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蒲松龄已经年老,本不想去,后听说此人颇有才名,心想去见一见也好,他如好来,我也好去,他如有意刁难,我也有办法对付,于是前去赴宴。
席上,乌县令乘着酒兴,出了一个上联要蒲松龄对:
二人士上坐。
蒲松龄知道这联难对,因“坐”字拆开是两个“人”
字和一个“土”字,不过难不倒他。当即对了下联道:
一月日边明。
接着乌县令又出上联:八刀分米粉。这联更难了,“八刀”相拼为分,“分”和“米”再相合是“粉”,下联也势必要相拼相合。众人都望着蒲松龄,看他怎么对法。
然而,蒲松龄只略一思索,不紧不慢地答道:千里重金锺。
乌县令听了,也暗暗佩服蒲松龄对得好,但见没难倒他,还不罢休。他说:“这次我再出一联,对不出要罚酒三杯。”蒲松龄笑道:“如果对出又怎么样呢?”乌县令说:“罚我三杯酒。”于是又出上联:
笑指深林,一犬眠竹下。
蒲松龄应声对道:
闲看幽户,孤木立门中。
乌县令无奈,只得罚酒三杯。本来事情这样结束,也恰到好处。可偏偏乌县令负气不认输,定要压倒蒲松龄。这时,门外一个麻子佣人踏雪送酒进来,因他脚穿钉鞋,雪上留下一个个圆点,好像麻点。乌县令便不顾身份,即景出一上联:
钉鞋踏雪变麻子。
蒲松龄听了,很替那个佣人抱不平,心想:你出对难我无妨,去侮辱佣人,实不应该。既然这样,我也要替这佣人出出气了。他抬头看见乌县令年纪轻轻,身穿大狐裘,洋洋得意地自斟自饮,就随口对道:
皮袄披身装畜生。
蒲松龄下联一出口,满座一阵哄笑,乌县令下不了台,于是恼羞成怒。这时,正巧一只老鼠窜堂而过。乌县令急中生智,忙走到蒲松龄跟前说:“蒲老先生,我再出一联给老先生对对。”随后念道:
鼠无大小皆称老。
蒲松龄一听就知道他不怀好意,心想,你身为县令,既然不知自爱,那我就不能给你留面子。于是他一拱手赔笑道:“乌县令,我斗胆对下联了。”这时众乡绅见他们刀来枪去,实在坐不住了,但又不好意思走掉。只见蒲松龄对道:
龟有雄雌总姓乌。
至此,乌县令满脸羞惭,无言以答,只好假装酒醉,拂袖退席。
一言心语
敏捷的才思,令人叹服。从中也更表现出一个人的思想内涵和自身修养。
周渔璜的传说
周渔璜(1665—1714),名起渭,号桐野,贵阳人,清朝时的大诗人。曾参与编修《=康熙字典》、《渊鉴类函》,著有《桐望诗集》。
饯行宴上挫骄狂
有一年,周渔璜出任江南主考。主考完毕,次日就要启程回京。晚上,文武官员聚集在巡抚衙门,设宴给他饯行。
巡抚站起来,举着酒杯,瞟了周渔璜一眼,不冷不热地大声说:“江南一地,乃世代才子之乡。这次周大人奉旨前来主考,真是辛辛苦苦地白跑了一趟。像周大人这样学问高深的,真是不曾多见,回京复旨,定当受到皇上加官重赏。来来来。各位大人,为周大人的锦绣前程,大家痛饮一杯!”
周渔璜摆摆手,站起来躬躬身子,平静而严肃地说:
“大人过奖。谈到学问,我周某僻处贵州,蒙皇上看重,这次有机会见识见识这江南世代才子之乡,实在是开了不少眼界。”
周渔璜的话音刚落,就有个身穿绿袍的官员站起来,“嘿嘿”一阵干笑说:“周大人恕我直言。你那个‘地无三里平,人无三分银’的家乡,下官去过,贵同乡的才学,嘿嘿,不怕你周大人多心,下官也亲自领教过。”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嬉笑声;巡抚也得意地斜着眼睛瞅了瞅周渔璜,一语双关地问道:
“如何?”
周渔璜神情坦然地对绿袍官员说:“大人既然不远千里去过敝乡,还亲自考究过学问,实在是敝乡人的荣幸。但不知大人是如何的考法?”
堂卜突然鸦雀无声,人们都注视着身穿绿袍的官员。
只见那绿袍官员摇头晃脑地说:“很简单。有一天,我对一个挑着粪桶下地的农夫说,听说你们贵州人很有学问,还出了个了不起的翰林(注文:指周渔璜),我现在出个对子给你对。”
那官员讲到这里,文武官员忍不住异口同声地问道:
“他对得出来吗?”
绿袍官员哈哈一笑,说:“哪有那么简单!”
然后有板有眼地大声念道:
“远望宝塔,八楞四方六面”
众官员一听,连连点头称赞:“绝对,真是绝对!不要说山野村夫,就是在座的,也没有哪个对得上。”
周渔璜等众人安静了一点,才对那个得意忘形的绿袍官员说:“请问大人,当时那个农夫是怎样回答你的?”
“怎样回答,他被吓得连话都不敢跟我讲了,只是连连向我摆手,就转身下地去了。”
“如此说来,大人差矣!你出的对子,他已经给你对了出来,只是你粗心大意,未知其意罢了。”
文武官员听周渔璜这么一讲,都不由得大吃一惊。
只有巡抚咧嘴一笑说:“那么周大人,你晓得那农夫是咋个对的啰?”
“这很清楚。农夫不是当即伸出手掌连连摇摆吗?这就对出来了,他的意思是:近观手掌,五指两短三长’。”
周渔璜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扫了目瞪口呆的巡抚和满堂官员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可惜,大人的心胸太狭窄了,一时还不明白。”从此周渔璜的才华远近皆知。
一言心语
越是有学问的人,越谦逊。越是一知半解、故作风雅的人,越骄狂。而实际中常常出丑无颜的。正是那些骄狂之人。
边寿民的传说
边寿民(1684—1752年),原名维棋,字寿民后改字行,更字颐公,渐僧、墨仙,又号苇间居士。江苏淮安人,是一名秀才。
边寿民评画
清朝时候的淮安画家边寿民,他画的芦雁栩栩如生,人人赞美。
传说边寿民这个人性情孤僻、洁身自好,他不爱慕荣华富贵,不愿意趋炎附势,为了专心致志画芦雁,就在府城东北角盖了三间草房,起名叫“苇间草堂”。这里远离闹市,周围全是菜园和芦苇塘,环境幽静极了。
淮安有很多盐商富户,边寿民不愿和他们来往。这些人有的是钱,都想用重价找边寿民画一幅芦雁,可每次都碰壁。下游有个姓汪的大盐商,是从安徽徽州迁移到淮安来的,他心里想,你边寿民也太清高了,你不肯卖画给我们盐老板,这个不勉强,但是我拿别的名家画请你品评,这个你可推辞不掉吧!汪盐商盘算好后,就带着他家祖传的一幅古画,请托边寿民的一位好友做引见人,一起到苇间草堂来拜访。
汪大盐商带来的是一幅什么古画呢?据他自己说是唐朝画家吴道子亲笔画的,叫做《钟馗掷骰图》。这幅画上,钟馗就是民间称为捉鬼的判官,两眼睁得铜铃大,直瞅着面前的掷骰盆,右手叉开五指,嘴张得大大的。
原来这盆里有六只骰子,其中有五个已经做定,各是么、二、三、四、六的点子,只剩下一个骰子还在滴溜溜地转,钟馗叉开五指,明明吆喝它掷出个五点来啊。
汪大盐商充斯文,咬文嚼字地对边寿民说:“此乃吴道子精工杰作,所画钟馗唯妙唯肖,呼之欲出,真是神笔也!敬请先生鉴赏品评,此画可否称为绝世珍品?”
边寿民朝这画上看了一眼,就不动声色地掉转脸去。汪大盐商见边寿民仰脸无言,急得不能等待,脱口而出:“品评一下何访?又非央求先生作画。”“嘿嘿,这幅画吗?”
边寿民淡淡一笑,“实在高明莫测,鄙人不敢妄加评论。”
这下子,汪大盐商乐了,他瞟了一眼边寿民,抖着二郎腿,心里想,好哇,你边寿民徒有虚名、什么名画家,连一幅古画都评不出道理来。边寿民的好友毕竟是个文人,这时在旁边望望边寿民脸上诡秘的神色,猜出这幅画里面多半有毛病,就走过来对他附耳说:“吾兄何不略评一下,好将他打发出门,免得在此纠缠。”边寿民觉得这话也对,就直截了当地说:“盐大老板,恕我大煞风景,直言相告了。此画一文不值,乃假货劣品,不是吴道子所画。”“假货,”汪大盐商气呼呼地跳将起来,“这是我家祖传名画,多少高手内行都赞为绝代珍宝,至少要值三千两银子!”边寿民冷冷地说:“吴道子岂能不通晓声韵之学,居然会画出如此劣品?”汪大盐商不懂什么是声韵之学。边寿民那位好朋友虽然懂得些,但总觉得诧异:“请问这与声韵之学有何相干?”边寿民哈哈大笑:
“你们试试看,从么到六把几个数字叫一叫,哪个该张开嘴,哪个该合起唇?”“行。”汪大盐商抢先把这六个数字接连叫了两遍,别的都是张嘴叫出来,只有叫“五”
字时一定要闭嘴。“现在懂了吧?”边寿民说,“画卜的钟馗叫着‘五’,要那骰子掷出个五点来,张着大嘴能行吗?”
汪大盐商讨了没趣,卷起假画急忙溜走了。从此汪大盐再也不敢嚣张了,而边寿更加出名了。
一言心语
任何事物都有它自身的规律才能理解它的实质内涵,从而避免出现逻辑上的错误。因此。可以说。再美的作品如果表现得有违常理,那么就会毫无价值。边寿民对该画的点评正是如此。
郑板桥的传说
郑燮(1693—1765),字克柔,号板桥,兴化(今江苏兴化)人,清代杰出的书画家、文学家,“扬州八怪”
之一,擅画兰竹,工书法,用隶体参入行楷,自称“六分半书”,能诗文,有《板桥全集》。
郑板桥坐“簸箕”
潍县方圆几百里都知道:郑板桥刚到潍县就坐了“簸箕”。
当时的潍县是有名的“柴地”(方言,指那些坏人当道、恶人横行特别严重的地方)。豪门、财主、地痞、流氓串通一气,胡作非为,搅得民不聊生。凡是到任的县官,不是和他们一块儿为非作歹,就是弄得一身罪名,落个不白之冤,被他们挤跑赶走。郑板桥是扬州有名的“八怪”之一,又长得貌不出众,当然明摆着是要受“算计”的。在他到任之前,人家就设好了罔套,单等县太爷一到,就给他来个下马威。
这天,郑板桥终于来上任了。离潍县城还有二十里,就有一抬四人小轿把他接住了。轿夫们又施礼又打躬,郑板桥欢欢喜喜地上了轿。谁知,人刚进去还没坐定,轿子就发疯般地“飞”了起来,活像老太婆簸簸箕,左右摇晃、上下颠簸,直把个郑板桥颠得前仆后仰、跳起落下,头上碰出了疙瘩,腚上磕起了饽饽。要不是轿栏遮挡着,早从里面抛出来了。原来,这是豪绅地痞们设下的“簸箕计”。
抬轿的都是他们派去的人,而且,四人小轿卜六人抬,忽跑忽停、乱颠乱抖,换着班的折腾郑板桥。一边走,还一边哼着怪调子:
今日老爷乍到,先坐簸箕小轿,
往后不听使唤,拿你乌纱撂高。
郑板桥是个精明人,这其中的“机关”哪能不明白?
“哼!瞎了眼的东西们,看我饶得了你们!”他心里这么想着,两手紧紧抓住轿栏,两眼不停地从轿窗里往外瞅。“有了,”他心里不禁一喜,高声朝外边叫道:“住轿!”
轿夫只好把轿落了,阴阳怪气地问道:“老爷有何吩咐?”郑板桥走下轿来,用手往右边场里一指说:“那场里堆的是何物呀?”
一个轿夫上前答话:“禀告老爷,那叫土坯,垒墙、支炕用。”
“有何用啊?”郑板桥故意问道。
“老爷熟读圣贤书,这点小小习俗还不知道吗?”
那个轿夫有点卖弄地说,“这本地人用来支炕的,炕是本地人用来睡觉的。”
“好好好,”郑板桥叫道,“快给我把它搬到轿里,抬到府中给老爷我支炕!”
轿夫们一听,愣啦!另一个赶忙躬身说:“肩禀老爷,府内有专供您安歇的棕子床……”
“呸,那玩意儿我早睡腻了。”郑板桥打断轿夫的话,“休再罗嗦,一人两个,给我搬到轿中!”
他们心想,不搬就是违抗老爷之令,治罪不轻呀。
只得乖乖地听候吩咐,不多不少,一人两个,将土坯搬到轿里。这都是些大模子土坯,哪一个也得有十来斤,三十二个就是三百斤重,再加上一个人,可真够抬的。
他们一个个压得趔趔趄趄,汗流浃背。郑板桥心中暗暗发笑,高声吩咐道:“快颠起来,快唱起来!老爷我就爱坐这个‘簸箕轿’。”轿夫们好比“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只顾呼哧呼哧地大喘气了。郑板桥却来了精神,他坐在轿里,摇头晃脑地作起诗来。
叫你簸簸箕,你偏喘粗气,
抬到衙门里,一人三板子!
一言心语
孙猴子是跳不出如来佛的手心的。传说中的这些“猴子”在“如来”面前施以轻狂,不料打错了算盘,寻错了心思。只得自讨苦吃。
戒酒三春
世称“扬州八怪”之首的郑板桥,据传是“书画难隔三日,三餐不离酒盅”。然而在潍县做知县时,却有一段“停画百日,戒酒三春”的故事。
清朝乾隆年间,潍县城里有一个独霸一方的大猪鬃商,名叫李武正。李武正这人心狠手毒、盘剥有方、敲诈有术,仅用了二十来年工夫,就成了潍城屈指可数的富户。别看李武正阔气非凡,斗大的字却识不了几个,与大贾名商交往总怕人瞧不起他,就一心想装扮成书香门第。他在自己的大院里设了“圣贤书斋”,八仙桌上摆上文房四宝,买了不少古籍装在书柜里,还不惜银两买来了一些名人字画,挂满书房四壁。可惜的是,在他挂的名流佳作当中,唯独没有当堂知县郑板桥的墨迹。
有一次,一位文人墨客观赏了他收藏的字画后留下了这样两句诗:
“搬来天下名山水,未移咫尺郑板桥。”李武正听了很不是滋味。
其实,李武正久住潍城,不是不知郑板桥字画有名,也不是不想弄到他的字画,皆因郑板桥脾气古怪,不屑于与这些刁诈的名绅大贾谋面,更谈不上为之作画。于是,李武正发誓扬言,谁要是能帮他请郑板桥为其作一幅墨竹,宁愿出一千两银子作酬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