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一刀,又一刀……
冰冷的划过,锋利的划过,一点也不疼,只觉得麻木和滚烫……
“这样的一张脸,你说祭他还吻不吻的下去?这把水果刀上我涂了东西,就算以后你有机会逃出去,也再找不回你的样貌了。”
杀了我吧!直接杀了我不行么?!我不要这样活着,不要这样活着……
以前最初被折磨的时候,我还渴望着自由,幻象着以后会有的美好的生活。然而此刻,我的一切都破灭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存在,我是人么?我是活着的么?我是生物么?
又或者,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末竹瑶这个人?
我只不过是一些人利用的工具,对,我是工具。一个工具又怎么会有痛,有爱呢?!
“呵,呵呵……”我已经失声了的嗓子中挤出干瘪的恐怖的笑声。
弄裳愣了半天,“你还笑?”
我傻傻的看着她,却不再笑了。因为我不懂得那是笑,我也不知道什么是不笑。我不是个人,不是个活物。
没有人需要考虑我的感受,我纯粹是一个工具,怎么好使就怎么使吧。我的意识可以操控,我的感情可以利用,我的一切都是别人的筹码,包括我的生死。
我不是个东西,哈哈,连个好工具都算不上!哈哈哈……
“她是不是疯了?”有一个侍卫问。
不,我没有疯,我只是无知无觉了,我用一个物品的视线去看待一切,一个会动的工具,如今连话都不会说了的工具。
不知道现在的世界,有没有我这种工具的废品回收站?扔到绞肉机里,还能回收再利用么?
弄裳说:“别让她死了。”
你错了,弄裳。我根本就没有活过。一个连自主意识都没有的工具,我算活过么?没有人在意我的感受,包括那些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人。
我用那样神圣的目光看待的人……
也不知,那个侍卫是给吓着了,还是怎么着。竟然从此就没有再折磨过我,而我的脸,或许真的已经很惨不忍睹,他每次看到我的时候,都流露出一种看到鬼一样的表情。
虽然经历了这些侮辱和折磨,但是我仍旧没有后悔从夜落来到昼阳。或者说,我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而我需要的也正是这一切。
这样的侮辱和折磨,可以逐渐的抚平我的内疚和亏欠。
终有一天,我与王,我与白帝,都可以互不拖欠,从此再没有任何关系。那样,我就自由了,真正的自由。
原来我所一直向往的是这些,原来心灵上的自由才能称为真正的自由。
我等着那一天,可我还能等多久呢……
浑浑噩噩中,厷可好像又来看过我一次,当她见到我的脸的时候倒抽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自己究竟丑成了什么模样,竟然连她都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给我上了点药,后来好像还叹了一声气,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走了。
我的手因为被钉子钉着太长时间没有处理,到了今天也没有什么知觉了,我估计就那样废了吧?
我闭着眼睛,脸上冰冰凉凉的,是厷可侍卫长给我抹的药。我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唯一向我伸出友善的手的人,竟然是她。
一个被我遗忘了好久的人。
王究竟有多厌恶我?我真的不敢去想。在我最想离开他的时候,即使我的意识被流辉殿下操控,我也不忍心看着他受伤。
而现在的他……
现在的他……
想到这里,我又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多么的渴望不会醒来,或者醒来之后有他拥着我,告诉我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梦。
我醒来的时候听到了很大的水声,回头一看,竟然是末默正在给我洗澡,“醒了。”末默问。声音有些颤抖,我知道我很惨,末默呵,谢谢你语调的颤抖,让我觉得我也没有白活。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给她把衣服换上,面具戴上!”弄裳在高处命令着,我冲末默点了点头。
末默咬着嘴唇,去拿了衣服。
我认识那样的衣服,那是人桌穿的。什么是人桌?我也只在昼阳大殿中见到过。就是由侍女穿着红木颜色的衣服,脸上戴着红木面具,永远的跪在地上,给主人当移动桌子。
我以前在流彩大帝那边见到过,她将一盅滚热的茶放在人桌手上,而人桌却仍旧要忍耐住,一动不动的捧着。
我看了看自己已经变了颜色的双手,幸亏这双手还要戴上手套,不然该吓坏人了,跟枯树枝似的。
末默帮我穿上了衣服,戴上了手套,我的手没什么知觉,最多只能伸直了,捧着个东西。最后末默拿过红木做的面具,放在我的面前。
我朝她点了点头……
末默慢慢的给我戴上,我好像看到她哭了……
她是不是真的在为我心疼?
面具已经戴上,有点沉,脸上的伤口还没有长好,所以摩擦的时候还有点疼。
“穿戴好了,你就过来。”我听到了弄裳的声音。
可当我才刚刚站起来的时候膝盖就一疼,我唰的一下就跪到了地上。弄裳说:“谁让你站起来的?你见过人桌站起来么?!在昼阳大殿住了那么久,难道连这点规矩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