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门外的太监哆嗦了一下颤抖着声音应允道,他已经是一身冷汗了,被吓出冷汗的不仅仅是那位太监公公还有一旁呆站着的长孙无忌,他的心在狂跳,是庆幸还是害怕他已经无法分辨了,只是一股强烈的感觉震撼着他,李世民这次真的被伤到心了,那丝丝的隐痛让他欲开口劝解却又不知道给如何说,只能凝聚着浓眉呆站在一旁默默的感受着他的痛楚。
“皇上,人带来了!”公公的低语在门外响起,他没敢直接进去,也许是害怕触及到李世民那伤感的双眸,也许,是担心自己项上人头不保。
“皇上,冷飘云人带到了,您还见吗?”长孙无忌见李世民半响没有反应,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世民抬眸,那深眸里嵌着哀伤,苍白的脸上在突然多了的银丝映衬下显得老了十多岁,让看到的人不仅揪起了心,任他怎样高高在上终还是敌不过人世间的儿女情长,他走不出晋阳活着却六年来不与他相见的阴影。“让他进来!”嘶哑的声音里没有半点的生机。
冷飘云掀帘进去,没有作揖,没有说话那冷酷的深瞳里异常的空洞,他此刻的心也是空洞的,他也在纠结晋阳的事情,可是不管心里怎样的疼,他依然没有丝毫的头绪,快要爆炸了般的头让他看到谁都觉得烦躁不已,“朕的晋阳当真没死,当真一直在你的身边?”李世民痛苦的脸上的已经凝聚上了扭曲,安然伤神的双眸里闪烁着晶莹,他的心已经不能自已了。
冷飘云有瞬间的愣怔,却也没心思再去多加思考,看看在场的长孙无忌和兰陵,他知道晋阳在他府上的事情已经不能隐瞒了,只是依然不说话,点了点头作为应答,压低的浓眉低下一双深眸凝视着李世民像是等待着他狂怒的呵斥,却只看到了他苍老的双颊上滴落下了几滴断了线的珠子,他的人已经再次跌落在龙椅上,捂着胸口,艰难的说道:“放……了……冷……飘云……”蚊蝇般的声音没有完全的落定,人便昏厥了过去。
“皇上,父皇!”御书房里长孙无忌和兰陵的叫嚷声混合到了一起,冷飘云的眉头打上了死结,想上前去看看,却怎样挪不动脚步,他不想去关心这些繁琐的事情了,他的心里此刻只想着晋阳,没有人们能引起他的注视了。
“快传御医!”长孙无忌的嚎啕终于在慌乱的混合声中跳了出来。
“是,是。”公公也早已慌乱了起来,小跑着去请御医了。
冷飘云麻木的身子僵硬在那里,他的眼里看到了那慌乱成一团的人们哭着叫嚷着,可是他仿佛已经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人们的身影不断的在他的眼前跳动着,眼前一黑,他跌倒在了地上。
“将军,将军,你不能有事,要相信我,相信我,我对你的爱是真的!”晋阳轻柔的声音在冷飘云的耳际响起,呼唤着深陷在黑暗里的冷飘云。
冷飘云额头上的汗珠滴落了下来,他使劲的挥动着胳膊似是想抓住什么,然而那疲惫的眼睑却怎也无法睁开,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晋阳从他的眼前再次的消失,“晋阳不要走!”他终于抓住了她那纤细的胳膊,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开了双眸,定定的坐了起来,却嗅到了一股不同于晋阳的香气。
“将军,你终于醒了。”兰陵握着香帕想去拭冷飘云额头上的汗珠,“你怎么会在这里?”冷飘云脸上的柔意已经完全的消失了,冷淡重新拉起,他眯起眼睛看着带着柔笑却让他感到了恶心的兰陵,淡淡的问道。
“这本就是我的房间啊,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这三天可是兰陵衣不解带的伺候着呢!”兰陵娇羞的双颊如朝霞般的被晕红了,她的眸光已经落在了冷飘云紧紧握住的她的细腕上。
冷飘云也意识到了什么,垂下眸光,在他的意识里,他是抓住了要飘走的晋阳的细腕才被惊醒的,可是眼前出现的却是兰陵的玉臂,聚敛上寒气的眉峰挑动了几下,他压抑住内心的狂躁,松开了已经被勒出红痕的兰陵的细腕,回忆着曾经发生的一切,他的脑海里映出了在御书房发生的一切,李世民那失魂落魄的心碎,还有那最后发出释放他的声音,他全部记起来了,只是他觉得这一切有什么地方不对,李世民的眼神里为何透着生不如死的哀伤,“皇上怎么样了?”他最终还是不能无视内心关怀李世民的声音,却又故作淡淡的问道。
“人是没有大碍了,只是精神头差了很多,一直还躺在病榻上呢。”兰陵说着轻拭了下眼角,继续说道:“父皇在病中还一直在惦记你的事情呢,让我转告你,如果还想报仇的话,可以随时去找他,他说对于你他已经为心无愧了。”说着咬住了薄唇。
冷飘云的牙关咯咯作响,他的脑髓都被搅乱了,他知道自己不会在去刺杀那个看上去无比哀绝的老人了,脸上的痛苦之色没有逃过兰陵的眼睛,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惊人察觉的弧度,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到冷飘云的手上,低声的说道:“这是我从父皇的书房找到的,晋阳写给父皇的信,信里清楚的说明了你要造反的事情,她祈求父皇一定要将你绳之于法,我不忍心让你再被她困扰所以拿出来让你看看。”。
冷飘云额头上的死结是真的已经无法打开了,他摊开信纸,那熟悉又陌生的飞白字体清楚的跳进了他的双眸里,刺疼着他的心,他不能不相信了,这满朝的人都知道只有晋阳和李世民能写出这样的字体来,而这信上的字体又跟李世民的如出一辙,让他说什么,只有窒息向他无声的压迫着,他的心快要爆炸了。
“你父皇计划什么时候放了我?”他将手里的信纸已经完全的捏碎了,如深潭寒冰般的某自己里带着令人窒息的寒意,投注在了兰陵的身上。
兰陵颤栗了一下,却又很快的恢复了,她知道他相信了,“你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和我完婚,只有这样你才可以重获自由。”那如黄鹂般的鸣叫声又响了起来,看来她不得到他誓不罢休。
“好,我同意和你完婚了。”冷飘云仿佛只剩下了一只躯壳,那声音也遥远的好像不是自己的,话虽然吐了出来,却字字如针钉在了他的心上,他必须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