萨,全藏大震,****、****飞奏朝廷告急。
此时的巴忠正在避暑山庄护驾,得知此事畏罪自杀。鄂辉、成德等将罪责推给巴忠一人,仍骗得朝廷信任,率领川军4000人,由打箭炉前往西藏,抗御入侵者。乾隆五十六年(1791)九月,廓尔喀兵3000余人由兴萨开进,夺占定结。十月十二日,都司严廷良率藏兵、汉军及达木兵700余名,连打三仗,于十一月初收复定结。乾隆五十六年(1791)十月,乾隆皇帝命黑龙江将军都尔嘉在索伦(鄂伦春、鄂温克)、达呼尔(今达斡尔)兵丁内挑选1000人,齐赴京师。
乾隆五十六年(1791)十一月,乾隆皇帝任命福康安为将军,海兰察、奎林为参赞大臣,统兵经青海入藏作战。随后又免去鄂辉、成德的职务,任命惠龄为四川总督、奎林为成都将军。乾隆五十七年(1792)正月,当福康安率领大军抵达前藏时,西藏境内清军和藏兵已收复拍甲岭、聂拉木等地。廓尔喀国王遣使乞和。乾隆皇帝决心攻其腹心,捣穴擒首,故拒绝和议,于三月十五日任命福康安为大将军,统领劲旅进剿。三四月间,游击关联升、总兵袁国璜等部3000人先后抵达前线。而廓尔喀侵略军则在济咙、绒辖尔(今定结南,中国境内)等处砌卡筑碉,添兵据守。闰四月二十五日,福康安、海兰察率清军6000人,由拉子(今西藏拉孜)出发,开赴绒辖尔、聂拉木等处,五月初,福康安所部攻下擦木要隘,收复济咙,同时成德、岱森保等部收复聂拉木以南要隘木萨桥。至此,清军扫清擦木至济咙段边境。十三日,福康安率军由济咙热索桥进入廓尔喀境内,直捣廓尔喀首都阳布(今加德满都)。十八日,清军抵旺噶尔,已深入廓尔喀境内170里,未遇任何阻拦。而廓尔喀兵已收缩至阳布以北地区,严密布防。十九日至二十七日,清军突破横河防线;六月初九日,又突破东觉防线。之后,清军在雍雅山受阻,前后受敌,损失严重,且不服水土,粮饷不济。阳布以北尚有重山大河,防范森严。廓尔喀当局也再度致书清朝政府请和,福康安奉旨与廓尔喀议和。八月二十一日,清军撤军回国。
此次战役,福康安率兵所向披靡,几乎打到加德满都,是我国反侵略战争中非常漂亮的战役,是使国人扬眉吐气的战役,因此,福康安也应归于民族英雄之列,迎为名垂青史的爱国将领。
这次廓尔喀入侵事件,虽然取得了反侵略战争的胜利,但也暴露出如下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西藏地方政府的极端腐朽性,内豁纷争不息而又没有能力防止外来的侵略;二是地方政治体制仍不够健全,如关于驻藏大臣与****、****以及噶厦之间的相互关系租职权范围,并不十分明确,其他各项政治、军事、财政、宗教、外事制度等也存在不少弊端。总之,清政府还没有在西藏地区形成一个强而有力的政治统治中心。针对这种情况,清政府决心大力整顿一和改革西藏的政治与宗教制度。
乾隆五十七年(1792),清政府命福康安会同八世****、七世****等共同筹议西藏善后章程。从当年十月起,经前后会商共提出一百零二项条款,第二年,经清政府修订为二十九条,正式颁布执行,这就是著名的《钦定西藏章程》。这个《章程》,不仅吸收了以前一些行之有效的制度,而且还大大地加以、充实和改革,成为中央政府为西藏地方政权所规定的最高法律。
三、平定大小金川
清代中叶以后,黔、湘地区的苗族人民发动的一系列反清起义。其中大起义三次,小暴动约二三十次。雍正十三年至乾隆元年(1735~1736),贵州古州(今榕江)九股河地区苗族农民,不堪清朝官吏和土司的剥削压迫,在苗民包利等人领导下,为反抗征粮、派伕发动起义。包利等于雍正十三年二月,以“苗王出世”为号召,在古州的八妹、高表、寨篙等苗寨商讨起事,遍传鸡毛火炭信,联合清江(今剑河)、台拱(今台江)等地苗民,一起围攻厅城,捣毁营汛。暴动迅速扩大到黔东和东南各地,丹江(今雷山)、八寨(今丹寨)、黄平、凯里等地苗民纷纷响应,起义农民增至四十余万,陆续攻克凯里、重安江(今属黄平)、岩门司、黄平、余庆县以及台拱、清江营汛。同年六月,清政府调集两湖、两广及云贵川七省兵力数万人,由哈元生、董芳率领,进行镇压。七月,又任命刑部尚书张照为抚定苗疆大臣,并调河北、河南、浙江等省官兵作后援。起义军凭借有利的地理条件继续打击清军。乾隆帝即位后任命张广泗为七省经略兼贵州巡抚,总管镇压事宜,大举进攻。乾隆元年,起义军被围困于牛皮大箐(今雷公山),终因起义领袖先后被俘或牺牲,起义失败。乾隆六十年(1795)正月。贵州松桃、湖南永绥(今花垣)、凤凰、乾州(今吉首)等地苗族农民在白莲教反清宣传的影响下,为反抗官府、地主、高利贷者的剥削与压迫,由石柳邓、石三保、吴八月、吴半生(本名吴天半)等人领导,发动起义。起义苗民提出“逐客民(指满、汉地主、官吏)、收复地”的口号,“穷苦人跟我走,大户官吏我不饶”为号召,各地苗、汉、土家族人民奋起响应,起义势力很快发展到黔东北、湘西及川东三省接壤的广大地区。
乾隆六十年(1795)二三月间,清政府调遣云贵总督福康安、四川总督和琳、湖广总督福宁率领七省兵力十余万人,分路镇压。八月,聚集在平陇的起义军推吴八月为苗王,石柳邓、石三保为将军。福康安、和琳采用剿抚并用的措施。九月,吴半生被俘获。十二月,吴八月被俘。初战告捷,乾隆皇帝破格封福康安为贝子,他是第一个宗室之外,活着被封为如此显爵的人。
嘉庆元年(1796)由于长途跋涉和紧张作战,福康安病倒在军中,但他仍继续督战,终因积劳成疾,于乾隆六十年(1795)五月,病逝军中。同年六月,石三保被诱至坳溪被俘。起义领袖相继遇害,起义军开始失利。九月,额勒登保代替先后病死军中的福康安与和琳为统帅,调集重兵围攻起义军,至十二月,起义军的最后据点石隆寨失陷,石柳邓战死于贵鱼坡,苗疆至此平定,可惜这一切福康安却永远不能看到了。
福康安作战英勇,足智多谋,但生活奢侈,他统率的大军所过之处,地方官都要供给巨额财物;前线血肉横飞,而福康安的兵营之中仍歌舞吹弹,余音袅袅不绝。但乾隆对福康安的信任却丝毫不减,他承认自己和福康安的感情有如家人父子。乾隆早就想封福康安为王,让他像诸皇子一样享受荣华富贵,只是碍于家法,不能如愿。于是便令福康安率军作战,建立军功,以作为封王的基础。所以福康安每次出征,乾隆都精心为他挑选将领,选派劲旅,使其必胜。而其他将领也迎合乾隆旨意,有意不取胜争功,以归美于福康安。不幸的是,乾隆还没来得及封福康安为王,他就去世了,对此乾隆悲泪长流,赠谥文襄,追赠嘉勇郡王,配享太庙,并建立专祠以致祭。在清朝历史上,异姓封王的除清初吴三桂等三藩和少数蒙古贵族外,仅福康安一人。然而,后来的嘉庆皇帝并未像他父亲乾隆那样褒奖福康安,多次追谴他在军中挥霍无度。嘉庆十三年又将其子德群从世袭贝勒降为贝子。
乾隆朝第一名臣——刘统勋传
刘统勋,字延清,山东诸城人,雍正二年进士,先后入值南书房、上书房,累迁至詹事府詹事;詹事府本为辅导东宫太子的专署衙门,康熙实行秘密建储法之后,改为“文学侍从”或掌经史文章之事,詹事是这个衙门的堂官。乾隆临朝,擢内阁学士,命从大学士嵇曾筠赴浙江学习海塘工程。乾隆二年,授刑部侍郎名衔,仍留浙江。乾隆三年还朝。四年,丁母忧。六年,起复原官为刑部侍郎。服满回京,特授督察院左都御史。何言“特授”呢?这要从督察院的职司说起,督察院与刑部、大理寺合称三法司,职掌为监察政治得失,纠失检奸,弹举官邪,集监察、弹劾、议政为一体,左都御史是督察院的最高长官,为九卿之一。乾隆初政,鄂尔泰、张廷玉两家门第鼎盛,门生故吏,遍布朝野,结党成群,营私舞弊,乾隆施政,颇多掣肘。刘统勋为人持正,素不阿附,置于督察院左都御史的位置,正是为了他便于建言,以制衡鄂、张,及渐有权相之势的讷亲。果然,刘统勋上任未久,即上疏攻张廷玉、讷亲。疏言:“大学士张廷玉历事三朝,遭逢极盛,然晚节当慎,责备恒多。窃闻舆论,动云‘张、姚二姓占半部缙绅’,张氏登仕版者,有张廷璐等十九人,姚氏与张氏世婚,仕宦者姚孔鋹等十人。二姓本桐城巨族,其得官或自科目荐举,或起袭荫议叙,日增月益。今未能遽议裁汰,惟稍抑其迁除之路,使之戒满引嫌,即所以保全而造就之也。请自今三年内,非特旨擢用,概停升转。”于讷亲则云:“尚书公讷亲年未强仕,综理吏、户两部。典宿卫,赞中枢,兼以出纳王言,时蒙召对。属官奔走恐后,同僚亦争避其锋。部中议覆事件,或辗转驳诘,或过目不留,出一言而势在必行,定一稿而限逾积日,殆非怀谦集益之道。请加训示,俾知省改。其所司事,或量行裁减,免旷废之虞。”
讷亲时任吏部尚书协办大学士,以奉旨如大学士管部之例,协理户部,同时身兼领侍卫内大臣及军机大臣等职,乾隆初年独蒙召对,一人承旨,权势之炽,可想而知。百官争走其门,唯恐滞后,独刘统勋清流其间,敢于上疏言其非,人品可见一斑,乾隆亦称知人善任了。
一疏既上,乾隆谕云:“朕思张廷玉、讷亲若果擅作威福,刘统勋必不敢为此奏。今既有此奏,则二臣并无声势能箝制僚寀可知,此国家之祥也。大臣任大责重,原不能免人指摘。闻过则喜,古人所尚。若有几微芥蒂于胸臆间,则非大臣之度矣。大学士张廷玉亲族甚众,因而登仕籍者亦多。今一经察议,人知谨饬,转于廷玉有益。讷亲为尚书,固不当模棱推诿,但治事或有未协,朕时加教诲,诫令毋自满足。今见此奏,益当自勉。至职掌太多,如有可减,侯朕裁定。”
历代帝王,对于自树朋党者,素有所忌,乾隆对张廷玉和讷亲一时并无裁抑,是他的帝王心术,并不代表对他们有格外之恩遇,相反,他将刘统勋的上疏宣示廷臣,警戒之意,不言而喻。为防止大臣各树朋党,形成党援之势,乾隆自必培植亲信辅弼,而他所培植的亲信辅弼,当以刘统勋为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