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天还魂（1）
以前远文很看重也很害怕失去那份赖以生存的工作，每天谨小慎微，不敢有半点差池。现在忽然被停职了，不用每天六点就起床，也不用担心迟到了被校长骂，倒也舒心，天天和女儿在一起，陪着她玩，陪着她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转，远文的心情倒是好了不少，这也许就是亲情的力量吧。
自那以后，紫韵打过几个电话，远文没有太冷淡，也没有太热情，他听得出紫韵有些小小的失望，其实何曾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他已不敢再去轻易的碰触爱情，他知道紫韵是个好女孩，无论从人品长相还是工作上，都无可挑剔，而自己，不配。
有时候在家里，女儿在一边玩耍，远文就会仰靠在沙发上，静静凝视墙上美田的照片，那是他们的结婚照，照片里的美田甜甜的笑着，幸福的依偎在他的身边，美田一直相信，远文会带给自己幸福，可是现在呢，远文不自觉的苦笑了一下，美田去了，自己却还没有来得及给她幸福，甚至都没有原谅她，她走的前两天，远文还一直因为小天的事而对她不理不睬，冷嘲热讽，美田却只在默默的承受，默默的等待他的原谅，可是终究，她还是没有等到。
远文现在不管出门不出门，身上都时时刻刻装着几个打火机，家里也备好了蜡烛，如果黑老婆一来，他就以这个未武器，来吓退她，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黑老婆就一定怕火。
有时候晚上他还是会做那个关于黑奶奶的梦，都是一些小时候的记忆，他现在已经慢慢的记起了点儿，但还是搞不明白，或者不能确定，黑老婆就是黑奶奶。
自从黑奶奶走后，他就被村长送进了孤儿院，在孤儿院生活的一点一滴远文都记得很清楚，唯独之前和黑奶奶在一起生活的半年，他就像失忆了一样，想不起什么完整的东西，不过做了几次梦以后，记忆才有点慢慢苏醒的感觉。
远文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头有点沉，再一看表，晚上十点了，他猛然想起，自己有走神了，最近总是这样，本来想着一件事，会不知不觉的牵扯出很多件，然后记忆就陷入了滔滔不绝，仿佛再也无法收回。
扭头看看女儿，还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玩积木，于是起身，走过去将女儿小小的身体抱起往卧室里走去“爱爱乖，该睡觉了。”
爱爱最近也很听话，不再像以前那样缠着远文讲故事，撒娇，玩骑马，好似突然懂事了很多，也许隐隐中知道自己的妈妈不在了，也许她小小的心灵里能感受到远文的悲伤，对于这一点儿，远文颇感欣慰。
看着女儿闭上眼睛，远文走出了卧室，沏了一杯热茶，重新回到沙发上，他不想重复刚才的记忆，但是他又确实睡不着，只能再坐到沙发上消磨会儿时间了。
可是刚刚坐定，就听到爱爱的房里有动静，他本能的站起身，冲到爱爱的卧室，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女儿坐在床上，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盯着他。
“宝贝儿，怎么坐起来了？时间很晚了，快睡觉吧。”远文走过去，慈爱的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可是爱爱还是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然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指着床的另一头儿，奶声奶气的喊了一句“哥哥，在那里”
远文吓了一跳，哥哥，不就是小天吗？他已死，怎么会在床的另一头儿，远文望去，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可是看着爱爱天真的面孔，似乎一点也不像是假的。
“好了，爱爱，那里什么都没有，快睡吧，明天爸爸给你买一个漂亮的布娃娃，给你做伴好不好？”远文说着将爱爱重新放回被窝里，爱爱躺下，眼睛却依然大大的睁着“可是爸爸，真的是哥哥，他还给我说话。”
“呵呵，我知道爱爱想哥哥了，爸爸也想哥哥了，可是现在呢，必须闭上眼睛，快快入睡，你睡着了就能见到哥哥了。”
看着爱爱重新闭上了眼睛，远文这才放下心来，起身走出卧室，可是刚走到卧室门口，身后就又传来爱爱稚嫩的声音。
“爸爸，哥哥不是死了吗？妈妈把他推到桌子上，他的头上流了好多血。”
远文转身嘟起了嘴，做了一个假装生气的样子，爱爱连忙闭上眼睛，做出睡熟的样子。看着女儿可爱的模样，远文心里一阵难过，这么小的孩子竟然知道死，而且还目睹了自己哥哥的死，她纯洁的心灵里本不该有这些的。
远文走到洗手间，拧开水管，捧起冷水一下一下的洒到自己的脸上，觉得昏昏沉沉的头稍微好了一些，却突然觉的身后有东西飘过，他猛然回头，什么都没有，再转身，他吓得无语，镜子里，映出一张低垂着的头的身影，小天，他颤颤的叫了一句，可是身后，却明明什么都没有，镜子里却始终有那个影子，小天的影子，此时的他，低着头，像个僵尸一样一动不动，远文半天说不出话来，小天不是已经他对着镜子里的人影喊了一句“是小天吗？”没有回应，再一眨眼，人影没了，听见一阵哭声，远文竖起耳朵，是从爱爱房里传出来的，他本能的冲到爱爱的房间，看见女儿坐在床上，一只小手揉着眼睛，哇哇大哭。
“怎么了？爱爱不哭，爸爸在呢。”远文将女儿搂进怀里，轻声的安抚着。
“不要妈妈走，我要妈妈，刚才妈妈抱着爱爱睡觉，她说不离开爱爱的，可是妈妈却不见了，我要妈妈”听着女儿的哭诉，远文心里有说不出的疑惑，他掀开爱爱刚才睡过的被窝，一阵熟悉的香水味传来，远文知道，这是美田生前最爱的味道，她总是习惯出门或者睡觉前洒一些带有柠檬清香的香水。再一摸，爱爱旁边的被窝是热的，像是有人刚刚睡过。
不知道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多久，远文终于缓缓的沉入了梦乡，刚睡着，却觉得床边有个影子，飘来飘去，他陡然醒了，坐起身来，看到那个影子向自己飘过来。“谁？”他一边问着一边伸手去开床头的灯，那个影子却颤抖着声音说了一句“爸爸，不要开灯。
他一惊，是小天吗？屋里只有些暗暗的光线，实在看不清楚那个人的脸，但是远文觉得那个小小的身影就是小天，没错，听他的声音就是小天。
难道小天真的没死吗？为什么总觉得他还在自己的身边？而且现在就在眼前，远文正待问，小天却又说话了。
“爸爸，救我出去，明天早上十点，天使玩具店，我在那里等着你。”那影子说完这几句话，身体就缓缓的向门外飘去。
“小天，别走，小天”远文伸出一只手，想抓住他，可是他什么都抓不住，手中空空如也，在影子消失前他又听到了一句话“爸爸，你一定要去啊，天使玩具店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