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依着记忆再次来到了那一幢平房,墙上的爬山虎已经完全凋零,只剩根根藤条再也遮不住什么,那块她和安静搬来的石头还静静的躺着,只是这一次心境已完全不同。
浅浅绕到正门,那也是一个木门,门边挂着一个白绸,彰显着有人的去世,浅浅盯着那白绸看了一会,想要敲门才发现门是虚掩的,透过门缝,她便看到了羽飞伫立在梧桐树下的身影,显得那样的消瘦孤单。
她轻轻的敲门,推门进去时,羽飞竟还没有被惊醒,依然看着那所剩无几的梧桐叶,陷在自己的世界里。
浅浅上前站在他的旁边,循着他的目光向上看去,有些微阳光跳跃着,她微眯了眼,便听到身旁他低低的叹息:“叶子落了,便再也不会回来了。”
浅浅还是仰着头,只是视线对着他的脸,那脸上的怔然那么明显,明显的让人心痛,“羽飞,叶子落了,明年,还是会长出来的,而且是更加翠绿的叶子。”
何羽飞低头笑的凄美绝望,他摇着头那样坚定,“不,明年的叶子与今年的不同,叶子一旦枯萎就是真正的死去,就像我的母亲,再也不会回来。”
浅浅没想到他是在比喻这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沉默在他们之间漫延着,她依然仰着头,而他低着头,他们对望着,梧桐叶随风飘零着,这样的画面凄美而悲伤。
良久,何羽飞微微撇开了脸,“你怎么——?”
“我来过你家,”在他疑惑的眼神下,她缓缓的说道:“那次你的胳膊受伤,我来过。”
何羽飞微微一怔,心下已经了然,霎时唇边滑过一丝苦笑,是自己的一时逃避,便将她永远的拒之门外了,她来了,她没有进门,她便真的与他有了距离,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她听到了他和吕夏依的对话。
“浅浅,如果那天你没有来该有多好。”何羽飞感叹着。
浅浅不说话,因为没有如果,因为时光不能倒流。
何羽飞再一次苦笑,是啊!怎么可能有如果?他低头,浅浅清澈的眼睛里有着难过,是为现在的他,还是为以前的他?或许都有吧,自始至终,他都是一个悲剧。
“我妈妈,跟你说过什么?”为了结束那一个话题,当然这也是他想知道的,为何母亲要单独与她说话?她们并不熟。
浅浅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的将一缕头发拢到了耳后,“她让我照顾你。”
“照顾?我又不是小孩子,根本不需要人照顾。”原来妈妈什么都知道。
“不,羽飞,你也是个孩子,你也需要人的关心,你是需要亲情的。”浅浅有些着急了,一说到这个他就抵触。
何羽飞淡笑,母亲也跟她说过其他的吧,母亲,什么都料到了?只是他怎么能去接受?一个陌生的环境,一个陌生的家,那里没有他的回忆。
“何羽飞,”浅浅扳正了他的肩膀,让他直视她的眼睛,“还记得吗?曾经,在学生会顶楼,你告诉过我,苏浅浅只是个孩子,不需要承受太多,不需要想太多,只要快乐的活着。我现在想说,何羽飞也只是个孩子,即使已经背付了很多,也可以放下,重新来过。还记得在海边吗?将所有的悲伤洒入大海,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快乐起来。”
何羽飞一震,从来没有人说过,他也只是个孩子,他也可以放下包袱,重新来过,他鼓励过浅浅,而浅浅现在又来鼓励他,也许他们之间是适合做最知心的朋友。
“浅浅,谢谢你对我说这些,只是,就算我接受,也有人不会接受,更何况已经习惯了孤独的我,也不适合那样的环境。”
听他有了松软的迹象,浅浅赶紧保证道:“你说的是段妈妈?我会帮你的,只要你接受就好,而且,习惯是慢慢积累而成的,你一定会高兴今天的决定。我先走了。”怕他改变主意,浅浅拔腿就向门外跑去。
浅浅,是因为我妈妈的叮嘱,还是只是因为何羽飞,你才这么关心我?不管怎样,她的到来,都让他的心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