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裳说:“擅自关押?呵,好大的罪名。那么,我今天回去以后就带王来见一见她,也好让她死了这份心。”
我听到了什么?她说要带王来见我。我是又高兴又害怕。我一方面想要见到他,但另一方面又害怕他见到现在的我,如此狼狈的我。
再者,弄裳竟然这样轻易的就带王来见我,如此,她是非常的肯定我已经不在乎我了。
厷可说:“那是您的事情,您不需要向我证明什么。”说罢,她解下自己的披风,走到我面前,竟然用披风帮我围上了身体。
我睁眼看着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一直都以为厷可是看我很不顺眼的那种。不过,又或许她只是太骄傲。
经过了那么多,见识了流辉殿下和弄裳以后,我更加确信,将刺暴露在表面的人要可爱一些,无害一些。
厷可说:“你可别感激我,只是我们至尊无上的王丢不起那个人。”她迟疑了一下,接着说,“也是不想让彩儿太难过。”
我低下头……
脑袋里晕晕的,没太注意她后半句话的内容……
厷可又招了招手说:“你们四个还记不记得在这昼阳帝国,除了我们至尊无上的王谁才有号令你们的权利?”
那四个侍卫一愣,慌忙跪倒在地。
厷可说:“既然连这点脑子都没有了,那你们还活着干吗?浪费我们稀少的粮食么?来人!拉下去,做成肥料吧。”
四个人刚想开口求饶,只见跟厷可进来的人往他们嘴巴上套了一个什么东西,他们便开不了口,后来又捆绑上身体,就这样在地上拖着走了。
在那些人眼中他们已经不是活人,只是一堆等待处理的肥料。
厷可又看着弄裳说:“这里太脏,别弄坏了这套衣服,王要不高兴的。”说罢,转身就离开了。
“哼。”弄裳冷哼了一声,还不忘瞪了我一眼,便也随着厷可一起走了。
而从这一刻起,我开始敬佩厷可。她无论对谁都不谄媚,不讨好。即使是以前那样受宠的我,还有此刻拥有如此大的权利的弄裳。
或许,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一点,才能在王的身边,安全的呆了那么久。因为没有任何一座靠山是永远屹立不倒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不靠其它,只靠自己。
经过今天的这场戏码,那个总是喜欢折磨我的侍卫也很少对我用刑了。他不再给我喝辣椒水,终于让我喝了口普通的水。
但我已经失去了味觉,最多就是不咳嗽了。
我就这样披着厷可侍卫长的披风过了一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又听到了铁门打开的声音。我抬头望着外面,眼睛已经看不清楚。
我听到了脚步声,让我心跳加速的脚步声,那是黑色宝石玛瑙撞击地面所发出的清脆而又厚重的响声。
终于,他来到了我的面前,虽然是在弄裳的陪伴下。
弄裳并没有穿着我的那套衣服,她穿着桃红色,娇小的身体紧紧的贴着王,双手环着王的手臂。
我眨了下眼睛,好看清楚我眼前的他。
这一眼,对我而言,太过珍贵,或许是我这一生的最后一眼了。
那样完美的轮廓,那样高贵的气质,那样……琥珀色眼眸?!不是深黑了?!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了完整的枫祭!
不是深黑色眼瞳的王,而是琥珀色眼眸的枫祭!
他琥珀色的眸子半眯着,里面满是魅惑和……不屑。
我的泪水从脸颊滑落,一千多年了,我终于再次见到了这张脸,这副眼眸。但这意味着什么?我的王呢,就这样没了么?
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千年前那样离我而去的枫祭?
冷硬决绝的枫祭?!
原来这次的见面,不是为了还我一个心愿,而是为了捏碎我仅存的一切啊!
看到我的泪,他勾起唇角笑的十分妖邪,“你没有话要对我说么?”
我张了张嘴,我说不出啊,我一个字也说不出!都是那该死的辣椒水!原来有口难开就是这种滋味儿?这种就好像被水草绑住的人,明明头顶就是空气,却怎样也冒不出,怎么也呼吸不到,这种痛苦,难以形容!
我能做的,就只是盯着他看,能多看一眼也好,他的轮廓,他的表情,他的鄙夷,他的冷漠……
“我是谁,你知道么?”王走近我,垂眸打量我的狼狈,“枫祭。”
心脏蓦地一疼,然后是瞬间的停止跳动。
“你为什么会从夜落到昼阳来?你难道真的不打算给我解释?以往的戏码,你还想反复上演么?你未免,太过侮辱我了。”他抚上我的脸颊,动作看似轻柔,但我的脸颊却被他的指甲划出了血。
“祭……”这时弄裳抓过了王的手,“你弄脏了。”竟然吻上了他的指,吻去了我的血。
我的眼睛呵,你怎么不瞎掉?为什么我只是不能说话?如果我死不了,那就让我失明,失聪吧!
突然想到王失明的那段日子,我不知道他当时的失明又是因为什么?或者,我正在体验他曾经体验过的心情。
王轻轻推开了弄裳,看着我说:“你真的没有话要对我说么?”
莫说我现在开不了口,就算我能说话,我又能说些什么呢?说不了的,说不出口的,都已经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