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攸快乐地接起。
话筒里传来尹树咆哮的声音:“季小攸,你搬出许家别墅为什么不告诉我!”
小攸吓得赶紧把手机移开距离耳朵一分米远的地方,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唉——你不要发这么大的火啊!”
真是的,这个家伙,说什么叫她给他时间证明,可是他的脾气好像一次比一次暴躁,完全没有以前的温柔嘛!
那次从白沙湾回来,他送她到许家别墅外面,忽然就沉了脸色,没好气地道了别就走了;前天带她去吃饭的时候,她不过是多看了一眼广告牌上的帅气男明星,一整顿饭他都是黑着一张脸;昨天……
可是,为什么看着他黑着脸的样子,她的心里反而觉得有一丝丝的甜蜜?
尹树的声音依然大得吓人:“我现在派少安去接你,你马上把房子退了!”他尹家难道没有地方可以让她住吗?她可是他尹树的女朋友,居然要租这么破烂的房子来住?
他皱眉,恶狠狠地盯住手里照片中那间陈旧的民居,好像这么瞪就能把小攸从照片里瞪出来,到他身边似的。
小攸的表情忽地严肃起来。
她坐直身子,语气严肃地:“不要,我决定了要住在这里。”
她不想倚靠任何人,即使那个人是尹树。
她说过的,没有人能永远陪在你身边,由生到死。她必须学会独立的生活,必须学会只依靠自己。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来。
她能想象得到他乌黑的眸子里此刻的颜色,能想象得到他忽然僵硬的下颌线条,能想象得到他忽然握紧的手指。
过了许久,才听到轻若无闻的一声叹息:“你是不需要我的帮助,是吗?”然后,就是挂断后的忙音。
小攸微怔。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一阵发呆。
许久,她才软软地躺下,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地裹成一团。
床头柜上,一个褐色的小木盒,淡淡地散发出香味。
她伸出手去拿过来。
打开,淡淡的玫瑰花香味从木盒中袅袅升起,在半空中轻柔地浮动着。她微微发愣,长久以来第一次将手帕从盒子里拿出来,慢慢摊开。
香气随着手帕的打开越加的明显,在她的鼻下缭绕着。
这是一条纯白色的棉质手帕,四边上有深蓝色的细碎花纹,手帕中间大片的空白,有淡淡的灰色图案,看不分明。
她将手帕拿起来,逆着光想要看清楚那灰色的图案。
光线猛地刺入眼睛,闪耀得让她睁不开眼。
手机再度响起。
“一起吃晚饭吧。”尹树的声音平静,含着淡淡的笑意,好像方才那个在电话里冲着她大吼大叫的并不是他一般,“我已经派少安去接你了。”
小攸闭着眼睛,无奈地笑笑:“好。”
他都已经做了决定,拍了白少安来了,又何必再多余地询问她的意见呢。
心里忽然就有些疲惫,她懒懒地将手帕叠好,放进盒子中。随着木盒子关上,玫瑰花香渐渐消失。
三年前教堂里遇见的那个男子,如今会在哪里呢?
他过得好不好,会不会偶尔想起那个受过她的恩惠的女孩子,和他遗失的手帕呢?还有——
他衣袖上的金色钮扣。
许年恩和尹树的衣袖上,都有金色的袖扣呢。
听七月说,如果是许家和尹家这样的人家,所用的东西大多有独特的家族徽章,就是一枚袖扣,都是找英国的工匠手工定制的,每一组都是仅此一份,绝无仅有。
如果她能看清楚那枚袖扣就好了,可是那晚烛光黯淡,她只看到那上面是一朵盛开的花朵,却无法在更加仔细地描述。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找到他,把手帕还给他,然后再真诚地说一声“谢谢”呢。
她揉揉眼睛,白光渐渐消失。
起身梳洗,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几日在尹树的监督和叮嘱下,她吃下了前21年加起来都没那么多的补品,脸色红润得不像话,已经有了发胖的趋势。
“会越来越好的。”她轻声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亲爱的,你要更加努力,这样你才会更加快乐,更加幸福。”
这样,才能让爸爸妈妈,哥哥还有弟弟放心。
她侧脸,透过窗子看到外面蔚蓝的天空,一丝丝的白云在空中悠然地漂浮着。
她笑,忽然就泪流满面。
她拼命地咬住唇,然而还是控制不了泪水。
“你们……会在天上看着我的,是吗?”
法国餐厅。
仍然是白底红格的田园风格的桌布,锃光发亮的银质餐具,一个白瓷细颈的花瓶里插着鲜艳的红玫瑰,微颤颤的花瓣,竟有一层淡淡的金色镀边。
玫瑰花吐出馥郁的香气。
小攸有一丝恍然。
玫瑰花的味道,和那条手帕上的好象呢。
钢琴手在淡金色的纱幔后面弹出优雅烂漫的曲子,音乐静静流淌着。
尹树坐在她的对面。
他穿着淡蓝色细纹格子的衬衫,松松挽起到手肘处,扣子解到了胸口,说不出的性感和慵懒。他的面容绝美,嘴角噙着淡淡的笑,优雅而熟练地切割着盘子里的牛排。
他的眼睛如黑曜石般明亮,闪现着淡淡的光芒。
小攸吃着碗里的沙拉,一边拿眼睛瞅着他。
这个奇怪的家伙,明明方才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又挂了她的电话,她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然而数分钟之后有可以平静地打来电话,请她共进晚餐。
而现在,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愉快,和小攸小心翼翼的眼神比较起来,好像刚才发脾气的那个是她而不是他!
优雅烂漫的乐曲静静流淌。
“嗳……”她轻声叫他。
尹树静静地看着她。
“那个,刚才……”小攸谨慎地措辞,生怕自己说了什么会让他忽然就大发雷霆,“电话里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尹树放下手中的刀叉,唇边的笑意渐渐隐去。他抿唇:“那是什么意思?”
果然是生气的!
小攸在心里轻轻叹息,然而脸上却连忙挂上了明亮的笑容,甚至有些过份的谄媚:“我想要独立地生活,不想要依赖任何人。你也是,许年恩也是……”
“可是上一次,你就住到了许家别墅去了!”他不满地反驳,俊美的脸上居然有一丝孩子气,微薄的唇微微撅起,像是撒娇的孩子。
小攸看得愣了。
没想到尹树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他是嫉妒了,吃醋了吗?
她笑的越发灿烂,眼神澄净:“要不是有人故意要我租不到房子,我又怎么会跟许年恩走呢!”明明是他自己下了命令要全景安的房屋中介所都不要租房子给她的吧!这种事情,只要稍稍动下脑子就想到了哦。
在景安,能有这样的行动力和影响力,又有“作案动机”的,除了他还有谁呢?
脸上掠过一丝狼狈,尹树的神色极不自然。他抿唇偏过头去,假装拿起桌上的白兰地喝了一口。
白管家伺侯在一侧,忍不住微微笑出声来。
这样可爱的少爷,真的是好多年都不曾看见了呢。自从八年前从许家回来,原本天真可爱的少爷一下子成长,雷打不动的招牌式笑容,像是将他紧紧包裹的蚕蛹。
尹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我帮你找一间好一点的房子。”尹树凝视她。
小攸摇摇头。
“我只能支付得起这样的房子。爸爸去世了,学校只赔了一小笔钱,只能勉强用来支付学费和生活费。我正在打算要去找一份工来做呢。如果是因为你的关系,能用这样的价钱住到好房子,那也不能算是完全依靠自己啊。”
尹树瞅着她,眼底慢慢地升腾起淡淡的雾气:“你不需要这样,我可以让你依靠。”
眼神忽地凝滞,小攸默然地看着他凝视她的眸子。
心底骤然抽紧,那种熟悉的空洞感再一次袭击了她的心脏,心变得空荡荡的,好像有风在里面呼呼的吹。她深深地呼吸:“可以吗,可以依靠一辈子吗?”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传入尹树耳中却有一种强烈浓重的悲伤。
尹树凝视她,黑曜石般的眼眸里是坚定的光亮。他站起来,慢慢地走到她的身边。修长俊美的身形带着一种强大的压迫感,紧逼着小攸踉跄地站起来。
她也凝视着他。
眼眸里雾气缭绕得妖娆。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
他的手指干净而修长,白皙而柔滑,有一种淡淡的温度,又好像带着一丝清凉。
玫瑰花安静地吐出馥郁的芬芳。
钢琴弹奏出优雅浪漫的乐章。
白管家一身深蓝色管家制服,金色的扣子闪闪发亮。他站得笔直,黑框眼镜后面一双犀利的眸子,此刻是淡淡的笑。嘴角亦是淡淡的笑。
他眸子里的温柔。
他嘴角淡淡的笑。
他下颌的弧度透出的坚定。
他凝视着她的眼眸:“你可以依靠我,一辈子。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一辈子吗……
小攸深深地望着他。
她仰着头。
他的身后是一扇巨大的窗,哥德式的风格,透进明亮的光。他的脸在阴影处,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然而却感受到了他强烈的情感,看到了他闪亮的眸子。
一辈子吗……
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眼眸里也有了温柔似水。
一辈子,多么美好的承诺呵。
可是——
她的手指忽地收紧,胸口一滞。
“也许,承诺不过因为没把握。”她轻笑着唱出莫文蔚的《盛夏的果实》里的这一句,“一辈子那么漫长,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许下一辈子的承诺呢……”
因为,没有谁能够永远陪在你身边,由生到死。
尹树微愣。
他在她眼底看到的悲伤和绝望,害怕受到伤害而不得不小心翼翼——她让他心疼!
“不相信吗?”他轻笑着,将她拥入怀中。
“我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慢慢地来证明给你看。”
一辈子,的时间吗?
小攸默默地想着,耳边传来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秋意一天比一天浓烈,景安迎来了据说是50年来最寒冷的冬天。
虽然还是初冬,天气已经冷得有些不像话。每天早上都可以看到因为寒冷赖床而迟到的学生,被学生会的干部们抓住,把个不大的校门堵得满满的。
学校里关于小攸现在到底是和尹树交往,还是和许年恩在一起的小道消息已经传得漫天飞舞,这势头简直比八卦杂志上那些明星的绯闻还要来得猛烈些。
毕竟那些香港台湾的明星对于他们来说,还是有一些遥不可及,而许年恩和尹树,尤其是季小攸,却是实实在在生活在他们身边,和他们一起上课的人。
上周末,许年恩被延迟的演唱会终于顺利开唱。
小攸自然没有再去,把门票给了七月。
七月接过门票的时候,眼神怪异。
“小攸,你真的想好了要选择尹树吗?”她怀疑地,“要知道,和尹树传过绯闻的女人,可以从这里,排到那里哦!”她伸手指了指远处的校门,有一片黑压压的人头,都是迟到被罚站的倒霉蛋。
小攸认真地点点头。
想了想又说:“许年恩,我觉得他更像弟弟一些。”是了,她好像一直是把他当作弟弟来看待,来疼爱的。
在他牵起她的手,甜甜地叫她姐姐的那一刹那,她是因为想起了小和,才无法拒绝他那样纯净的笑容的吧。
七月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那么好吧。听从自己的心去做,总不会后悔的。”她义气地拍拍自己的胸脯,“大不了下一次,我再帮你去教训哪个倒霉的女人,就像教训安静一样!”
小攸连忙举起双手求饶:“得了吧,林大小姐,要不是你的正义,恐怕我现在能生活得安静平淡许多呢!”
说起来和尹树的相识,还是多亏了这个家伙呢!
据说许年恩的演唱会取得了空前的成功,第二天七月来上课的时候,眼睛肿得像桃子一般——其他幸运地买到了票的同学也是一样。
七月只说了两个字:“震撼”,然后默默地将现场录制的MP3递给小攸。
小攸犹豫着,最终还是按下了播放。
震撼。
许年恩轻柔纯净的声线,如溪水一般的清澈,如春阳一般的温暖,和秋雨一般的绵延,如冬雪一般的安静。虽然是现场录制的MP3,但是却没有一般的演唱会那样嘈杂的背景,除去许年恩的声音,和优雅优美的钢琴声,安静得好像只是一片空白。
好像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许年恩静静地唱着。
恬淡的声音,淡淡的哀伤,还有很努力才展开的微笑,坚强一如往昔。让人忍不住就泪流满面,眼泪如珠子一般不断地滴落下来。然而——
“你听出什么了吗?”七月满眼的担忧与心疼。
她默默地点点头。
与以往不同的是,许年恩的歌曲里,竟多带了一丝绝望的悲怆,黑暗得好像最深最深的夜,让人忍不住心情沉重起来,好像所有悲伤的回忆都在听着他的歌的同时,一齐涌上了心头。
“媒体给的评价是:史上感染人心的声音。可是小攸,我觉得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七月的眼底没有了往日那样的鲜亮活泼,“我一直觉得,许年恩的歌是带给我们希望的。”
小攸微怔。
是啊。
以前的许年恩,他的歌声,虽然也有浓重的悲伤,却有一丝抹不去的坚强,好像总是在潜移默化中告诉他的听众,要努力,要坚强,要好好地爱自己。
可是如今……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是因为想起了姐姐的死吗?他一定也和她一样,至今无法接受亲人死去这个现实吧,只是一味地欺骗自己,假装他们其实还活着,生活在自己编写好的剧本里,认为总有一天,会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他们会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告诉他——
他们再不会离开。
“许年恩他不一样了。”七月总结似地说完这句,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攸默默地摘下耳塞,关掉MP3。
我们都会变,现在的我们和过去的我们不一样,将来的我们也会和现在不一样。年恩,只是希望你能够快乐起来。
我们承载着死去的亲人的生命,所以要活得更快乐啊!
放学的时候,七月被辅导员叫了去,小攸只好百无聊赖地站在教学楼前的草坪边上晒太阳,一边等着七月下来一起去吃午饭。
一阵风过,吹过来一张A4纸片。
小攸眯起眼仔细地看。
原来是一张从杂志上掉下来的插页。插页上的许年恩有着干净美好的笑容,正微笑地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见底,如山涧里的清泉。
她的心猛烈地疼痛了一下。
许年恩……
有一个身影挡住了她的阳光,她看到一双银色的高跟鞋。
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丽的脸,带着礼貌亲切的微笑。
小攸微怔。
天啊,这世界上居然能有这么好看的女人!
从她的眼睛到嘴巴,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从白皙的皮肤到长长的卷发,她身上的每一处地方都散发着迷人的气息,再加上唇边那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惊艳得让人连嫉妒都要忘记了。
“你好。”女子的声音温婉甜美。
小攸愣愣地:“你好……有事吗?”
女子点点头,面露难色。
“请问……第三音乐厅要怎么走呢?”
第三音乐厅吗?
小攸往不远处一栋白色哥德式建筑一指:“那边,音乐厅都在那边。”哇,美女加上音乐……
女子笑着点头,又有些为难地:“可是,景安大学有很多个音乐厅吧……我的方向感一向不好,同学你能带我过去吗?麻烦你了!”明亮漂亮的眼睛扑闪着,让人无法拒绝。
小攸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女子笑得更加灿烂,伸出白皙修长的手:“你好,我叫李雅奈。”
小攸领着李雅奈,在音乐楼的回旋楼梯上拾级而上。
音乐楼是哥德式的白色建筑,远远看时就好像一块美丽纯白的美玉,绿色的爬墙虎已经有了几分枯涩,蜿蜒地攀附在雪白的墙壁上。
李雅奈轻声赞叹:“景安大学不愧被称作贵族学园呢,每一栋建筑都美得好像一件艺术品。”
小攸有些自豪地:“听说这些建筑都是请国际一流的设计师设计的,无论是外形和实用度上都是世界顶尖的哦!当然,也多亏了它的出资人,尹氏财团和银日集团的财大气粗呢。”
李雅奈闻言只是轻轻地笑着,并不作答。
上了三楼,便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广场,第一音乐厅,第二音乐厅,第三音乐厅,分别在三个方向。小攸往西边一指:“喏,哪里就是第三音乐厅了。”
李雅奈笑靥如花,连连道谢:“那么我先去了,今天真是多谢了哦!”她朝小攸挥挥手,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去。
小攸有些着迷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真是漂亮呢,用倾国倾城来形容她都不足为过吧!比起景安艺术系系花安静,李雅奈的美更加震撼人心,也更让人从心底里喜欢呢!
不由自主地就扬起了嘴角,她转身打算赶紧回去——搞不好七月已经出来了,正在找她呢!再不过去,一定会被她拎着耳朵骂的!
忽然,有轻微的音乐,从第一音乐厅传出来。
起初音乐是轻微的,若有似无。然而渐渐地就越发地清晰起来,穿过空荡荡的广场,直达小攸的耳朵——不,是直达她的心里。
那音乐,一声一声,好像是直接撞进了她的心里,没一下,都让她的心跟着狠狠抽紧,然后不可抑制地疼痛起来。
音乐静静流淌。
居然是《蓝色生死恋》的主题曲《情深几许》!
她心底忽然有强烈的感觉,她知道里面的人是谁——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应该立即走开,但是她没有办法,脚步好像是被一个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不由自主地朝着音乐源头走去。
白色单鞋踩在白色大理石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每一声都那样清晰可闻,合着轻柔的音乐,和谐得好像春日的细雨和暖风。
她走到第一音乐厅门前。
深棕色的木门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金色的门把手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几乎要灼伤了她的眼睛,她忽然感到眼睛一阵酸痛。
忽然,音乐停止了。
寂静渐渐漫延开来。
小攸心底猛然跳了一下,一个不好的念头跳进了她的脑海:“该不会是出事了吧!”许年恩——他那么瘦弱!
她猛地推开门。
与此同时,音乐声再次响起来。
这次,却是全然陌生的曲子。
音乐厅里的幕帘被拉开,强烈的阳光从巨大的窗子外透进来,将舞台上钢琴后那个瘦弱的背影笼罩在一片刺眼的强光之中,几乎要融化在一片金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