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她在将军府里看到了他心里却惊颤了起来,那是一种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她很清楚这个恐惧是什么,这是两个同样痛恨她父皇的男人啊,那么这两个男人的碰面将会引发出什么来?她不敢想像了,身子开始无法控制的颤栗,她将头刻意的扭向了其他的方向抬起沉重的脚步小跑着离开了斛勃的视线,她当然也看到了那个男人的眸光,可是她能怎样?回应吗?不,她不能,她知道自己心里装的是谁,更何况她还要继续的扮演那个失忆的人。
斛勃有瞬间的失落,他明明看到了晋阳和他眸光的交集里有着过去的回忆,可是她为何要将头又扭向了一旁,那心在她转头的瞬间被撕疼了,他隐隐的感觉到她将要彻底的抛弃他。
冷飘云的深眸里已经全是赫人的杀意了,不为别的,只因为晋阳无法控制的停留,那停留像电流一般瞬间传遍了他的全身,清楚的告诉了他晋阳是记得这个男人的,那杀意里除了嫉火仿佛已经没有别的人,紧握的双拳咯咯的作响,太阳穴上的青筋狂躁的暴跳着。
“冷将军,我们又见面了!”斛勃冷冷的声音在他的头顶炸响了。
他深吸口气,缓缓地松开了那紧握的铁拳,隐去了那满脸的青筋,转身,低低的说道:“大汗,可真是天上掉下来的稀客!请坐!”他不想冤枉了晋阳,她那瞬间的停留他把它当作了一个假象。
“哼,稀客?难道我不该来看看我的合作伙伴,不该来看看被你拐跑了的我的王妃吗?”。斛勃显然在强压着心底的怒火,可是言辞却又无法控制,他们两个不仅仅是合作伙伴,现在更是仇人了,夺妻之恨,恐怕也算的上时大恨了。
冷飘云的怒火又被他给挑起了,他咬着牙关拿起桌上的茶杯,狠狠地喝了一口,冷冷的回应道:“她本就是我冷飘云的女人,这辈子是,下辈子依然是!”那深邃的眸子里喷着火射向了斛勃。
“哼!我今日来不是和你探讨晋阳的,而是想知道你部署反抗李世民的事情到底如何了?”斛勃冷哼了一声,也根本没有把他的怒意放在眼里,他今日还不想跟他撕破脸,毕竟他还没有利用到他。
冷飘云死死捏住的茶杯最终还是没有破裂,他蹙了几下眉头,低低的说道:“如果大汗今日不来,我也计划登门去拜访,这件事情我已经有计划了,只是不知你们那另一半的调令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什么调令?”斛勃显然很吃惊,急急的问道。
冷飘云蹙起的眉头上打了死结,冷冷的看着斛勃,低低的继续说道:“难道是大汗的皇后在戏耍我不成?”。
“什么?你说的是我的皇后给了你调令?”斛勃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了。
“当然了,我现在拿着你们阿史那部五万骑兵的调令,可惜的是,我只有另一半。”冷飘云一有几分疑惑,却还是冷冷的把话说出了。
“哼,原来那一半的调令在你这里!”斛勃冷冷的笑了笑,低低的说道,那笑意是对自己的嘲笑吧,他的妻子把将来要拯救他们部落的调令竟然给了一个刚刚认识的人,而那另一半却依然握在了她的手里,他的心突然觉得好冷。
“如果你反悔跟我合作了,这一半的调令你可以带回去。”冷飘云说着从怀里把阿史那宣当初送的半片调令扔在了桌子上,冷冷的说道。这虽然是一块诱人的肥肉,可是却也是一块烫手的山芋,冷飘云怎会不知其中的奥秘,只是他没有想夺得天下的野心,他只想为父报仇。
“反悔?我堂堂突厥的大王,怎会说话不算话,就看将军的部署了,我们随时可以攻打他李世民的。”斛勃起身,有些怒气的说道。
“好,那我这边就部署好后就飞鸽给你,我们最后再商定。”冷飘云也起身,做了送客的手势,他依然不会把他当朋友看的。
“告辞!”斛勃抱拳,淡淡的说道,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哪怕是看上晋阳一眼,他也就满足了,所以他也没有多停留的必要,只是此刻不知为何心却疼得厉害。
冷飘云没有挽留,微眯着眼睛看着他们随着原风远去的背影心却没有松弛下来,他转身出了书房,想晋阳的品香斋走去了。
晋阳坐在了屋里,手里拿着毛笔正在写字,不知为何,她今日就是好想写字,写写曾经那和她父皇可以媲美的字。看着宣纸上出现的飞白字体心疼了起来,泪珠无法抑制的滴落了下来,浸湿了那满纸的字体,曾经这字体被李世民拿去让大臣们看,没一个人可以看出这是小晋阳临摹的李世民的笔迹,这种字体叫“飞白”,这是一种枯笔书法,如疾风劲草,风格苍老,字体苍劲,形虽枯而神韵悠远。可如今这手好字,也只能她独自一人欣赏了,想着那黯然伤神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冷飘云悄然走到了门口的脚步停了下来,倚在门口僵僵的看着晋阳偷偷的拭眼泪,眉头又打起了死结,他竟然不敢往前继续走了,他突然很害怕去探视晋阳那不一样了的眸光,虽然她的心他能够看得见,然而,那眸光似已经回到了从前,他不想去想晋阳恢复了记忆,可是看着此刻的晋阳心只能偷偷的撕疼。
“将军,为何不进屋啊?”香草刚刚进入院落中就看见了倚在门口的冷飘云,大声的问道。
晋阳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赶紧的放下了手里的毛笔,挤出一抹笑脸,转过身,柔柔的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啊?为何不进屋?”。
冷飘云眯着的眼睛已经把她细微的动作尽收了眼底,那不经意的轻颤,那偷偷的拭泪,都无法逃过他的眼睛,然而他的嘴角还是扯起了一抹弧度,掩盖着他的心痛,跺到了她的身边,揽过她的肩,低声的说道:“我喜欢看你专注做事的样子!”。
“这是写的什么?”冷飘云的目光已经瞄到了晋阳案上宣纸上的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