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筱雨费尽千辛万苦才把杨辉拖出家门。
他已经窝在家里三天了。额头和手掌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可嘴唇上的伤口却越发深紫、肿胀,而且里面好象有颗白色会滚动的小头头,让人看着心里觉得毛毛的。也许因为这个原因吧,他胡子不刮,话也少说,饭也少吃,整个人精神萎顿,像是三魂不见了七魄一般。
程筱雨真的很担心,很担心,担心他会出什么事。她一直都在劝说他再去医院检查的,可他怎么也不肯去。他现在这种精神状态,她也不好强迫他。
一路上,杨辉依然带着口罩,像一个傀儡般,面无表情地走在程筱雨的身边。路人歧异的眼神;闪躲的表情却依然刺痛他脆弱的心灵。
大约步行了不到二十分钟,他们终于到了程筱雨想要来的目的地。
这是一条古旧的老街,没有市政设置的路灯。可是挤得密密麻麻的各式各样的小档口上点着的昏黄的灯光却照得这条老街别有风情。
这里熙熙攘攘的;这里人声鼎沸;这里是他们以前最喜欢来的地方。这里曾经有杨辉的奋斗史。这里有杨辉最喜欢喝的冰沙,最爱吃的“煎酿三宝”。原来程筱雨费尽心思就是想让杨辉引起从前对生活的信心和乐趣。
程筱雨拖着杨辉穿行在人群里。
程筱雨拉着杨辉耍玩着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
程筱雨一心只想杨辉重新开心起来。
这些其实杨辉都能体会到,他也感激她的这份心意,可是他就是无法走出那一片魔障。
“两位请留步。”忽然一个在地摊摆古玩玉器的老头叫住了他们。
程筱雨看了一眼杨辉,他却目光黯淡地望着前面,仿若无知无觉。
程筱雨抱歉地对那老头笑笑,说: “老伯,我们不懂看这些东西,所以不会买的。”
“哈哈哈哈……小姑娘,你以为我老杨头叫住你们是为了要做生意吗?那你就错了。我是看着和这个小伙子挺有缘的,想帮帮他而已。”
“你和他有缘?”程筱雨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一脸的不置信。
“是啊。”
“你要是和他有缘,那我和他算什么呢?”程筱雨俏皮地反问。
“小姑娘,问得好。那我就告诉你,你和他今生有骨血之亲,情人的缘,却没有夫妻的份,走不到尽头啊。而我老杨头和他有的却是宗族的血缘。”
程筱雨愕然了,老头的话像一根刺,直接刺入了她的血管,随着血液的流动四处游走,每到一处,皆痛彻心扉!
杨辉触摸到了她的悲伤,急忙调回了眼光,厌恶地看了老杨头一眼。伸手拥住她肩膀,用力地抱了一下,低声说:“我们走,别听他胡说八道。江湖术士,无非是为了骗几个小钱罢了。”
程筱雨强抑住夺眶的泪水,随着杨辉转身离去。
“哈哈哈哈……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也可以让你的嘴唇继续肿胀、溃烂吗?”老杨头的话似当头一棒着实有力地敲在他们的脑门上。
“杨辉!不能走!”程筱雨急切地拉住了杨辉。
“筱雨……你相信他的话?”
“我信。杨辉,他的话虽不好听,可,却是事实。何况我们和他又是素未谋面,他又怎么知道你唇上有伤呢?”
“或许他是猜的呢?我戴着个口罩,有江湖经验的人都很容易就可以猜得到的呀!”
“不!我想不是的。他的眼神……怎么说呢?你看他的眼睛清澈得可怕!似乎可以洞察一切。”
“筱雨!我累了,回去吧。”
“杨辉。”程筱雨抓住杨辉的双手,深情地说,“你以前不是跟我说过,只要有一线的可能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吗?现在你又为什么不愿意把握这个机会呢?”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听我一次好吗?无论有什么事,都有我陪着你,嗯?”
杨辉看着程筱雨渴求的目光,终于点了点头。俩人一起走了回去。
老杨头微笑着看着程筱雨说:“好娃儿,不枉他对你的一往情深呀。”
接着他匆匆跟旁边的档主细声交代了一些话,便示意俩人跟他走。
杨辉和程筱雨对视了一眼,牵着手紧随着老杨头而去。
如同程筱雨所说,“这一生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有我陪着你。”彼此相依,只要有爱相随,还有什么值得惧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