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合力将袁将军扶到软轿上。尽管已经格外的小心,还是难免会碰触到袁将军的伤口,袁将军痛的倒吸几口冷气。想要冲袁夫人发火,看到袁夫人盈满眼眶的泪水,想到是自己强烈要求要去见苏玉儿,袁将军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下人们抬着软轿,来到苏玉儿养伤的厢房外面。袁将军急切的想要见到苏玉儿,脖子一个劲的往前伸。袁将军整个人突然愣住,眼睛发直,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情景。袁夫人不动声色的朝屋里面看去,只见苏玉儿半边脸都糊满了黑色伤药,下巴上还有翻红的血肉露出来,一两个讨厌的苍蝇正围着苏玉儿脸颊打转,随时准备冲上去包餐一顿。苏玉儿这副模样,说是厉鬼都不为过,难怪会将袁将军吓得半死。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同样道理,人人都会嫌恶面容丑陋之人。此刻的苏玉儿,就是那让人嫌恶的丑陋的人。袁夫人装作关心的说道:“老爷,苏姨娘就在里面养伤,妾身这就让人抬着老爷进去看望。”
“不,不……”袁将军神情有些惊慌,“伤口发痛,赶紧送我回去。”
“老爷不去看望苏姨娘吗?这都到了门口,不进去看一眼,难道老爷不觉着遗憾吗?”袁夫人貌似关心的问道。
袁将军恶狠狠的说道,“我说要回去,你没听到吗?苏姨娘这里,你操心就是了,不用来打扰我。”
“明明之前是老爷想要见苏姨娘的。”袁夫人委屈的说道。她就是要不停的刺激袁将军,她倒是要看看这个男人究竟会自私到什么程度。
袁将军冲袁夫人怒吼,不小心牵动伤口,生生的痛晕过去。袁夫人一脸惊慌失措的模样,“快,快将老爷送回去。苏姨娘果然晦气,老爷还没进房门,就被她给克了。”很快袁府上下就传出苏玉儿克人的传闻,还传得有模有样。
袁将军重新躺回病床上,袁夫人亲自伺候上药。暗叹一声,说道:“烧伤本就比其他伤势更疼,老爷偏偏不顾身体,还要去看望苏姨娘,也是情深意重。可惜苏姨娘克人,老爷还没进房门,就昏了过去。看来在老爷伤势彻底痊愈之前,不能再让老爷接近苏姨娘。”
心腹嬷嬷说道:“夫人说的极是。苏姨娘看着人比花娇,没想到竟然会克人。难怪奴婢一靠近她,就感觉浑身冷飕飕的,怪不舒服。”
“是吧。”袁夫人冷冷一笑,“吩咐下去,用心照顾苏姨娘。不能因为她克人,就苛待她。不然等到老爷痊愈后,知道了下人怠慢苏姨娘,定会怪罪在我的头上,以为是我吩咐下人苛待了苏姨娘。”
“夫人正是太难了。一个不好,就要被老爷冤枉怪罪。”心腹嬷嬷替袁夫人打抱不平。
袁夫人笑了笑,“放心吧,老天爷是站在我这一边的。总不能让我一直受一个姨娘的闲气。”等苏玉儿死了,这件事情也就消停了。袁夫人望着昏迷不醒的袁将军,心情很沉重很复杂。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亲。只要有一线可能,她都不愿意走到这一步。
可是谁让他逼迫她,竟然说要让苏玉儿的孩子继承一切。袁夫人面目狰狞,心道这都是他逼的。她已经彻底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自私自利,又冷酷无情。今日走了一个苏玉儿,但凡他还有一口气,将来还会有无数的李玉儿,张玉儿。所以为了以绝后患,她必须下定决心,让他永远没有机会再染指任何女人。否则也就枉费了她费心做的这一切,枉费了她所付出的一切,所承担的一切风险。
袁将军的外伤在慢慢的愈合,可是他依旧不能下床走动。大夫说他腰部受了伤,只怕一时半会好不了。却没说他腰部上的伤,很有可能终身都好不了。意思就是他很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袁将军因为腰部的伤势迟迟不能痊愈,火气越来越大,人也越来越暴躁。每天都要冲袁夫人发火,而袁夫人则任劳任怨的伺候着袁将军,做足了一个贤妻该做的一切,任谁见了,都要说袁夫人贤良淑德,堪称女人典范。对袁将军的坏脾气,大家从一开始的理解到后面的反感,到最后一提起就是一脸嫌恶。
为此,袁大郎还曾找到袁将军理论,试图说服袁将军,让袁将军体谅袁夫人的不易之处。结果却被袁将军一棍子打了出去,被袁将军指着鼻子大骂忤逆不孝。
袁夫人冲进屋里安抚袁将军,难免又受了一顿闲气。袁夫人也不生气,平静的说道:“大夫说了,老爷要静心养伤,脾气暴躁只会加重伤势。另外,苏姨娘那边接受不了面部破相,整日里的哭,伤口已经开始恶化,大夫都束手无策。她再这样下去,怕是……”
“不要再提她,让她去死吧。”袁将军已经将自己受伤的责任全都怪在了苏玉儿头上。要不是去因为见苏玉儿,房子着火的时候他怎么会在现场。不在现场,就不会受伤,就不会承受烧伤的痛苦,更不会承受站不起来的打击。
袁夫人压抑着内心的喜悦,继续说道:“苏姨娘这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如今只有老爷能够安慰她。不如老爷去看看她吧。她那样子怪可怜的。”
“滚,叫她去死。”袁将军怒吼。
袁夫人叹气,“老爷休息,妾身去看看苏姨娘。”
袁夫人转身,嘴角蓦地扬起一抹笑,转瞬即逝。走出房门,站在窗户外面,袁夫人朝屋里看了眼。袁将军躺在床上,神情沮丧,怕是很快就要彻底崩溃了。袁二郎悄声走了过来,“母亲!”
袁夫人拉着袁二郎来到偏房,压低声音,“你来做什么?”
“儿子来看望父亲,父亲的伤势迟迟不能痊愈,儿子很担心。”
袁夫人斟酌着说道,“若是你父亲真的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你要如何?”
袁二郎眼神闪了一下,答非所问,“母亲确定父亲再也站不起来了吗?”
“对,再也站不起来了。”袁夫人昂首说道。
袁二郎叹了一口气,“若是母亲认为这样做比较好的话,儿子无话可说。不管如何,儿子始终是站在母亲这一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