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慌忙的将眼角还在坠落的泪珠拭去,强挤出一抹笑痕,冲着香草摇了摇头。
香草弩着小嘴,放下手里的脸盆,蹲在了晋阳的跟前,手托腮,仔细的打量着跟前看似丑陋的女人:“哑娘,你真的是哑巴吗?你真的这样丑陋吗?为何在你的身上总能看到我们夫人的影子,你跟她真的好像啊!”说着香草竟嘤嘤的哭泣了起来。
晋阳轻咬薄唇,将香草的头扶住放在了自己的腿上,揉着她散落下来的青丝,细细的看着,她何尝不想念他们啊,只是她能将事实说出来吗?她能告诉他们,她是晋阳,是冷飘云的夫人吗?
一股血腥充斥到了嘴里,她知道她的娇唇已经破裂,是啊,她没有回头路,因为在她的身上关系着大唐将来的命脉,大唐的基业她在乎啊!
“这是什么味道?”香草猛地抬起头,使劲的抽着鼻翼,她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近晋阳,那熟悉的暗香让她本已经平复下来的心再次狂跳了起来。
“告诉我,告诉我,你的香气从何而来?告诉我,告诉我!”她有些失去理智的嘶喊起来,摇晃着晋阳单薄的双肩,顾不得她怀里的孩子,只死死的盯着她那张丑脸,她真想撕下那张皮看看那别后是不是她思念的脸。
“香草,你干什么!”桑柔一个箭步跨到了香草的跟前,扯开她的手,将晋阳护到了身后,“我警告你,不许欺负哑娘,你知道她不能说话的,干嘛要不断的问她问题?”迸发着狠光的双瞳里红丝泛光,让人看了不寒而栗,香草失神的往后倒退了一步,是啊她在做什么啊?
低垂下的头很快的又扬起,“我能确定大王已经在搜寻有关我们晋阳夫人的信息了。”她也恶狠狠的回瞪着桑柔,那样子也是一副护主心切。
“任他在怎样的搜寻也没用,除非那心咒解除,否则只要他想被封住的信息胸口便会闷疼,更何况据我了解,晋阳公主确实已经不再人世了,与其让他为了一个死人而伤心欲绝还不如让他彻底的忘记。”桑柔的语气没有半点的温度。
“可是……”。
“没有可是。他现在过的很幸福,不是吗?他已经有了自己认为深爱的女人,已经有了可爱的儿子,难道你想让他为了一个死去的人而暴死吗?”桑柔终于无法忍受的箍住了香草的双肩。
冷冷站在一旁的晋阳已经开始颤抖,她僵硬着冰冷的身体克制着内心暗流的翻滚。
“原来他中了心咒,原来他已经不能想我,原来他对我的记忆已经被摩擦……”,晋阳的脑海里是空白的,可是却不断的知道了真相后的感慨,泪珠无法控制的低落下来,坠到孩子的脸上,开成了一朵圣洁的莲花。
“看看你,都吧哑娘给吓到了。”桑柔终于觉察到了身后晋阳身影的颤栗,松开了香草,将晋阳连同孩子一起抱在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低柔的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香草咬着薄唇,拧着秀眉,心底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总之五味杂陈,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温柔的桑柔。
“哑娘,孩子还没睡吧?大王和夫人要来看看孩子!”一个一身绿衫的清秀丫头跑到她们的跟前,望着不对劲的气氛,缓缓的压低着还在喘着粗气的声音,说道。
“哦。没睡呢。”桑柔拍了拍晋阳的肩膀,转身,含上一抹不曾到达眼底的笑意,低柔的说道。
“娘,夜里风凉,还是再披上一条毯子吧。”兰陵娇柔,甘甜的声音夹杂着夜风飘飘悠悠的传到了屋里,屋里的晋阳,桑柔,香草还有依旧一脸通红的绿衫丫头齐刷刷的站直了身子。
“都傻站着干吗,还不把孩子抱来给老夫人看看。”兰陵冲着低垂着头的晋阳冷冷的喊着,虽然话说的是她们大家,可是她却惟独冲着晋阳冷含着。
晋阳抬眸迎了一眼兰陵,转身将摇篮里的孩子柔柔的抱起,走到雪姨跟前,弯身将孩子递到了她的跟前,雪姨含着热泪,用手棒轻触着孩子细腻的小脸,除了一个劲的点头,别的什么也不会做了。
“娘,今天刚给孩子想好的名字,冷澈。”一旁的冷飘云低沉的说道,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因为他在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痛和胸闷的感觉再度出现,所以他确定这个名字跟那个“晋阳”有关,于是他决定,冷澈便是他儿子的名字了。
当“冷澈”这个名字传入到晋阳的耳朵时,她差点昏厥过去,因为那名字是她和冷飘云给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取的名字,一颗泪珠无法忍住的崩落到了雪姨的胳膊上。
雪姨这才抬眸,望了望跟前含着含泪却不说话的奶娘,脸上有了不悦。
“娘,不要生气,这哑娘的儿子刚刚夭折了,应该是刚才听到大王给澈儿赐名,想到自己的孩儿了吧。”兰陵这时的把握却恰到好处。
“好好照看小少主,在清风寨没人会亏待你的。”雪姨用眼神给了晋阳一个安慰,那眼神里的寓意她能明白,点了点头,也许因为两人都不说话彼此间竟也多了份默契,晋阳拭去眼角的泪光,将冷澈重新抱在怀里,指指孩子,指指自己,让雪姨放心。
暗夜,终于恢复了平静,一切都沉寂了下来,晋阳最喜欢这个时候了,这个时候总能让她深深的大口做几个深呼吸,她抬眸想看看满天的星斗,却什么也没看到,今夜无星。
她失落的收回眸光,提着裙摆轻柔的绕过碎石小路,来到了后山,来到了“晋阳”的坟前,不知为何今夜她就是想到这里来,想来告诉她,冷飘云儿子的名字叫冷澈。
突然,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却留下了熟悉的香气,“凝香!”她无法抑制的脱口而出。
已经闪到暗处的凝香身子僵在了空气中,已经抬起的秀足不知该往那里放了,她也隐约的感觉到刚才掠过那个身旁时,她熟悉那人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