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程筱雨拿着一件杨辉的厚外套痴痴地站着。她又看到了杨辉挣扎的灵魂在哭泣。
她知道他想起观晴了，她知道他心里的愧疚又再加深。她闭上眼睛，让翻涌的心事回流。有些事情不管是无意的过失还是有意造成，结果都已经确定。就像他们的相爱对曾观晴造成的伤害。即使再怎么悔恨也无济于事了……破碎就意味着裂痕的存在。
现下工程的事进展得越顺利，杨辉对观晴的愧疚就越深。即使他已经淡漠了对她的爱，但他却无法逃避自己内心有负于她的谴责。
程筱雨的眼睛也湿润了。她不想打扰他的回忆。
忽然，传真机响起，她看着杨辉振作了精神，看着他又投入了工作。她带着含泪的笑轻轻地离开了书房的门口。
冷，就让他冷一下吧……她不愿意温暖了他的身体却冰冷了他的思念。曾经的爱也是烫热他心灵的一块点火石啊，杨辉，他太孤单了。除了观晴和她，他似乎已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程筱雨心里一痛！那自己呢？她想起了杨老伯的话：“你和他今生只有情人的缘，没有夫妻的份，走不到尽头呀。”
自己才应该是真的一无所有的那一个人吧。当爱情沉入岁月的河流，她的生命里还能剩下什么？一缕关于往事的记忆？还是苍茫的人生路上轻烟一般的遗憾？当相扣的十指一松开，或许相隔的就是蝴蝶飞不过的沧海。
咬咬牙，程筱雨挥落了一地的惆怅。她默默地鼓励自己说：只要心中有爱，即使全世界抛弃了我，我也不会一无所有！多年经历的漂泊；多年积聚的孤独；多年积攒的坚韧，早已打造了她在逆境中求生存的勇气。她不会忘记养母临终时的叮咛：“孩子，好好的活下去……”
就算只是为了老人的这一份遗愿，无论还要经受多少风雨，她都会坚强地活下去……爱情之于她，一刻即是永恒！她不会奢望杨辉给她地久天长，偷来的幸福怎么可能久长？不管曾观晴是生是死，她和杨辉之间永远无法跨越的将是“良心”那道门槛。
徒然，她给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生！死！这两个字那么重，那么有力，像汹涌的潮水撞击着她的心灵……曾观晴，她可是无恙？杨辉是否也和她一般，忆起了杨老伯的那一番似是而非的话？
“筱雨，你怎么了？”
一双温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她才感觉到那股潮湿不知何时已从她的心灵涌上了眼眶，滴落在脸颊。
看着杨辉担忧的眼睛，程筱雨好不容易才释放唇边的那朵微笑：“没有啊，我只是想起了……想起了过两天就是妈妈的忌日了，所以……”
“傻！老人家也希望看到你开心的笑容啊，对不？放心，我会陪你去看她的。”
“谢谢你，杨辉。”
“跟我客气了？”
“嗯。”程筱雨低头一笑，假装不经意地转移话题，“对了，刚刚有传真？”
“是，是李大哥传过来的。我们的报价和材料的型号他们都做了批注，总体还算是满意的。如果一切能合乎他们意愿的话，相信机会比较大。你也知道现在什么都要走程序的，不是一两个人点头就能了事。”
“那你看过都没问题了吗？”
“可以接受，毕竟这工程的需求量大，价格方面低一点，我们还是划算的。”
“那就好。”
“不说了，为了庆祝一下我们的小小得意，我请你出去吃好吃的。”
“好啊，走吧。”
他们彼此的眼里看到的都是对方愉悦的面容，无法窥探的是掩藏在幸福底下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