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真相终于被揭开。
这一次,莫奇所引起的愤怒,恐怕是所有人都不曾想象过的。媒体,粉丝,以及一部分关注此事的普通民众都极其的愤怒,他们被欺骗了!
记者们都很愤怒,因为他们被利用了,他们被当成了工具!所有的记者都一致认为自己被侮辱了。粉丝们更加愤怒,而她们的愤怒感更多地来自愧疚。
因为很多的墨水,之前都曾经是年糕。那些“叛变”的年糕都深深地自责起来——她们居然没有坚持立场,怀疑年恩!
天啊,太不应该了!
在年恩最需要她们支持的时候,她们居然倒戈去相信那个满嘴谎言的骗子,而深深地伤害了年恩!
那个时候,年恩的心里一定嗯难过吧?
哼——
就算莫奇长得再好看,唱歌唱得再好听那又怎样?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还是年恩厉害呢,一举揭穿了那个家伙的谎言!
而且最后的那一句——
“因为,我是许年恩”好有气场!
许年恩的人气再度飙升!
可是,对于许年恩来说,一切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录音室。
灯光昏暗不明。
播音按键已经被关掉。
莫奇凝视着许年恩的脸,他已经明白了一切,也明白了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他对人类仪器的不了解,成为他的软肋,他被打败了。
许年恩的唇边有胜利的笑容。
“你输了。”他轻轻地吐出这三个字。
可是——
莫奇轻轻一笑。
“你以为,你真的赢了吗?”他目光残忍地,有一种决绝的快意,“你错了。我和你都没有赢。”
他看着许年恩,欣赏着他脸上笑容一点一点褪去的模样:“我们都输了,赢的那个人永远只有一个,竹凤浅。”
竹凤浅……
这三字,如同霹雳在许年恩耳边炸开。
“竹凤浅……”
……
“他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云之初微微地笑着,目光涣散,仿佛穿越时空又见到了那个面容绝美的男子,站在雪地里朝她微微一笑。
她着迷了。
“是吗?”许年恩望着她,嘴角毫无察觉地微微扯开。
“是……”
“那么他叫什么?”
“他……”她深深呼吸,唇边盛开巨大的笑意,在那一瞬间灿烂如阳。
猛然间,呼吸一滞。
许年恩站起来:“算了,反正我也没兴趣。”他转身打算离开。
可是,她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灵魂,已经回到了虚空之境,那个男子的身边——
“竹凤浅。”
他站住脚步。
“他叫做竹凤浅。”
……
“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不是?”苍蓝笑着,云之初,我说过如果得不到你,那也不会让任何人得到你。“竹凤浅,才是云之初唯一爱的男人。所以说,我们都没有赢,我们都输了。”
“你撒谎!”心底猛然抽紧,他隐隐地觉得有些不对了,可是却拒绝承认。
云之初明明说过的……
她说过的!
……
“没错,年恩说的对。你们的那些所谓的爱,根本是浅薄的,那么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这样指责他,甚至怀疑我们的爱情呢?
“我可以告诉你们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也请你们告诉那些年糕里的叛徒,我云之初——我爱许年恩,我爱他,如我的生命一般。”
……
她明明说过她爱他的!
“撒谎?”苍蓝笑得越发美丽。他的面容,真的是比许年恩还要漂亮啊,这样笑起来的样子,真的是美艳到足以魅惑众生啊。“是不是撒谎,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是不是。”他动作优雅地理了理衬衫衣领,朝门口走去。
走过许年恩身边的时候——
“如果不肯相信的话,就回家去看看你的书房里,第三个书架上面的一副画,画里的男子就是竹凤浅。还不肯相信的话,就亲自问一问云之初吧,她是不是因为竹凤浅才来到你身边的,因为——”
他恶狠狠地笑着:“你幸运地长着一张和竹凤浅一模一样的脸。”
许年恩呆呆地看着手里展开的画卷。
画里的男子——
那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里杂草丛生,一座不大的小屋座落在院子的一侧。
小屋的外廊上,有男子席地而坐。
他穿着一件深衣。
长发如墨,披散在脑后。
他的面容,和自己一模一样。
许年恩甚至差一些要怀疑这画里的男子是朱雀里的自己了,可是他知道那不是——
画里的男子,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眸光却柔和到让他陌生。
那是他绝不会有的温柔的眸光。
柔到……
让他的心忽然狠狠地痛起来。
他忽然清楚地记起来,在《朱雀》的首映礼上,他穿着一袭深衣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眼底里那种不可解释的迷恋……
哈……
他以为,是他的美丽迷倒了她,可是没想到,原来她迷恋的只是他的面容,她失神只是因为,那个叫做竹凤浅的男子,也曾穿过这样的深衣!
身后的们推开——
云之初端着牛奶走进来,她的脸上笑容灿烂。莫奇的事情得意顺利解决,而且看起来他已经没有丝毫卷土重来的可能,真的是太好了!“年恩,喝……”可是——
她猛然顿住脚步。
浑身一凉,狠狠打了个冷颤。
许年恩站在书架前,他的手里拿着一卷画轴。
窗外明媚的阳光找进来,他的侧脸在阳光中模糊不清,可是他的身子却是僵硬的。
那是……
她画的先生的画像!
“这是谁?”许年恩幽幽地问道,他没有转过头来,依然看着手里的画,看着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的笑容。
“……”要怎么回答?
“是我,还是竹凤浅?”
云之初一下子怔住。
心里猛然迸出一丝的惊惧,融入血液,他在问什么?他问——“这是我,还是竹凤浅”?
一种隐约的不安。
他怎么会这样问……
“回答我的问题,是我,还是竹凤浅?”他把头侧过来一些,眸光平静地望着她。可是这样平静的眸子底下,暗藏了多少波涛汹涌呢?
她无法在他这样的目光下说谎。
“是他。”她垂下头去。
许年恩久久地沉默着。
平静漆黑的眸子,忽然绽出一点点奇异的光。
他忽然轻轻一笑。
“哈,是他……”真的是他,真的是那个叫做竹凤浅的男人,他真的……“所以说,他真的长了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吗?”
“……”云之初想要否认,可是却不愿意欺骗他,“是。”
仿佛听了什么最可笑的话——
巨大的,灿烂的笑容,在许年恩美丽的面容上,如涟漪般漾开来。他笑着,笑着,可是心却痛极了,他拼命地咬唇要忍不住不被这样的疼痛击倒。
嘴里泛出一丝腥甜。
“所以说,莫奇说的是真的啊……”所以说,她是因为他长着一张和竹凤浅一模一样的脸,才来到他的身边的,所以说,她是因为竹凤浅,才“爱”上他的,所以说——
她爱的那个人,只有竹凤浅啊。
所以说,他输了。
云之初猛然呆住。
“哐当”一声,手里的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乳白色的牛奶浸入地毯,湿了一大片。
“莫奇?”她终于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一种冰冷的恐惧,逼得她一时无法呼吸了,她几乎可以感觉到,黑洞洞的身体里,一颗心在狠狠地往下坠去。
她的身体颤抖着。
奇怪,明明是在21世纪的秋天,明明窗外的阳光明亮得刺眼,可是为什么她好像忽然回到了千年之前的虚空之境,那个一直落着雪的地方,冷得让她快要死去的地方……
她深呼吸,再深呼吸,逼着自己平静下来。
“莫奇……他跟你说了什么?”连声音都是颤抖着的,轻得无可听闻。
许年恩看着她,眸光冰冷。
他脸上的笑容始终不曾褪去,明艳得如蔷薇花一样,美丽却狠狠地扎伤了她。
“怎么了?”他笑着,笑着,“怎么忽然很害怕的样子?你已经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了是不是,又何必假惺惺的问我?”
他走近她。
金秋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他竟然觉不到一丝的温暖。心里有阵阵尖锐的疼痛,扎得他快要麻木了。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一些,冷酷一些,不要自己堕落到最狼狈的境地。
“云之初,”他咬牙切齿地叫她的名字。
云之初惊恐地抬起头来望着他。
他的眸光那么尖锐!
一瞬间——
她的呼吸猛地滞住,她喘不过气,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在绞痛,她害怕极了,害怕极了,许年恩这样的眸光,这样尖锐狰狞的眸光……
……
大雪如布幕一样垂挂着。
青王宫外。
雪地里,锦衣华服的女子立于雪地之中。
她穿着王后的禕衣,大红和大黑交错的颜色。禕衣上,是银线绣的大朵大朵茉莉花暗纹,即使在雪中,也反射出淡淡柔和的光芒
她的表情宁静,隐隐地透出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来。她站立于雪中,扫视全场,于是周围站着的那些士兵,无一敢擅动者。
果然是经历三朝的女子才能有这样的气度啊。
只是,站在她面前的男子,却从容不迫。
他有比女子还好看许多的面容,穿着浅灰色的深衣,儒雅不凡。只是,那平日总是带着笑容的面容上,此刻也是一片宁静。
云之初站在他的身侧。
她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先生,却惊诧地发现他漆黑的眸子下面,是暗潮汹涌的杀意,尖锐狰狞到让人害怕!
“您恐怕想不到自己也会有这一日吧?”他声音轻柔地,与他的眸光格格不入。
青后淡淡一笑:“自从你回青国,我就知道会有这一日了。”
“不甘心吗?”
“只是后悔,当初没有一并杀了你。”
“后悔已经没有用了。”
“我知道。”
“那么,见到我母亲的时候,替我告诉她,她的儿子亲手为她报仇了。”
“行。”
就这样约定了,青后是笑着答应的,仿佛他要杀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
血在雪地里蜿蜒开来。
先生手里的剑,滴着血。
他的眸光……
尖锐可怖……
……
“先生……”她失神呆滞。
许年恩的脸色猛然一变。
胸腔里心脏的位置好像被掏空了,呼呼地挂着北风,冰冷到绝望。“先生……呵,这是你对他的称呼吗?”因为痛,他的声音变得轻若无闻,仿佛淹没在了那些痛楚之中,“云之初……”
你真的那样深深地爱着那个叫做竹凤浅的男人吗?真的是因为他才来到我身边的吗?在面对我的时候,你是把我当作那人了吗?
“那么,我究竟是什么呢?”
“……”
“我只是那个男人的代替品而已吗?因为他已经死了,不在了,所以你找上了我……只是因为,我这张脸吗?”他转头,呆呆地望着橱窗上映出来的自己脸。
他们都说,他长得比女子还要好看。
他们都说,他的好看是举世无双绝无仅有的。
可是……
原来还有一个叫做竹凤浅的男人长了这样的一张脸,原来这张脸带给他的伤害是这样的致命……
“砰”的一声巨响。
云之初尖叫!
许年恩一拳打在了橱窗上,玻璃应声碎裂,里面他的美丽面容也随之碎裂一地。
鲜血从他的指尖留下来。
巨大的痛楚,可是竟还比不上他心里的一点点痛啊……
云之初呆立在那里。
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白净的手被染成鲜红的颜色,那些触目惊心的血迹,每一道都好像划破了她的心脏。
她想要冲过去抱住他。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那个权力。
她失声痛哭起来。
不是,不是,不是!她想要告诉他一切事情,她想要告诉他她喜欢他,不是因为他长得和先生一模一样,她想要告诉他——
她喜欢他,整整喜欢了一千年。
她从对竹凤浅的迷恋,到对他的深爱,整整一千年的时间啊……
可是,她不能啊。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是竹凤浅的转世,如果他知道了她是狐妖,那他就不能活着了,知道天机的人类是不能活着的啊!
“对不起……”到最后,她只能选择说这样的话。
“对不起?”许年恩苦笑着,他仰起脸,生生地把泪水逼回去。如果,她爱的不是他的话,那又何必要让她看到自己的眼泪。
狼狈远远比失去要让他来得痛苦。
他是许年恩,他不允许自己狼狈不堪,像个小丑一样被她嘲笑。
是啊,她现在一定在嘲笑他吧……
在他陷入她甜蜜明亮的笑容里的时候,在他沉醉在她说的“我爱他”里的时候,在他天真地以为,他真的可以得到幸福的时候……
她在嘲笑他吧——
傻子,真的以为自己那么有魅力吗,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脸,我才不会看他一眼。
“云之初,我说过……我相信你……”
……
“我相信你。”他在她的耳边这样说道。
“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他轻轻地,“但是,云之初,你敢跟我保证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吗?”
“嗯!”
“包括,你说你爱我?”
“……”
“包括吗?”
“嗯!”
许年恩忽然笑起来。
“好,那我相信你。”
他愿意给她全部的信任,因为——
他也爱她,深深地。
……
可是,她背叛了他的信任。所以——“现在 ,请你带着我的不信任,离开。”
离开,再也不要见到你。
她慌了。踉跄着倒退几步,刚刚控制住的那些眼泪,一瞬间又涌了上来。一阵错愕,她拼命咬住唇,心里一片片荒凉起来。她低下头,轻声笑笑,眼泪一滴一滴砸下来:“不想要听我的解释了吗?”
“不想。”他决绝地回答。
“事情不是那样的……”
“这句话你说过一次,但事实证明,你撒谎了。”他不想要再给她一个欺骗自己的机会。“在我动怒之前离开吧。你应该知道,许年恩如果要报复,会变得很可怕。”
他逼迫自己用冷酷的眼神看她,他逼迫自己装出不屑一顾的眼神来。
阳光那么刺眼,那么明亮。
可是,她却觉得那么冷,那么凉。
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她的脸浸润在泪水中,被冲刷得通红通红。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她明白了,原来命中注定不是她的东西,再怎么要求也是得不到的。
她违背了她的诺言,她没有带给他幸福,她给他的,只有痛苦。
一千年以前的他不是她的,一千年以后的他也不会是她的。无论他的生命里,是不是存在着另外一个女子。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命中注定的生生世世。
原来,一千年以后,她的爱情还是阴的,她的晴天永远不会到来。
“那……那么,我走了。”
如果离开,是她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情的话,那么,她走了。她忽然无声地笑了,早知道这样的话,那就不来这一趟了。
不来的话,或许他的人生会少了许多痛苦吧。
她转身。
那么,就不再见了,先生,不再见了,年恩。
许年恩立在窗侧。
白色的欧式窗框,雕刻着精美繁杂的花纹。透过明净的玻璃窗,他看到了她。
小小的背影。
黑色的铁门打开,她走出去,铁门在她的身后关上。
“哐当”一声,隔断了她和许家的联系。
隔断了他和她之间的联系。
她……
真的走了。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表情不喜不悲,麻木得好像是一具木偶。
他想要放声大哭啊,可是所有的悲伤,却都聚集在胸口,发泄不出来,却闷得他快要死掉了。
“少爷……”肖岩焦虑不安地站在一边。
他不知道少爷和云小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此刻的少爷看起来很不妙,他的表情麻木,身体僵硬,可是眼眸里——
却有巨大到让他震惊的悲痛!
这和当初刚回到许家的情况一模一样!
该不会,少爷的抑郁症要复发了吧!
“阿岩……”许年恩忽然开口,声音轻轻的,轻轻的,“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她啊……可是,就是因为喜欢,才……”没有办法忍受她爱的人不是他这个事实啊!
如果要看着她,然后时刻提醒自己她爱的人是竹凤浅的话,那么,他宁愿选择一辈子不要再看见她。
不要再见到,让他慢慢地忘掉一切吧。
让他等到,岁月静好。
终于,她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心脏“砰”的一声剧痛。
眼前漆黑一片的晕眩……
他忽然觉得好累,那么,就安静地休息一下吧。
“少爷!”阿岩惊呼。
心脏猛然刺痛,云之初顿住脚步。
这金秋的午后那么沉闷,山谷里安静得奇异,连一丝丝的风都没有。秋蝉在树上不知疲倦地鸣叫着。
远处山谷里的湖水,映着暗沉沉的光。
她愣在那里,胸口的疼痛那么清晰。
许家的别墅就在身后,她转身就能看得到的位置,可是她却不敢去看。
好像是不久之前,她才兴冲冲地来到这里,对他信誓旦旦地承诺,要给他最大的幸福,最美好的一切,可是恍惚间,那好像又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才从暮春走到金秋而已呵,她就失去所维系她活下去的理由了。
云之初想,她快要哭了。
周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她低下头,双手交在身前,默默地念出咒语。茉莉花白的光芒在她的身上一点一点的聚集,她的身子渐渐消失在半空中。
“永别了。请……忘了我。”
一年后。
不知不觉的,又到了秋天呢。
不过,景安的秋天依然是绿茵成片,郁郁葱葱的。
只是,天空好像更加蓝,更加高了。浓郁的一朵朵白云,如奶油泡泡一样悬浮在碧蓝色的天空之中,曲线那么分明。
“想要开中秋音乐会吗?”许年惜惊奇地看着弟弟。
这一年来,年恩明明已经减少了很多娱乐圈的工作,投入到许氏的运营当中去了。电影和唱片事业全部停顿,只是接了少量几个代言,偶尔出席一些时尚派对而已,怎么忽然又说想要开中秋音乐会呢?
即使是在前几年,许年恩独有的中秋音乐会也已经有好几年没有举办了。
许年恩点头:“而且这一次要办得比以往隆重。”
许年惜看着他:“有什么理由吗?”
许年恩点点头,却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于是许年惜不再问了。
这一年来他变得沉默了好多,投入到工作里的时候,拼命得让她心疼。如果能开个音乐会舒缓一下心情,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于是她说:“那就让May着手去办吧。”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起来。
原来是助理打来的:“什么?有位小姐说要见我?什么人?”她疑惑着,“不肯说?不肯说那就不要见了,神神秘秘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怎么说她也是尹氏族长的夫人,又是许氏族长的姐姐呢,安全问题还是很重要的。
“一定要见?”许年惜皱眉,站起身来走开。
天空是一片澄净的蔚蓝。
在不知不觉中,秋天也已经过去了一半呢。
远处的山顶上,橘色的叶子如火一样地燃烧着。天气晴朗的时候,天空好像高得离奇。
连风都好像变成了金黄的颜色。
许年恩望着窗外的秋色。
乐之音。
许年恩中秋音乐会在乐之音的花园厅举行。这一次音乐会没有任何大张旗鼓的宣传,只出了一张巨幅海报悬挂在乐之音前,可是却在第一时间吸引了无数的目光。
公开售票之后十分钟,一千三百张门票悉数卖完。
许年恩的音乐会门票从来都不多,因为——许年恩的声音,是需要安静地去聆听的啊。
而这一次的一千三百张,已经是他历年来的音乐会里面最多的一次了呢。因此音乐会也改在了比较大的花园厅举行。
“不过,听说May这次特地分发了记者门票哦,特意邀请了记者去看呢。”
“咦,奇怪啊——这好像从来没有过。”
是不是这个音乐会还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呢?许年恩中秋音乐会,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办了呢,这一次这么突然地决定,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其他的含义吧?
因为之前的事件,许年恩的人气高涨到了空前的程度。于是,音乐会得到了跟多前所未有的关注。
长长的车队在众人的瞩目下缓缓驶来。
许年恩到了。
人群开始不安地骚动起来。无数年糕朝车子挤去,争先恐后地想要看自己的偶像一眼。她们大声地呼喊着许年恩的名字,一边奋力地挤动,以求找到一个最贴近许年恩的地方。
车子停下来。
肖管家下车,走到后车门,打开。
许年恩在无数的尖叫声中走下车来。他穿着白底蓝条纹的衬衫,在秋日金黄的阳光下,轻轻展开一个笑容。
如薄雾般的笑容。
“年恩——”年糕们疯狂地尖叫起来
在众人的瞩目下,在无数的闪光灯下,许年恩由警卫的守护着迈上台阶。
人潮更加疯狂地拥挤起来。
年糕们大声地呼喊着“许年恩,我们永远爱你”之类的话,一边奋力地朝他挤过来。保安不得不咬牙用尽全身力气,手拉手将许年恩团团围住。
那些喧闹的声音,无数的“我爱你”充斥在耳边。
而许年恩的脸上,表情始终是淡淡的平静,带着温和的笑容,仿佛千年不变。
花园厅。
红色的黄色的蓝色的,无数的花儿在金秋的阳光下绽放着自己的美丽。地上铺着鹅卵石,听众坐的椅子,是欧式田园风格的铁艺镂花长椅。
许年恩的白色钢琴被放在原木色的舞台上。
在鲜花的簇拥下,白色的钢琴在金色的阳光里,好像在等待这弹奏一曲王子与公主的共舞曲。
音乐缓缓地流淌着。
许年恩清澈如初的声音,多少年来仿佛都不曾改变。
金色的阳光……
金色的风……
他穿着浅色的衬衫,坐在白色的钢琴前面。乌黑的头发和眸子,都被阳光染成了琥珀的颜色。
他带着一贯清澈的笑,唱了一支又一支曲子。
台下的年糕都忍不住跟着无声地哼起那些熟悉的歌曲来。她们屏住呼吸,只是无声默默地哼着,仿佛都有了默契一般。
许年恩出道多年,对于很多年糕来说,他的歌声是伴着她们长大,经历恋爱,失恋,经历了她们成长的每一分每一秒,听着年恩的歌的时候,总是会想起自己逝去的青春呢。
记者们也陶醉在这样的声音里。
花园厅里是一片安静,只有音乐和他的声音。
许年恩安静地弹唱着,只是偶尔抬起头来,看一眼着迷地望着他的云之初,然而嘴角泛开更大的笑容。
甜蜜蜜的。
音乐声停。
掌声如雷鸣般响起来。年糕们聚集了许久而不敢发出的欢呼声,在这一刻尽情地爆发出来。她们鼓掌,欢呼,拼命地喊许年恩的名字。
有些人甚至激动得留下了眼泪。
这时候——
许年恩站起来,他走到舞台前面的话筒前。
现场再一次沉寂下来,大家屏住呼吸等待着,记者们准备好了手里的录音笔和相机——许年恩一定有什么事情要宣布吧!这是大家早就料到的了,可是却没有人猜出到底是什么事情。
舞台上,许年恩扫视全场。
他的目光,是那种温柔到如春天的第一缕暖风一样的,落在你身上的时候,你会觉得有一种暖暖的舒适,从而不由自主地微微扯开嘴角。
“不知不觉,我进入娱乐圈已经满十年了。”他微笑着说道,“十年,从第一次站在舞台上开始,从第一次收获你们的掌声开始。十年,我很感谢你们,感谢所有的年糕,感谢那些喜欢我,支持我,放纵我的人们,感谢那些帮助过我,伤害过我的人们。
“今天站在这里,忽然有一种感觉,好像自己是第一次登台那么紧张呢。”
他低下头,仿佛是想起了第一次登台时候的样子,他羞涩地笑笑。
台下的年糕迷倒一片——
年恩真的是好可爱啊,明明也已经不是孩子了,可是总觉得他永远长不大呢。十年啊,年恩的歌声已经陪伴了她们整整十年呢。
许年恩再次抬起头来扫视全场。
“下面,我将为大家带来的是一首由我自己创作的歌曲,它是唯一一首由我自己作词作曲,而且——
“这是我第一次公开演唱这首曲子,也将是最后一次在公众面前唱歌。”他轻轻呼吸,那曾经被誉为“精灵一般的嗓子”所发出来的声音,通过话筒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也录到每一支录音笔里。
“在这里,我宣布——我将退出娱乐圈,这将是我最后一次作为艺人的演出。”
沉寂片刻,然后——
全场忽然响起一阵吸气声,紧接着是无数的窃窃私语,爆发成的巨大噪音。
“天啊——”
“怎么可能,不……”
“年恩……”
因为震惊,年糕们只能做出这样的反应,她们张嘴,却只能发出直至片语,面面相觑,试图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些证明自己刚刚听错了的讯息。
可是每个人的眼底都只有震惊和不知所措。
记者们迅速反应过来——
闪光灯在那一刻闪耀得要刺伤人的眼,还有无数的通话声——
“快——许年恩宣布退出娱乐圈……”
“马上发出去……”
“要快,要快!”有记者急得跳脚。
保安们冲出来阻止:“对不起,这里禁止拍照,对不起……”他们试图去抢下记者们的相机,可是哪有这么容易,于是两帮人马展开了一场混战。
音乐馆外——
无数没有买到门票而无法进去的年糕守护在乐之音外面,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
“不可能!”有人尖叫着,带头要冲进音乐馆。可是紧闭的大门那样牢固,任她们在呼喊拍打都纹丝不动。
“让我们进去,我们要见年恩!许年恩不可以退出娱乐圈,不可以!”
年糕们哭着哀求着。
可是大门里的保安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各大网站上,许年恩宣布退出娱乐圈的消息第一时间刊登了出来。
Shiner工作室。
“哦……”许年惜的嘴角展开一个安慰的笑容。原来着是他最后的决定啊……
年恩,她的弟弟年恩。
她低下头去继续工作。
巴黎。
温绰飞漫步在塞纳河畔。
“嘀嘀嘀——”手机响起来,他点击信息——“这孩子……”也忍不住展开一个宠溺的笑容。或许,一切早就应该归于平静了。
音乐馆中。
他站在万众瞩目之下,微笑着扫视全场,他的目光和笑容,都平静到安详,仿若沉沉睡着的婴儿。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唇边便越笑开一些。
忽然,他的笑容僵了一下。
目光也呆滞住。
舞台正对着音乐厅的大门。
一名女子站在那里。
她有漂亮的面容,对上他的眼眸的时候,她的脸上展开笑容。
那是他熟悉的笑容,一年来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的笑容,这一刻,近到仿佛触手可摸,好像已经在他的手心里。
云之初……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笑容再一次融化开来,如初春在阳光下崩裂的第一块冰雪。
“不行!”忽然不知道有谁这样喊了一句——
“不行,许年恩不能就这样离开,不可以!”一个女孩子哭着尖叫着,“绝对不行,不可以……”
这一声呼喊仿佛吹响了战争的号角。
年糕们反应过来——
“不行!”
她们纷纷站起来,离开座位朝着舞台涌去。“许年恩是属于我们的,不可以离开!”
“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
她们疯狂地呼喊着许年恩的名字,潮水一般地涌上去。
见势不好的保安队急忙从一边冲出来,重重将舞台护住,将疯狂的粉丝拦在舞台之外。不断有别的保安被调过来,舞台前挤满了保安和粉丝,他们相互推搡着,拥挤着。
年糕们呼喊着,可是没有一个人能靠近舞台。
许年恩已经无法顾及那些哭喊着挽留他的粉丝。他的目光,越过所有的人,落在她的身上。她脸上的笑容,她眼底的眸光,她的每一丝表情。
鼻子酸酸的。
云之初也望着他,隔着重重的人群。
她觉得自己好像又要哭了。
这一刻,所有的担心和害怕都不见了。在接触到他的目光的第一刻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所做的决定是正确的。
如今,她不是狐妖云之初了。
她用一千年的修行和放弃永生为代价,让自己成为了一个平凡的普通的人类。她会和他一起,手牵手慢慢地白头,然后死去,葬入泥土之中。
而她再不能轮回。
她只能陪他这一世,可是已经足够。
在年糕们的呼喊声中。
在疯狂地闪烁着的闪光灯中。
在记者们不断地提问当众——
许年恩微笑着回到钢琴边上去,修长而干净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落下,按下第一个琴键——
《One Love》
*《One Love》来自韩剧《春天华尔兹》韩文歌词翻译。
仿佛周围的一切喧闹都不存在,他轻轻开口——
“比蔚蓝的天空还蓝的,
比耀眼的阳光还温暖的,
充满心里的只有一个,那是爱情吧。
比盛开的花儿,还芳香的。
比湿润的春雨,还甜蜜的。
这世上唯一甜美的,
One love……”
他的声音轻轻的,甜甜的。
在通过话筒传达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的人,记者,年糕们,都有一秒钟的失神。他们的失神,不是因为这如天籁一般的歌声,而是——
“这是许年恩吗……”一名资深娱记怔怔地望着舞台上的许年恩。
“这……是年恩吗?”年糕们也怔住。
这,好像完全不是他们所认识的那个许年恩啊。
记忆里,许年恩的歌声是……
坚强的,却又带着拂之不去的哀伤,清澈的声音,唱着让你心钝钝地疼痛着的歌曲,那才是许年恩啊。
可是……
此刻的许年恩……
他唇边的笑容,和他温柔的声音,还有……
歌曲里那种甜甜的幸福……
这真的是他们所知道的那个许年恩吗?
一切的疯狂好像都在这一瞬间消失不见了。他们安静下来,仔细地听着。
他们听到了——
那个终于得到幸福的男子心底的笑容。
“比绿波荡漾的原野还心动的,
比无边际展开的彩虹还灿烂的,
充满心理的只有一个,那是爱情吧。
One love……”
有人轻轻地啜泣起来。
然后,年糕中接连响起一片低低的啜泣声。
“对不起,年恩。”她们在心底默默地。对不起,在你需要我们的时候,没有能给你支持。
年恩的歌,曾经陪伴她们度过那么多个难忘的日子呢。伤心的时候,开心的时候,恋爱的时候,失恋的时候,成功的时候,失败的时候……
可是,她们却没有能为他做些什么。
那么……
她们再也不能阻挡他去追寻自己的幸福了吧。
“I love you say it,
Love is the beautiful one,
I love you say it,
Love is the beautiful one,
All we need is love,
Real love。
这就是爱情
这就是神奇的爱情
I love you say it
Love is the beautiful one
I love you say it……”
他轻轻地闭上眼。
金黄的秋阳,在他的睫毛上洒下耀眼的颜色。
他想,那个笨笨的云之初,一定能听出来这首歌是他为她写的吧。他想,此刻她一定正看着自己吧。
她说……
她是要来给他带来幸福的。
嗯,现在的他,很幸福呢。
苍穹澄碧。
金色的阳光,和白色的云。
“喂,你回来干什么?我说过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谁管你是不是想见到我,我想要见到你,所以就回来了。”
“……”
“许年恩,你听好,我喜欢你。”
从过去到现在,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跟我有什么关系……”
“……”
一千年以后,终于没有了那永无止境的雪季,也没有了他无可奈何的悲伤。一千年以后,天气晴朗,而他……
也终于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