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金殿之上,得了宣帝眼神暗示的张公公略微上前两步,手中的拂尘挥了挥,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就那么传了出去,不断的回响在众人的耳畔。
金殿之下,这文武百官早就已经分成了诸多的派系,撇开保皇党不说,支持太子的,支持明王的,支持武王的,甚至还有心偏向寒王,却又顾忌寒王身体情况,以至于站在中间摇摆不定,犹豫不决的这么一群人。
每到这个时候,金殿上都是非常热闹的,那些隐晦的,不隐晦的目光传递,除非宣帝是个睁眼瞎,否则他怎么可能看不到。
可即便看到了又如何?
宣帝他还就甘愿做个睁眼瞎,由着你们肆意的用眼神沟通加交流,然后就顶出一两个人站出来,他倒要看看他们都在打什么算盘。
温老爹位列丞相之位,他乃文官之首,在金殿上他所站的位置自然就仅次于太子及诸位王爷之后,哪怕就是国公候爷这些,他都能与之平起平坐。
“皇上心中有数,咱们就看着好了。”对于穆国公,韩国公以及其他几位相交较好的同僚投射到他身上的目光,温老爹没有出声,嘴巴却是动了动。
看懂温老爹的唇语,穆国公几个原还想起奏说点什么的都直接咽回了肚子里,他们抬头看了眼龙椅上喜怒不辨,却怡然自得悠闲得很的宣帝,脑门上问号那是一个接着一个。
话说这几天下来,太子明王等人个个都小动作不断,不但吵得朝堂上不得安宁,就连整个星殒城都闹得风风雨雨的,也不知他们在试探什么。
偏偏对于这些事儿,宣帝看在眼里就当没看见,大手一挥双耳不闻窗外之事,由着他们可劲儿的闹腾,这是打算秋后算账,一起了结的意思?
“这个时候谁碰上谁倒霉。”
没想温老爹突然还冒出这样一句话,穆国公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脑子一转立马就想到了楚宣王世子陌殇的身上。
要说那位相当‘任性’的世子爷已经回到星殒城好些日子了,可愣就是没见他出现在早朝之上,就连堵在楚宣王府门前都见不到世子爷本人。
虽说照着老规矩,楚宣王世子是不用也不能上早朝参与政事的,可架不住陌殇得宣帝看重跟喜爱啊,上朝这事儿也就弄得跟寒王似的,高兴就来,不高兴直接走人。
再一想,寒王殿下也回来有三四天,每天打着各种旗号去寒王府想要见寒王一面的人,无一例外统统都被拒门外,任是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当然,寒王出现的地方刺杀什么的肯定少不了,不过短短三四天的功夫,寒王府众侍卫位或擒或当场击杀的刺客人数,已经不少于整两百人。
为此,这两天寒王府四周血腥气极其的浓重,几乎都让人到了望而却步的地步。
谁让墨寒羽也是个又血腥又暴力还相当腹黑的家伙呢,他将那些来刺杀他的人都弄死了不说,还将他们临死前最为惊恐的那一面,相当完整且清晰的留存了下来,然后就围着寒王府高高的院墙挂了大半圈。
最后,墨寒羽还拿出了一幅他的墨宝,上书:本王每每毒发都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早就不想活了,可又因对先皇的承诺,本王实在是不能自己了结自己,也就只能将求死的希望寄托众位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刺客身上了,还望诸位敬业一点,让本王得以早登极乐!
此幅墨宝一出,整个星殒城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他们感受到了来自寒王殿下身上森森的杀意。
倒是宓妃从红袖口中听了那墨宝上的内容,直接她就笑抽了。
素来言简意骇,惜字如金的墨寒羽,写出那么一段话,简直差点儿颠覆了墨寒羽在宓妃心中的形象,那完全就不是他的风格好伐!
也唯有宣帝看到那样一番话,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酸的,涩的…反正什么滋味都齐齐涌上心头,逼得他险些直掉眼泪。
“既然众卿都无事要奏,那便退朝吧!”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都有人那么肆无忌惮的向墨寒羽下杀手,若非为了顾全大局,宣帝早就爆发了。
这几日朝堂之上风云变幻,时不时冒出来的言论不是攻击陌殇的,就是攻击墨寒羽的,宣帝一律找了别的话题糊弄过去,愣就是不顺着他们想让他走的方向去走。
他在静待时机,以免坏了陌殇小子的事,到时候非让他来善后,宣帝表示他承受不起。
一再收到忠于他的那些个大臣的眼神询问,太子思虑再三仍是没有开口,也给了那些大人稍安勿躁,静观其变的指示。
到底这是在金殿之上,小动作可不要太多,免得一个不小心就被抓了尾巴。
明王武王原就没有想要动,他们正在揣摩宣帝的心思,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他们什么也不会做,此时又见连太子都没有发问,那他们自是懂得该当如何自保。
“臣等无事起奏。”
闻言,宣帝自龙椅上起身,锐利的目光别有深意的瞥了眼殿内面色各异的众臣子,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上扬弧度,转身大步离去。
“退朝——”张公公紧随其后,其余人等齐齐跪地,等宣帝走远之后,他们才能依次有序的退出金殿,接着再自行出宫。
“你们说皇上他这是……”
“皇上这是等着楚宣王世子出手呢?”韩国公刚一口开,穆国公便接了过去。
“眼见年关将近,前朝后宫都是一年中最忙的时候,皇上的心此刻怕是全都落在寒王的身上,在寒王体内剧毒没解之前,不管皇上是不是在等楚宣王世子出手,皇上都会将‘忍’这个字摆在第一位的。”
只要寒王体内的毒解了,身体恢复了健康,那么就算年后爆发一次动乱,宣帝也是不怕的。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某些人也真的走到那一步,宣帝他是不会手软的,能够摘除多少他就会连根拔起多少,金凤国近几代以来,是时候来一次大换血了。
“这个时候就算再等不急,也是要等的。”现任韩国公乃是陌殇的大舅舅,陌殇回到星殒城,先是去了相府,接着又去了穆国公府,最后才去了韩国公府。
诚然,他虽与韩国公府众人的感情不深,关系也算不得亲近,但是韩国公府一门上下对他却是非常的疼爱,明里暗里给了他非常多的帮助。
撇开他们对他母亲赫连梓薇的养育之恩不说,单单就站在陌殇自己的立场,韩国公府也是值得他相护的。
纵使接触不多,可韩国公这个做大舅舅的还是挺了解陌殇的脾性,故而,他倒不曾因陌殇回来,先是去了相府接着又去了穆国公府,最后才到他的韩国公府而生气,反倒要是陌殇头一个到韩国公府,他才会感到奇怪。
一想到陌殇对宓妃那昭然若揭的心思,韩国公更觉得陌殇去相府,去穆国公府再正常不过了,你想娶温相的闺女,穆国公的外甥女,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可不就得好好的讨好一下下。
对于陌殇跟宓妃的事情,韩国公是乐见其成的,毕竟两个孩子甭管哪方面都很般配,又是两情相悦的,将来成亲后肯定会很幸福。
同时,韩国公府与相府跟穆国公府素来交好,如今再搭上这样一门亲事,往后的关系只会更好,韩国公是想不满意都不行。
“太子明王他们都不傻,哪怕就是恨毒了寒王,冲动的安排了刺客去刺杀寒王,他们也会收拾干净自己的尾巴,不然岂不是自己把把柄往皇上的手里塞?”
“都把心放回肚子里,年没过完是闹不起来的,除非真有那不怕死的敢犯到楚宣王世子的手里。”温老爹轻拂了拂朝服上的褶皱,精光熠熠的黑眸里掠过一道幽光,似是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对付陌殇的小点子。
是的,虽说陌殇已经被绍轩几个揍得险些毁容了,但苦于没有机会出手的温老爹心中很郁闷,于是他就爱上了找陌殇麻烦,最好是能看到陌殇被气得跳脚他就高兴了。
只可惜他的这个心愿到现在都还没能实现,这效率不得不令人汗颜。
“咳咳…以他的性子怕是压根不会搭理这些事情。”有道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陌殇可是这句话的终极执行者。
韩国公实在难以相信陌殇会在星殒城有所动作,甚至是参合进朝中之事。要知道宣帝很是重视他的才华,也有意安排差事给陌殇,结果他压根就不搭理。
找的理由还是那什么墨氏一族的祖训,以及璃城楚宣王府陌氏一族的祖训云云,反正就一句话,若非必要之时,他是很有原则什么事情都不会管的。
“此一时彼一时。”
“这是何意?”韩国公瞪大了双眼,半晌后他低声的嘟囔道:“除非那小子转了性,否则他要会伸手那才有鬼。”
秒懂了温老爹话中深意的穆国公也是一脸的憋笑,陌殇先后去了相府跟穆国公府,可谓是一点都没有隐瞒他的心思跟意图。
温老爹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假装没听懂陌殇是什么意思,他们穆国公府这边嘛,当然也是明白陌殇意思的,只不过他们立场又不一样,所以,在温老爹没有明确表态之前,他们对陌殇还是持观望态度的。
虽说温老爹还没有开口说让陌殇带人来上门提亲,但他心里是有那个意思的,如此一来,也能掐断一些人对宓妃不切实际的想法,断绝那些打着各种旗号上相府来探听消息的各路人马的念头,无疑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为了顺顺利利的上门提亲成功,陌殇不会不做足准备,毕竟,单单就是放眼这星殒城,不想让他跟宓妃绑在一起的人也太多太多了。
可想而知,那些胆敢阻挠他前进之路的人,陌殇会怎么收拾他们。
“这…莫不温相同意了。”韩国公也是个精明的,刚刚不过一时脑子没转过那个弯来,现在明白过来他的脸上可满满的都是笑容。
“本相什么也没同意。”
白了眼口是心非的温老爹,韩国公丝毫不介意他的那张冷脸,反而极是热情的说道:“本国公倒是很想跟温相还有穆国公做亲戚的,上次他到府里向老夫人请安,便有提到他要娶温相家宓妃丫头为妻的意思,还说等到温相你松口同意他上门提亲后,就请老夫人亲自到相府走一趟来着。”
韩国公口中的老夫人,指的自然是他的母亲老韩国公夫人,也正是陌殇的外祖母。
“这事儿原不该楚宣王世子亲自出面提的,可还望温相看在他父母皆不在的份上,若有何失礼之处便多多包涵一二。”
“哼,他想拐走本相的闺女没那么容易。”
“是是是,本国公要有温相那样一个闺女,哪家臭小子要敢拐走她,本国公也非要好生收拾他一番才能浑身都舒坦。”
不由得韩国公脑海里就浮现出陌殇那张明显受了伤,挨了打的脸,顿时,他这个做舅舅的就更替某世子心疼,加心塞了。
遇上这么位疼闺女的岳父大人,要是小身板不抗打,那可真是娶妻都无门啊,有木有?
“本相还是希望他能上门来提亲这个消息,他是从本相口中得知的。”
闻言,韩国公抹了把脑门上的虚汗,嘴角笑得有点抽,“平时都是看那小子胜券在握,不动声色却决胜千里之外的,难得有机会看到他患得患失,又是着急,又是期待,又是紧张万分的模样,本国公偷着乐就行,才不会透露什么口风给他。”
“那就好,这些天我们都小心一些,此刻便在这里分开各自回府吧!”
“嗯,那本国公就先走一步了。”宫门外,家仆已经牵来马车,韩国公倒也并不拖拉,几句话说完就转身上了马车离开。
“看妹夫这眉眼里都藏着笑,可是府上有什么喜事?”不管相府有什么喜事,穆国公都绝对不会联想到宓妃身上去,这真要是宓妃的喜事,估计他这妹夫是笑不出来不说,还会直接黑着一张脸的。
就在穆国公思来想去,琢磨近来相府有何喜事的时候,温老爹开口了,“大哥,昨个儿夜里琴儿跟我商量,说是等正月十八就让轩哥儿将南宁县主迎娶回府。”
“哦,那这可是喜事,轩哥儿也的确早该娶妻了。”
“可不,之前要不是因着妃儿那丫头,轩哥儿跟南宁县主的婚期也不会往后延。”虽说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要结亲的这两家是非常清楚的,但外面也终归是传了许多对南宁县主不利的流言。
好在那姑娘是个明事理的,否则别这婚事没成,反倒结成了仇家。
“到正月十八还有好些日子,早先就是什么都准备好了的,差的也不过就是一场婚礼仪式,咱们两家人手多,有什么需要的地方你别客气。”
“大哥放心,妹婿自是不会客气的。”
“那妹夫你这是急着去阮将军府?”
“婚期定下来当然要知会阮府一声,也好让他们准备准备,免得出了差错。”
“行了,赶紧回府去换身衣裳,可别耽误了这大喜的事情才好。”
这轩哥儿都要娶亲了,他家那小子却还八字都没有一撇,也不知夫人有没有替他相看哪家姑娘,嗯,等回府穆国公准备要问问去。
而那刚被自家老爹给惦记上的穆昊宇,则是毫无预兆的接连打了四五个喷嚏,可见穆国公的怨念是有多么的深了。
正在外公干的穆昊宇骑在高壮大马上,下意识的双手抱住自己的胳膊上下抚了抚,又扭头朝四下看了看,瞧了瞧,暗忖:“怎么回事?”
为毛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什么给盯上了,他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御书房
“启禀皇上,安平和乐郡主进宫来向您请安了。”
“张公公你说什么,朕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宓妃丫头进宫来向他请安,宣帝不禁觉得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产生了严重的幻听。
“回皇上的话,皇上您没有听错,安平和乐郡主此时就在御书房外候着呢。”
“哦?”宣帝挑了挑眉,大手一挥沉声道:“那还不赶快将人给朕请进来。”
“是,皇上。”
“宓妃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古代人跪来跪去的那一套宓妃可学不来,她也是得了宣帝特令,可见君免跪。
看着殿前身着一袭没有任何装饰白裙,乖乖巧巧向他请安的宓妃,宣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朗声笑道:“什么时候宓妃丫头也跟朕客气起来了。”
宓妃抬起清澈如水却灵动狡黠的双眸直视宣帝的目光,无比坦荡的道:“爹娘自幼教导宓妃要懂礼,所有宓妃可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今日是宣帝自宓妃回来第二次见到她,头一次宓妃进宫来见宣帝,就像是例行公事一样,需要对她出海一事向宣帝做出总结。
当初她毅然决然的选择出海,若是没有宣帝给她打掩护,她的行踪怕是早就暴露了。
再加上她要建立海上商业王国的这个计划,宣帝看过之后也没管她会不会成功,倒是从他的私库里拿出一部分银两算作入股。
如此,宓妃跟宣帝也算是全作伙伴,对于宣帝这个‘股东’,她所看到的那些发展前景,还是很有必要让宣帝心中有个数,也好做出判断的。
“皇上可是一大忙人,其实我也挺忙的,所以我就不在皇上面前扯那些有的没的,直接就开门见山的说。”
“好,你说,朕听着。”
“今日找准这个机会进宫,是有两件事情要向皇上禀报一番。”
“宓妃丫头表情这么严肃,怎么就让朕这心里没底呢?难道不是你个丫头要说的不是好事而是坏事?”
看到某宣帝时而耍宝的这一面,宓妃对于帝王的形象也是分分钟破灭了,“第一件么,是大好事。”
“第二件事跟寒王有关?”该不会又有出什么差错了,难道他的期望又要落空?
一见宣帝那副‘我已生无可恋’的表情,宓妃嘴角就狠狠的抽了抽,她清了清嗓子打断宣帝的各种脑补画面,“第二件事情的确是关于寒王的,但我也没说寒王的毒解不了啊,皇上这副表情可真让人害怕。”
“你个丫头不会一次性把话说完。”
“皇上也没给机会让我一次把话说完啊。”宓妃无辜的摊了摊手,看得宣帝都要控制不住从椅子上跳下来。
“好,现在你说,朕不打断你。”
“这两天我都悄悄去寒王府给寒王调养过身体了,他体内的毒素流蹿得比我之前预计的要快,以至于他的身体受到了很大的损伤。”
越是这个时候,宓妃便越能体会宣帝的感受了,不过话还是要继续说的,“寒王的情况在没恶化之前,我有十分把握解掉他体内的毒,但现在就算我医术还行,药材什么的也都有,我却没有十分的把握了。”
听到这里,宣帝心中就‘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开口反问,“现有几成把握?”
“五五。”
呼——
五五就五五吧,不是还有一半的机会么?
想当初,但凡有一丝希望他都没有想过要放弃,既然宓妃有五成的把握,宣帝也没什么做不了决定的。
“他早做了决定吧!”
“嗯,情况我都明说了,寒王他也同意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倘若这一次留不住他了,那便让他彻底的解脱,这一世朕亏欠他的,待来世朕只盼自己是个平凡人,可以给他一份简简单单,平平凡凡的父爱。”
“我会尽力的。”
“宓妃丫头的话,朕放心得很。”
“等这两天药浴过后,我跟熙然会将寒王带去梨花小筑替他解毒,届时,外面的一切事情都要看皇上的意思了。”
“这一点宓妃丫头就放心好了,朕会安排好一切的,只要寒王能好起来,朕做什么都愿意。”那个时候哪怕他死了,也对得起先皇临终前的交待,亦有颜面下地狱去见墨氏皇族的列祖列宗。
“寒王府守卫森严,倒也不怕有谁闯进去,只是寒王就算解了毒,他少说也得卧床休息半个月,能够正常出席除夕宴都是好的。”
“无妨,你们只要负责将寒王照顾好就行,其他的都交给朕来办。”不管他的脾性如何,他到底还是一国帝王,又岂会一点威信都没有。
他一切的退步跟忍让,无非都是想要给寒王多争取一点时间,朝中现在这样双方焦灼不下的局面,也可说成是宣帝自己的手笔。
唯有对手犹存,寒王才会永远都放心不下,那样不管再苦再难他会坚持,都还有一定要撑下去的信念。
一旦前朝后宫的风云都被扫除干净了,宣帝也会惧怕墨寒羽将放弃一切,终是如他母亲那般离开他。
“只要还有一丝可能,我便不会放弃他。”细看宣帝的几个儿子,也唯有寒王是个帝王之才,也有明君之风。
宓妃相信金凤国交到寒王的手里才是正确的,他会是一个好皇帝,也唯有他坐上那个位置,才能保住宓妃想要保护的一切。
相府,穆国公府…甚至是其他忠心于他的,方才不会因为功高震主而被一一除去。
哪怕就是陌殇跟宓妃一直想要过的生活,也唯有寒王登基他们才能没有防备,才能逍遥自在,毕竟面对璃城,不是每一个帝王都没有想法的。
“熙然也不会放弃他的。”如若天意如此,宓妃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做最后一搏。
用药解毒一旦失败,宓妃会让陌殇运功强行驱除墨寒羽体内的火毒跟寒毒,就算届时墨寒羽将功力尽失,从此沦为一个再不能习武的普通人,那也总比没了性命要强。
更何况他就算没有武功,只要他的身边还有能够护卫得了他周全的暗卫影卫,那个皇位宓妃也保他能坐得稳稳当当的。
“这件事情一直都是压在朕心头的头等大事,现在听了你这丫头的话,心里也是有了底。”坏的那些索性就不去想,只要朝着好的方面想就好,宣帝如此对自己催眠数遍,俊朗的脸上就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好啊好,他等了那么多年,总算是寻到了解毒之法,待他百年之后也有脸面去见韩皇后了。
“皇上,当初说好的,外城归我管辖,所得利润分给皇上两成,封地琴郡虽说所有的收入也都归我,不过看在皇上给了我那么一块宝地的份上,我也决定分给皇上一成的利润,这些可都是能直接存入皇上私库的。”
宓妃没有接手之前,那外城就是一个废弃之地,别说带来什么收入了,就是每年宣帝还得赔不少银两进去。
现在外城的繁华已经有小星殒城之称了,可想而知作为那里的管理者,宓妃的收入有多少。
虽说他只占了两成,可宣帝还是很欢喜的,毕竟都是白得来进他私库的,想想都乐呵。
当初将琴郡划给宓妃当封地,宣帝也是思虑再三,左右权衡过的,眼下这丫头既然主动提出给他一成的利润进他的私库,他自是笑眯眯接着了。
“再加上这次出海带回来的舶来品,趁着这几天我也预算了一下即将获得的利润,然后去除皇上当初给我的本钱,换算出来皇上应得的那一部分,账本之类的都装在这个小箱子里,等皇上空了就看看,有任何疑问都可以叫我进宫来解答的。”
话落,宓妃主动将小箱子放到宣帝的御案上,又道:“子时三刻,皇上派可信之人到相府一趟,也好将那些银两都带进宫。”
宓妃可不想做宣帝的保险箱,没得他的银子还要她来守着,这几天她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翻阅账目这些,顺便也就先将宣帝的那一部分摘了出来。
至于剩下那些都是她自己的,还有她准备要给三个哥哥的,等闲下来慢慢倒腾都可以。
“看来以后朕都要跟着宓妃丫头混,这样指不定用不了多长时间,朕的国库就有银子了。”只是随意的翻看了一本账本,看到上面记录的那些金银出入,宣帝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国富才能民强,若能尽我一点力,让金凤国变得越来越强大,我也是很乐意的。”
宣帝目光幽幽的看了宓妃一眼,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这丫头若为男儿之身,金凤国这江山交到她的手中,相信墨氏一族的老祖宗们都不会怪他。
“有了这次的经验,以后每年出两次海,相信用不了几年时间,皇上的国库里就有银子了。”
“但凡朕能帮得到的地方,朕都帮了,至于其他的就你个丫头去倒腾吧,朕只要坐着收银子就成。”
“嗯,保管不让皇上亏银子。”
“哈哈哈…”
人逢喜事精神爽,眼见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宣帝也很久没有如此畅快的大笑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