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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风流云散世无常

三月草长,四月莺飞,浩浩山野之中,清风小镇桃林千层锦绣花开。

碧绿的翠竹林和风轻拂,繁星点点的山野花抓住最后一点儿晚春的气息,慢悠悠地绽出粉嫩嫩的花骨朵来。

竹阁前还是以往的常态,两方竹桌,摆上了零零散散,形态各异的竹雕。

这日,竹阁只剩下了风易寒一人,商婉晶跟随老者前往竹林深处砍竹,就只有风易寒在后院心无旁骛地雕竹。

正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这日,竹阁降临了一位不速之客。

“早就听人说,‘长街尽头有一老翁,小楼竹阁出神雕竹’,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一身淡黄色长衫的青年摇着折扇,嘴角带着几分戏谑缓步而来,身后两个护卫不紧不慢的跟随,神态从容。

“啪啦!”

黄衫青年随手捡起一个竹雕,看也不看一眼,五指一扣,竹雕瞬间变了形状,在黄衫青年手中发出一声脆响,竹雕被揉的稀烂,扭曲成一团,粉屑飞扬。

雕竹之时,讲究的是心之稳,手之平,一气呵成,要的是一个宁静的环境,不容的打扰,已免乱了心。

那声竹雕脆响,在这静谧旷野的竹林中,可以听到很清晰,恰巧后院的风易寒有听到了,而且还听出来这是竹雕爆裂的声响。

放下手中的小刀和半成品的竹雕,风易寒经过竹廊,来到前院,入眼处是一个黄衫青年和两个护卫。风易寒草草扫过两个护卫,眼神死死盯住了黄衫青年手中破碎的竹雕。

那竹雕只是他风易寒一刀一刀,耗费了许多心血才完成的,对于风易寒来说,那不仅仅是一个竹雕!

风易寒冲前走了几步,含怒质问道:“你是谁?你在干什么?”

黄衫青年轻蔑地望了一眼风易寒,说道:“本少爷要干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知晓!”

说完,黄衫青年抬起手,破碎的竹雕在手中掂了掂,突然,他一条腿往后跨了一步,拿碎竹的手向风易寒的脑袋用力一掷,碎竹打着旋,脱手而出。

竹林深处,老者已经砍下了几根优质竹材,足够用一段时间了。今日老者前来竹林深处,不仅仅是为了选取几根竹材,还有着自己的目的。

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老者卸下几根一人高的竹材,交到商婉晶的手中,吩咐道:“晶儿,走了够远的了,这几段你先拿回去吧,爷爷再砍几根,你先回去吧。”

风易寒商婉晶一向是很听老者的话,老者这么一说,商婉晶也没有过多推辞,把竹材夹在腋下,说道:“那好吧,爷爷,您自己要小心点!”

老者含笑点头,说道:“快回去吧,小竹一个人恐怕无聊死了,快去陪陪他吧。”

商婉晶一听这话,不高兴了,吐吐舌头反驳道:“谁要陪他啊,连我这个姐姐都不尊重,老打击我!”

说完,商婉晶快步走开了,老者见她走远,直到看不见,这才扭头走向另一个方向。

碎竹在风易寒眼中越来越大,还未来得及做出丝毫反应,便感觉到鼻梁处一阵剧痛,一股血腥味直冲脑门,呛鼻。眼神有些许恍惚,脚步虚浮,一只手扶住了一旁竹柱子,这才稳住了身形。

黄衫青年负手而立,丝毫不在乎风易寒被砸成什么样,一脚踹翻了一张方桌,上面的竹雕落了一地。

一脚踩碎一个竹雕,黄衫青年发号施令道:“给本少爷砸了,都砸了!”

黄衫青年背后的两个护卫接到命令,一人奔向一张方桌,掀翻后,把地上散落的竹雕一个个踩得粉碎。

“啪啦!啪啦!”

风易寒甩了甩头,清醒了不少,看清楚自己的竹雕早已经悉数被踩得粉碎,他的心狠狠的抽搐着。扑向了离得比较近的那个护卫,猝不及防之下,护卫被这十五岁的少年撞了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不待他反应过来,风易寒又扑向另一个护卫,这个护卫早有准备,一把摁住了风易寒的后颈,风易寒吃痛不已。

见风易寒被制住,另一个护卫怒火中烧,几个箭步冲上前,旋即面色一狠,奋力一拳踹到易寒庭的小腹上。

“唔!”

易寒庭痛的面色苍白,弓起了腰,双手捂着肚子,两腿一软,无力地跪在了护卫面前。

似乎还不够解气,那护卫抬起大腿,厚厚的靴底踹中风易寒额头,随后脑袋向后高高向后仰起。风易寒只觉得一股震荡之力在自己脑海来回传递,目之所及一片殷红之色,护卫的身影变得扭曲不堪,模糊不清。

风易寒的眼前从殷红变成乌黑,直到最后双手无力垂下,失去了意识。

眼前一片漆黑。

“少爷,昏过去了,怎么办?”

“扔在这里,打盆水来。”

“是!”

“我爹常常叮嘱本少爷不要来打扰这里的老头,今天居然让我来这里带几个竹雕回去,也只是稀罕事。一老两少,还有一老一少去哪了?”

“少爷,水打来了。”

“给本少爷泼。”

风易寒感觉到面部一股冰凉之意,发梢被水浸湿,杂乱的贴在额头上,他吐干净嘴里的水,狠狠的看着黄衫青年。

竹林小路上,商婉晶手里握着一根细竹枝,随着步伐上下挥舞,她悠哉悠哉地踱着小步,拐个弯,竹阁已经近在眼前了。

“咦?小竹这个时候都是在这里雕竹么?”

把几段竹材放在墙边,商婉晶发现风易寒的半成品竹雕和小刀很随意的放在地上,心底不由疑惑道:小竹平时都很爱惜他的竹雕和小刀,这次怎么这么随意就放这呢?

商婉晶朝前院看去,隐隐约约看到几个人影,握着细竹枝就跑了过去。

黄衫青年听到脚步声,侧目望去,只见一个靓丽的少女走了过来。少女看见眼前的场景,一片狼藉,到处是碎竹,愣住了,无数疑问浮上心头。

当少女看见风易寒满脸是水与血的混合体,披头散发,被一个护卫反扣着,跪在地上。少女扔掉手中的竹枝,嘴巴微张,眉头紧皱,眼角隐约流了细汗,她不顾一切地冲向风易寒。

“小竹!”

黄衫青年跨到商婉晶身后,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商婉晶扭头一看,这人怎么这般讨人厌,厉声喝道:“放开我,快放开我。”

黄衫青年并不答话,定定地望着商婉晶看。

“喝!”

商婉晶娇喝一声,用力挣脱黄衫青年的束缚,谁曾想,黄衫青年的手劲大的无比,任凭商婉晶如何挣扎,依旧是安之若素,不动如山。

不久,商婉晶放弃的反抗,眼神在风易寒身上一刻不离。平时虽然总是和小竹打打闹闹,但他受这般苦痛,我怎么好受啊!

商婉晶看向竹林深处,爷爷,快回来,快回来啊!

“小竹!”

商婉晶的声音略带哭腔。

“哦,我的晶儿妹妹啊,你怎么来了?”

风易寒强打起笑脸,笑得很勉强。

“小竹……”商婉晶的眼眶终于承受不住泪珠的重量,落了下来,抽吸了一下鼻子,说道,“小竹,我才……是姐姐啊……你没事吧……”

风易寒一咧嘴角,想笑微微一用力,小腹就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不得不闭上嘴,当真是“哭笑不得”。

黄衫青年看着这一副情景,也不知怎么回事,心中居然隐隐有怒火燃烧。

“打,给我狠狠打!”

两个护卫得到命令,对着地上的风易寒拳打脚踢着,面目嘲笑狰狞。

风易寒蜷缩在地上,一袭青衣早已染上了污秽,血迹斑斑,但他的目光却一直盯着那被人反手困着的商婉晶身上,眸光涟漪深情,更带着疼惜。

晶儿,我的晶儿..别哭..别..哭。

风易寒根本说不出口,只能在心里不停的默念。

不远处的商婉晶,泪水梨花带雨,却是被人扼住了手腕,无论如何挣扎,都被死死扣住,动弹不得。

黄衫青年淡淡的勾起唇角,笑的温柔,却带着让人厌恶的眸光。

风易寒微微启了启唇,却是倏然喷出一口血来,纤长白皙的手指上伤痕累累,手心紧紧地攥着一根碎竹,深深的嵌入了血肉之中也不自知。

“求饶,求本少爷就放了你!”

他只想听风易寒求饶的声音,在他面前屈服。尽管这少年面色痛苦,却不想这个少年居然从头到尾都不从牙缝之中蹦出求饶二字。

“停!”

两个护卫一人抓住一只手,就与提着一只死狗无恙。

黄衫青年冷笑一声,另一手拾起地上的尖锐竹片,刺入了他的小腹。

被黄衫青年制住的女子无声的嘶喊了一声,挣开了他钳制,一下扑倒在风易寒身上。两个护卫放开风易寒,退到一旁,风易寒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小竹!”

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的眸却从未有过的柔,薄唇牵起浅浅的弧度,凝视着她。

“..晶儿乖,没事。”

鲜红的血色却在青色的袍子上晕染开,妖艳的惊心。

风易寒淡淡的笑了笑,伸手吃力的触及她的发顶,轻轻揉了揉,微微一顿,便无力的,垂了下去。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