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拿着热毛巾柔柔的给冷飘云擦着漠然的俊脸,每挪动一下心里就疼一下,她明白这个男子的心在滴血,那鲜血滴落的声音早已荡进了她的心里,可是她能做什么,能说什么呢?
冷飘云握住了她移动的玉手,放在胸前抬眸凝望着她依然带着泪痕的娇颜,可是眼底却满是沉痛,薄唇终于开启,他低低的说道:“我找不到雪姨和原风的尸首!雪姨是我的亲生母亲啊,我不能失去她!”他的声音里竟带上了无助,那无助让他无力的把头靠在了晋阳的身手。
晋阳咬住早已受伤的娇唇,将他颤栗的身子紧紧地裹着,她唯能用这样的方式给他力量了,这个看似冷漠硬朗的男人竟也会这般的软弱,晋阳的心被狠狠地戳疼着,因为她知道他的软弱背后承担着怎样的痛楚,而那份痛楚却是她带给他的。
“将军,长孙大人拜见!”一个侍卫低垂着头,挪到了门前,闷声的说道。
“不见!”冷飘云没有抬头,依然将已经有了冰凉液体的脸深埋在晋阳的小腹间。可是那声音却早已恢复了冷然。
“他带来了夫人的消息。”侍卫哆嗦了一下,抬眸,凝眉,深沉的看了下晋阳最终还是呢喃着将本不想说的话吐了出来。
“什么?”冷飘云的脸和身体几乎是突然僵挺了起来,脑子里却早已空白,他怎么没有想到这点事情应该是和李世民或者兰陵有关的啊!自责的咬住牙关,恨不能立刻飞出去揪起长孙无忌的衣襟将他狠狠地暴打一顿,那本来颤栗的身躯竟如掉进了冰窟般的寒颤了几下。深不见底的深眸里透出了杀意,将身旁的晋阳也给镇住了。他看了看晋阳,想说什么却总觉得无法开口。
“我知道该怎么办,我马上到内堂去。”晋阳的意识终于恢复了,低柔的说着绕开了冷飘云的身体,只留下了冷冷的清风和淡香。
“站着干什么,马上把那老匹夫给我揪进来!”冷飘云愤怒的咆哮道,显然他将满腔的怒气全部撒在了侍卫的身上,他也的确需要发泄,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见到长孙无忌后会不会动手。
“是,是!”侍卫显然也给吓到了,马上将头低垂到几乎要贴住胸脯了,可是脚步却如生风般飞奔了起来。
“这冷将军的正厅里倒是有股蚀骨的暗香啊,如那山涧幽兰般的清幽啊!”长孙无忌进屋先深吸了口气,闭着眼睛仿佛在享受那幽幽的暗香,嘴里不紧不慢,却也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
“我只知道长孙大人的眼睛锐利,却也没想到鼻子竟也这般的灵敏!”冷飘云的十指已经掐住了掌心,身子定定的坐在椅子上,冷冷的说道,没有给他让座的计划。
“是啊,老夫一向能嗅到别人嗅不到的东西,你这暗香倒像是从突厥而来啊!”长孙无忌的双瞳已经睁开,却带着淡淡的笑意,似是嘲笑又似是冷笑。
冷飘云的眉头锁的更紧,牟利的深瞳恨不能射出一把剑来将眼前皮笑肉不笑,虚假至极的长孙无忌一剑穿心。深吐口气,仿佛没头上都一结冰,“有话明说,长孙大人来此不是为了品我这正堂的暗香来了吧!”。
长孙无忌纵了几下肩膀,他知道冷飘云没有听出他话音之外的含义,因为李世民不让追究他也不便再多说,自个踱着方步坐到了桌前,落在了雕花的朱漆梨木椅子上,他能感受到冷飘云的抵触和寒意,但是他不在乎,扯了几下嘴角,淡淡的说道:“府上的冷君夫人已经被接入皇宫了,她让我给将军传话,说一定要为她和雪姨原风等众人报仇,说这起截杀案是府上的二夫人所为,人已经清醒了,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好好调理,所以皇上把夫人暂且留在皇宫了,如果过了明日您还不能给他老人家一个满意的答复,从皇宫押赴刑场倒也是为了省事。”他说着眼眸瞟向了已经露出杀意的冷飘云。
“这么说只有冷君一人在皇宫了?”冷飘云强压着心底的怒气,回视着长孙无忌。
“如果不是老夫去得及时,想必夫人也已经暴死荒野了。”长孙无忌淡淡道。
冷飘云从鼻息里发出了一声冷哼,他已经听出了这李世民是在拿冷君的性命做要挟,更知道了这将军府已经被他给监视起来了,站起身,咆哮道:“来人,送客!”他不想再多看他一眼了。
长孙无忌的脸上抽动了几下,僵硬着站起身,也冷哼了一声,甩了下衣袖,负手而去了。他知道眼前的男人迟早要臣服在他的脚下的,有朝一日他落在了他的手里他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我父皇在等着你什么答复?”晋阳已经从后堂里出来了,他知道她一直都没有离开,否则长孙无忌也不会嗅到那暗香,可是听见了她那声父皇,他的心还是被钻疼了一下,那痛似是有形的,却又让他无法医治。
他竟郁结在胸口的气的缓缓地吐出,眉头的死结无法缓解,可是深陷在掌心的手指却已经拔出,他的掌心已经满是鲜血了,他没有回复晋阳的话,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复,只是冷冷的坐着,思索着什么,他到底要怎样啊?也许他也不知道。心底被各种的矛盾纠结着,他觉得自己快要虚脱了,无法承受,然而他更知道自己不能倒下,用手支撑着桌子站了起来,看了看晋阳,低低的说道:“我去书房,谁也不要打扰我。”说着拖着冷然的身躯出了正厅向书房走去了。
晋阳甚至都来不及回应他,只能将眸光迅速的从桌子上留下的他的血掌印上暗自的伤怀,她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他为何要将雪姨众人转椅,可是自己的父皇到底拿什么为难他呢,她心乱了,她竟第一次想回皇宫,更是第一次不是为了见心爱的父皇而回去。
星转斗移,一上午的时间竟也很快就流失了,书房里的冷飘云眼底的痛楚更深了,他心底的撕疼只有自己能明白,他提着的笔已经不知道僵在空中多长时间了,桌上的信鸽咕咕的叫着,似是催促,又似是安慰,他凝眸看着它,心更乱了,仅仅一上午的时间他的发丝里将夹杂上了银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