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为难的选择
“你爸也是担心你了，你啊，有一个这么疼爱你的老爸，好幸福哦，幸福得我都有些嫉妒了。”北堂耀捏了捏她的脸颊。
唐洁笑了笑，眼里有了水光在晃动。
“是哦，我爸是很疼我的，很疼很疼我。我会孝顺他的了。”
“小洁，你是怎么了？声音不太对。”北堂耀心细如尘。
“我在担心我老爸了，他去了医院，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想去医院一趟。耀，你先回去吧，我等事情忙完，会来找你的。”唐洁迎上他清亮的眼眸。“还有就是，我也好想你，很想你的。”她抱着他，在他怀抱中贪恋着温暖。
“小洁——”北堂耀有些怪异地看着她。“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
唐洁笑了笑，她推开他。
“哪有那么跟岳父碰面的，你快回去了。要来拜访我爸，也得挑选好的时间才对。快，快回去吧。”
“那，那我们明天见喽。”北堂耀手指弹上脑门，成八字，他顽劣而调皮地笑了笑，转身留给她一个阳光青春的侧影。
她看着他慢慢地走出她的视线，突然身体软倒了下来。她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
咔——咔——咔——宁静的夜空，静谧的房间里，指针一下一下地走动着。
唐洁的心无法安定下来，她焦虑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无法安睡。她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闹钟上的指针，屏住呼吸地静听隔壁房间的动静。
咔——咔——咔——凌晨一点了，隔壁的房间里还有动静，像是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咔——咔——咔——凌晨二点了，隔壁的房间安静了许多，却有低沉的叹息声传来。
咔——咔——咔——凌晨三点了，隔壁的房间里，传来有节奏感的呼噜声，她侧耳听了听，紧皱的英眉淡淡展开。
老爸终于睡着了！
她心中大石落下，忙蹑手蹑脚地起身。没敢多留时间，她只披了一件外套，带上手电筒，便悄悄地开门出去了。
在哪儿呢？究竟在哪儿呢？她的心很急，瞪大了眼睛，不放过花草间任何闪光的东西。然她翻找了整个庭外的园子、走道，都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怎么办？被扫地的阿姨像清理垃圾般地清理掉了吗？还是被路人捡走了呢？她想着手指上空空的印痕，她的眼睛就莫名地红了。
“这里没有，那里没有，这边也没有，那边也没有……怎么办，我弄丢了耀求婚的戒指了，怎么办？”一向坚强的她，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
她灭了手电筒，双手抱着头，就蹲在花草间呜呜地低泣。
“小姐，请问你是在找这个吗？”熟悉的音色，传入她的耳膜，熟悉的戒指，晃动在她的眼前。
她盯着面前失而复得的钻石戒指，她狂喜地接过来，跳了起来。“是这个，是这个戒指，谢谢你，谢谢你！”她喜极而泣，抬头，却突然愣住了。
北堂耀看着她面颊上来不及擦去的泪珠，他心疼地捧着她的脸蛋。“小洁，很疼吧？你爸爸打你的时候，很疼很疼吧。”他怜爱地望着她，轻轻地抚过她的脸，而后一把抱住她，紧紧的。“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对不起，小洁，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他声音低沉而哽咽，漂亮的眼瞳里，浮起水雾一样的美丽幻影。
“耀——”唐洁心情复杂地被他抱在怀中，她的脑袋一下子空白了。耀他怎么会过来，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你这个傻丫头啊。”他抬眸，轻轻地拉开一段距离，手指拨开她乱飞的鬓发。“你为什么要撒谎呢，明明一眼就可以被人看穿的谎话，你为什么还要说呢。傻瓜，你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个表情，我都可以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你何苦要受委屈呢。”他轻柔地抚着她的头，一下，二下，三下……
唐洁在他轻柔的安抚下，她静静地靠在他的胸前。“对不起，耀，我不想对你撒谎的，真的，对不起。”
“没事，傻丫头，你撒谎是善意的，你只是不想我受伤而已。辛苦你了，傻丫头。心里有什么委屈，有什么难受的，现在就哭出来吧，哭吧，傻丫头，有我在你身边，有我的肩膀支撑着你，你就尽情地哭出来吧。”他温柔地拍打着她的后背。
唐洁吸了吸鼻子，她忍住眼眶中热烫的感觉。
她勉强地挤出一抹笑容，佯装镇定地看着北堂耀。“我才没有委屈可哭的呢。倒是你，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
北堂耀朗朗一笑。“我在这里，当然只是因为你在这里。”
“骗人，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哪里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出来，除非——”她突然脑袋一震。
“耀，你，你根本没有离开过，对不对？你一直就等候在这里，对不对？”她眼中湿润的感觉迷离她的眼睛。
“你只会说我是傻丫头，那么你呢，你才是傻瓜。大半夜的，你等在这里，万一我不走出来怎么办？万一我一直都不出来，你该什么办？”她几乎吼叫起来。
“傻丫头，你这不是出来了吗？”北堂耀笑容干净明亮。
“可是，可是我也可能不出来啊。”唐洁的眼泪终于流淌了下来，在他面前。
“但是你还是出来了，我这不是见到你了吗？傻丫头。”北堂耀要说的是事实，可唐洁要说的是机率。
他这个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做那么令人感动的事情吗？如果两个人注定没有结果的话，这让她对他该怎么办？该怎么开口？
“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知道吗？傻丫头，当我看到你一个人蹲在家门口孤单地哭泣，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吗？我好想走过来安慰你，替你擦去眼泪，抚平你的伤口。那一刻，我痛恨自己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你的面前，可以好好地抱着你，守护着你。”他眼睛明亮如星，神色坚定而温润。
“所以，小洁，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不要去想些有的没的，只要相信我就足够了。相信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你父亲的面前，要求他将他的宝贝女儿嫁给我。”
“耀——”唐洁几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嘘——他伸手，点了点她的唇瓣。“什么都不用说，只用听着我的心，相信我便可以了。你只要待在原地就好，等着我来靠近，等着我来迎娶你。”他温柔地将那枚钻石戒指再次套上她的无名指。
他怜惜地在钻石戒指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可以等我吗？小洁。”
唐洁迎上他漂亮眼瞳中那抹温润的怜惜光芒，她凝视着，凝视着，看透了他的心，他的灵魂。她将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手中，她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会将一切都处理妥当的，他会让她安安心心地当一个快乐的新娘的。她，可以相信他，没有任何理由地相信他。
“那么，一切就拜托你了，我的幸福，我的未来。”
他扣上她的手，十指缠绕，幸福的笑容绽放在脸上，绚烂无比。“当然，我的新娘，我的傻丫头，我，北堂耀，一定可以给你幸福，给你想要的未来。”
她幸福地靠近他的胸口，聆听着世上最动听的心跳声。
他抚着她的头，幸福地圈着她的腰身，让她感受他的坚定，他的温柔。
一道流星，从夜空中，忽然划过，划出美丽的轨道。
“你终于回来了。”
啪——灯光突然亮了。
悄悄潜回房间的唐洁，来不及收去眼睛里的惊愕，就那么呆呆地看着静坐在沙发上的唐中天。
他脸色阴沉，眼眸沉寂，双手按在膝盖上，像是在极力地压抑着。
“爸——”她刚想说些什么。
唐中天已经阻止她说下去。“爸爸都看见了，什么都看见了。”
“爸！”唐洁惊叫了一声。
“你让爸爸太失望了，小洁！”唐中天蓦然起身，他望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既愤怒，又沉重。
“爸，你听我解释，耀他说——”
“什么都不必说了。爸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老实告诉我，你能不能跟他一刀两断？”唐中天目光犀利地逼向唐洁。
“爸——”唐结突然双膝跪地，她恳求唐中天。“爸，你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残忍，我，我没办法，没办法拒绝他，爸，你知道不知道，耀他真的跟那些所谓的黑道中人不一样，他不一样的，爸——”
“不要说了！”唐中天大吼，他气得脸色脖子发红，眼眶红红的。“小洁，你这个样子，让爸爸好失望，好失望，爸对你真的是失望透顶了，你太没出息了！”他扬手，高高地举起。
“爸，对不起，对不起——”她泪流满面，静静地闭上眼瞳。
唐中天看着女儿这副样子，他心里别提多少难受了，他的心，被一把锋利的尖刀一寸寸地割裂着。
“你，你这是打算不跟他分手了？”他捂着胸口，颤颤地问着她。
唐洁朦胧的视线中，看到父亲盛怒的脸庞，她的心，在挣扎着，她想要开口答应，脑海中却闪过北堂耀的话。
“什么都不用说，只用听着我的心，相信我便可以了。你只要待在原地就好，等着我来靠近，等着我来迎娶你。”
她又何其忍心要告诉他呢？
她咬牙，脸色泛白，她唇瓣上透出丝丝的血迹。“爸，对不起。”她真的不想那么残忍地伤害北堂耀，她做不到。
“你，你这个死丫头，你，你真的是要气——气——”唐中天气血涌动得厉害，一个气流攻击上来，他突然身体一倒，摔倒在沙发上。
哐——茶几上的烟灰缸滑落地面，砸得四分五裂开来。
“爸，爸，你怎么了？”唐洁惊怕地摇着唐中天。“爸，爸，你醒一醒，你醒一醒啊。”她哭泣着，一使力，将唐中天背在身上，冲出门去。
“小洁，你这是怎么了？”加班回来的纪尚文，在车窗前看到唐洁神色慌乱地背着唐伯父的样子，他忙跑过来问候。
“我爸他高血压犯了。”唐洁满是懊悔地哭着。
“我开车送你们去医院。”纪尚文帮忙，架着唐中天往车子上安放。
一路上，唐洁焦虑不安，她的内心被莫名的恐惧给压制着。看着父亲被医生推入急诊室急救，她在医院的走道上来回踱步着，她害怕得只会咬手指头了。
纪尚文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小洁，唐伯父他不会有事的，你别太担心了。”
“尚文哥，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爸爸他就不会生气，他不生气，他就不会高血压犯了，我，我，要是爸爸出了什么事情，我该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她哭着，内心纠结在一起，浑身发冷。
纪尚文抱着她，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激动的情绪。“别哭，别哭，不会有事的，小洁，唐伯父一定不会有事的，相信我，相信我。”他的心其实也七上八下的。
急诊室的红灯突然灭了，医生从急救室出来了。
“谁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我是他的女儿。医生，告诉我，我爸爸怎么样了，他怎么样了？”唐洁一抹眼泪，她急切着追问医生。
“哦，幸好送来及时，经过抢救，病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不过，等病人清醒过来，你们最好不要再刺激病人，否则的话，一旦再犯，病人的生命就很危险了。”医生说完便离开了。
唐洁心中的大石刚刚放下，立即有另一块大石压上。
她的身体慢慢地蹲了下来，她脸色苍白如雪，看着样子好令人心酸。纪尚文蹲下身去，他拥着她冰冷僵硬的身躯。
“小洁，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可以告诉我吗？”
她抬眸，神色涣散，眼睛里没有焦点。
“小洁，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这个样子，让人看着好担心。”他拼命地摇着她僵化了一般的身体。
“尚文哥——”她眼睛里终于有了光点。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唐洁哭着倒进纪尚文的怀抱中。“我怎么跟他开口，我不可以那么残忍的，可是爸爸他，爸爸他——尚文哥，我究竟该怎么办啊，我都不知道了。我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拉扯着，左边一半，右边一半——”她指着自己的胸口，神色痛苦。
“小洁，你指的那个人是北堂耀吧。”纪尚文看过那张报纸，他到此刻有些明白了，他轻柔地抚着她的头，心疼地安慰着她。“这件事情，唐伯父有他不接受的理由在，不过我相信，唐伯父最终一定会谅解的，你不要太过担心了。”
她可以不用担心吗？
唐洁没有那么乐观，她感觉到前面的路是黑色的，没有任何光亮可以温暖她的心。
纪尚文看着她如此颓丧痛苦的表情，他心中一紧。他想开口，却也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安慰她，只能静静地陪着她，陪着她一起感伤。
“请问唐中天的家属在吗？”此时有护士拿着登记册询问着。
唐洁立即擦干眼泪，她跑过来。“我是，我是他的女儿，请问我爸爸他——”
“哦，病人已经清醒了，目前从加护病房送往普通病房了。”护士淡然地嘱咐。“不过不要跟病人多说话，让他多休息休息。还有，请跟我去办理一下住院手续，交纳一下住院押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