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面吹来的冷风撕扯着他的脸颊,他顾不得拂一拂散落在额角的碎发,心里只想快些落到悬崖的底下,他要看个究竟,不然等会那头受伤的狮子醒来还要发疯的,他不想再次的将他击昏。
“晋阳,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原风的心里已经默默的念了几百遍了。
漆黑的夜路上不时的传来野狼的呼叫,远处星星点点的闪着亮光,像繁星的眼睛,像跳跃的火苗,更像恶狼犀利的眸光,原风手心里渗出了冷汗,他不是畏惧死亡,而是突然间觉得底下如果真的有晋阳,他能不能见到一俱完整的尸体!
倒抽了口冷气他想让自己飞远了的心回来,却怎也拉不回来,今天的他没有任何的预感,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慌乱了起来。
“晋阳,晋阳……”冷飘云平躺在地上,开始扭动身体了,苍白的脸上闪烁着晶莹的汗珠,眉头却早已锁死,睡梦里他都在呼唤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声音。
“哎!”牛百草无奈的摇头,将侍卫收集上来的露珠在他的额头点了几下,他想让他尽快的清醒过来,心却又泛起了嘀咕。
“告诉我是不是有晋阳的消息了?”低沉而冰冷的话从闭着眼睛的冷飘云嘴里传了出来。
牛百草先是摇了摇头,紧了几下眉头,松开了咬着的牙关,“对不起将军,暂时还没有。”他不知道说这样的话是好还是不好,只知道他需要给他一个答案。
“晋阳!”……
低声的呼唤伴随着冷飘云干裂嘴唇的启动撕破了夜的静谧。他猛然间坐了起来,深邃的双眸里闪着亮光,“没有消息是不就是最好的消息?”他摇晃着牛百草的肩膀,问道。
牛百草点头,脸上的表情却凝重。
“快,扶我起来,我要下去找晋阳。”一句无法让人抗拒的命令传了出来,牛百草知道自己阻拦不了他前行的脚步,只能继续点点头,将他扶了起来,搀到了马前。
那一双失去了直觉的赤脚已经被牛百草处理过了,重新穿上鞋子,却依然不敢使劲着地,那里已经伤的太重,然而他却感觉不到疼痛。
一群人跟随在他的身后向无底的悬崖下奔去了……
没人知道悬崖底下到底有什么,然而越是接近前方的光亮原风的心抽的越紧,隐约的听到了身后急促的马蹄声,他知道冷飘云赶上来了,然而心却无法停留下来等一等他。
“大汗,有人来了!”花里儿机灵的从一脸痛苦的斛勃身边站起,大声的说道。
“是不是冷飘云?”斛勃咬着牙,攥着拳头冷冷的问道。
“看不清楚,只能听到对方马蹄焦急而慌乱。”花里儿应允着。
“冷飘云,你不是人!……”
斛勃终于疯了似得起身仰头冲着无尽的苍穹嘶叫了起来,扯开胸前的衣襟,想撒开郁结,可是不管怎样扯开嗓子叫嚷,心头的那团火却怎也熄灭不掉。
“前方是何许人?为何骂我家将军?”原风下马借着微弱的火把想看清楚前方冷傲的身影,更想看清楚躺在他脚底下是什么人。
“冷飘云人呢?”斛勃没有转身,满脸的青筋却早已暴起。
“如果没有猜错,是斛勃大汗吧!”原风强压着心底的那团焦躁,应承着他的话,却又答非所问。
“冷飘云人呢?”斛勃没有二话。
“大汗,我只想知道你脚底下的人是不是晋阳?”原风的拳头也捏紧了,耐心在一点点的消磨掉,他不想跟他做无谓的舌战,只想知道那人是谁。
“你们有什么资格问这个?”斛勃猛地转身,早已挺到了原风的跟前,揪起他的衣襟,带着怨恨的拳头伸到了他的鼻梁前,却又硬生生的散开了,因为冷飘云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要对付的,要算账的是冷飘云而不是这个忠诚的侍卫。
“将军,快去看看地上的人是不是晋阳。”原风大声的喊道,他猛地觉得斛勃会阻拦他前去观察躺在地上的人。
冷飘云的剑眉上全是寒霜了,他没有想到这山脚底下会是斛勃,更没有想到他疯了似得,那痛苦的表情不输于他。
一种不好的感觉席卷了他的全身,他有瞬间的瘫软,清冷的眸子不敢往地上躺着的人影看去,腿却无法控制,艰难的向前走着。
“冷飘云,你不是人,你没有资格去看晋阳!”斛勃推开原风,飘到了冷飘云的跟前,一拳挥在了他的脸上,嘶叫着,仿佛死的是他的亲人,是啊,难道晋阳不是他的亲人?在他的心里她早已是他的妻子了,他恨自己没有强硬的从他的手里将她夺走!
“什么,那个真的是晋阳?”冷飘云没有还手,痛苦的看着斛勃的表情,心被针彻底的扎破了,一滴滴的往下滴着鲜血,“不,那不是,不是,一定不是!”……他也疯了,朝着地上躺着的人奔去,却怎也奔不动,斛勃拦住了他的去路,将他再次重重的打到在了地上,嘴里依然叫骂着:“冷飘云,你不是人,不是人!”。
没人能参与到这场两个男人的战斗里,冷飘云始终没有还手,不知为何,他不想还手,隐隐的他更想死在斛勃的手里。就这样,在他重于雨点的拳头下他带着满脸的血迹向远处的人爬去,一点点,一点点的接近着,斛勃终于累了,却早已满脸泪痕,他怎能成全他呢?他不能让他死,他不能让他到地下去跟晋阳团聚!可是却也无法阻拦了。
“不!……”
冷飘云终于爬到了远处的人跟前,却再也控制不住的嘶喊了起来,那人的头上盖着他表过的,已经做成了肚兜的晋阳的画像,那被野狼撕扯的已经很凌乱的衣服更是他亲手为她选的衣料,俯下身子,将已经看不清模样的人抱在了怀里,仰起头,“不,晋阳,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不是我的晋阳!”嘶喊着,那痛苦的叫嚷将在场的人都撕碎了,他否认着跟前的人,却久久的将她拥在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头,任由眼泪滑落,深邃的眸子里彻底的空了。他的心里已经清楚了,这人是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