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海长长叹气,愁容满面地说:“他那样的家庭,我担心你嫁过受委屈。沫沫,雨扬挺好的啊。”
“但是雨扬结婚了啊,爸爸……”季沫无奈地说道。
季长海楞了一下,轻轻地问:“是不是和你表姐?”
“嗯。”季沫点头,笑了笑,轻声说:“不过没关系,我喜欢奕景宸,我们感情很好。”
“这傻孩子……”季长海喃喃自语,小声叹息。
“雨扬是为了他爸的事吗?”季沫不解地问道。
“哎,你别管了。”季长海长吁短叹,双目轻闭了会儿,虚弱地说:“你把结婚证给我看看。”
“我没带在身上,不过拍了照片。”季沫见他还不信,赶紧拿出手机,翻出给他看。
“他是外国籍,怎么能马上拿到结婚证的?”季长海盯着结婚证上的照片看了半晌,认真地问。
“他早就做准备了,他爷爷是重病,本来想在他爷爷离世之前结婚,安慰爷爷……不过爸你别误会,他不是因为爷爷和我结婚的,他爷爷也特别特别好。”季沫急切地解释道。
季长海惆怅地看了她一会儿,轻轻摇头,“我其实想你嫁到一个条件中等的人家就好,人员不复杂,家人好相处,平平凡凡,夫妻和睦。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急呢?”
“我……”季沫有些尴尬。
“让他进来,我想认真看看他。”季长海又说。
季沫赶紧出去,把奕景宸叫了进来。
“奕先生,你和沫沫认识没多久,这样结婚,实在太草率了……”季长海看了他好一会儿,小声说道。
“感情到了,成家也是必定的事,我想和沫沫一起生活。”
奕景宸维持镇定,但季沫还是看出他有点儿紧张。她用力拍拍他的背,好笑地说:“奕先生,你自信点,把胸膛挺起来。”
“别闹……”奕景宸神色尴尬。
季长海看到二人的小动作,稍稍放松了一点,发了一会儿呆,小声说:“我想见见你父母。”
奕景宸眉头微微皱了皱,沉声说:“我会安排。”
季长海立刻明白了这一皱眉里的深意,小声问:“你的家人,会对沫沫好吗?如果不会,我不想沫沫嫁去你家,让她受委屈。”
“我会对她好。”奕景宸平静地说道。
“这就是说你的家人不同意?”季长海脸色变了,急急地问道。
“同意的。”季沫插了句嘴。
“你不要插嘴。”季长海轻喘了几声,小声说:“医生说,我的腿或者好不了了。沫沫带着我这个负担,你的家人会不会有意见?”
“我们自己住。”季沫又抢先说。
“哎呀……”季长海无奈地摇头,“你还真是……他又不是没有长嘴巴。”
“爸爸,我们会很好的,他不会说好听的话,但是真的对我很好。”季沫坐到床沿上,诚恳地说道:“爸爸,如果他不是个可靠的人,我也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请您放心,我并不是冲动,”奕景宸揉了揉季沫的小脑袋,缓缓说道:“我爱沫沫。”
季沫很意外,奕先生今天嘴巴上抹了蜜吗?居然说了爱字。
“婚礼的事,我这边确实有点麻烦。爷爷肝癌晚期,可能拖不了多长时间。这时候操办婚礼,不太合适。”
“原来这样……”季长海点点头,轻轻舒了口气。
“休息吧,你刚刚醒,别说太多话。”刘丽催促道。
季沫看了看她,促狭地说道:“我们的婚礼暂时不办,爸爸的可以办了呀。”
“胡说什么。”季长海拧拧眉,小声教训道:“别开刘阿姨的玩笑。”
“这丫头。”刘丽笑了笑,在季长海脚头坐下,轻声说:“好了,你爸还不能太累,不要说太多话。”
“女主人?”季沫又掩唇笑。
“别胡闹。”季长海无奈地说道。
季沫往奕景宸身上一靠,看着季长海,眼泪又落下来了,拉了拉他的手指,小声说:“爸爸以后可要好好的啊,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
“哦。”季长海眼眶红红的,轻轻点头。
从医院出来,季沫整个人兴奋得像打满了鸡血,拖着奕景宸去给季长海买新衣服。以前的衣服太大,全都得换新的。
季沫把衣服放进大盆子里,用水泡着,叽叽喳喳地说家里的事。
“你知道吗?我妈去世之后,我爸每个礼拜带我去爬山,我们穿家庭装,给妈妈买的就放在包里。”
奕景宸一整晚就重复三个动作,坐下等她,拿卡付帐,慢吞吞跟在她身后走。此时瘫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叠着双腿看电视。
“你也说啊……你和你爸爸妈妈穿过这样的衣服吗?”季沫兴奋过头了,跳过来,推着他让他说奕爸奕妈的事。
奕景宸笑笑,拍了拍她红扑扑的脸。
季沫反应过来,双手捧着他的脸轻轻摇,笑着说:“你放心,我和我爸以后会疼你的。”
“笨丫头。”奕景宸拉开她的手,眼睛回到电视上。
“喂喂,我们喝点酒庆祝一下吧。”季沫跳起来,奔到冰箱边,拿出了一瓶葡萄酒。
“你还有这个。”奕景宸有点意外。
“奕先生,你只怕连冰箱怎么打开都不知道吧。”季沫横了他一眼,翻出开瓶器,麻利地打开了红酒。然后把拖鞋踢开,爬到椅子上,伸手够悬在墙上的收纳柜。
奕景宸看她踮着两只小脚,好笑地说:“你是小矮人吗?还不下来。”
“我拿不到。”季沫扭头看他,有些无奈。东西放在收纳柜的上层了,上回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搁上去的。
奕景宸站上去,长臂一伸,把一只原木色地木盒拿了下来。
“你是长臂猿吗?”季沫接过盒子,笑眯眯地打开,举着两只精致水晶杯给他看,“你看,我的杯子是不是比叶雪颜的还好。”
“你拿她比什么。”奕景宸好笑地问。
“起码她知道你在做什么,我不知道啊。”季沫耸耸肩,握着杯子走到桌边。奕景宸走过来,双手从她背后揽住,一手握住酒瓶,一手拿着酒杯,慢慢往里面倒。
“起码,我不会给叶雪颜小姐这样倒酒。”
“我很荣幸。”季沫扭头看他,乌瞳亮闪闪的。
此时的季沫真的很幸福。爸爸醒了,奕景宸在身边,工厂也重新开办了,她甚至想不到还有什么会时刻会比现在更幸福,或者是她和他孩子出生的时刻?
奕景宸把酒杯递到她的手中,微微一笑。
“奕景宸,你真的爱我吗?”
这妖孽,笑起来真好看……季沫小心肝发颤,想转过来抱住他,却被他给轻轻摁住。
“干什么?”她心里发痒,轻轻地问道。
“喝酒。”
她轻挣了一下,手指碰到了放在桌上的酒杯,浓艳的酒汁晃动起来,光透过杯子,在她的手背上抹出一片绯丽光影。
“别动。”他哑声着说着,一直把她的睡裙推至她的背上才停下。
“做什么?”季沫明知故问,脸上开始发烫。
“喝酒啊。”他不慌不忙地说着,举起酒杯,顺着她的背开始往下倒。
“我也要喝……”她抓住他的手指,小声说道。
“嗯。”他把她拉起来,扣着她的下巴,将一口酒喂了过去。
他的舌尖推着酒,直达她神经末梢,喉咙和胃一起烧了起来。她瞪着一双水蒙蒙的眸子,理智被他的动作灭了个尸骨无存,身子软软的,完全受他摆布去了。
到归于安静时,她才想到了白天砸她花盆的人,想给他看看照片,他却已经翻了个身,把她摁进了怀里,懒懒地说了句:“睡了,明天要开会。”
嗯……砸一个花盆而已,让他睡吧,毕竟他好卖力……
季沫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
季长海的苏醒,让季沫的生活突然变得轻松了。
她和卖设备的林总通了电话,约了送设备的时间,乐呵呵地回自己家的别墅去做准备。老太爷曾经说过,只要她结婚,这房子还是归她。爸爸回来后,住在刘阿姨那里就不方便了,毕竟他得靠轮椅活动。
空荡荡的屋子,卫生要做,家具要买,很多东西都得重新买。忙到下午,她匆匆吃了点东西,坐在台阶上,记下要买的东西,刚要离开时,手机里有邮件到了。
她飞快地摸出手机,当里面的照片一张一张地刷出来时,她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放大照片,仔细地看,恨不能变出放大镜,证明照片上的人不是季长海。这是一张车祸的照片,季长海开着车从人身上碾过去,下车看,再碾过去……
“爸爸是不是疯了?”她呼吸急促,跳起来就走,急急忙忙中,别墅的门都没有关。
才上车,一个陌生电话就追了进来。
“五百万买照片,不然就交给警方。”声音又尖又细,明显用了变声软件。
“你是谁?照片是你合成的吧?”她恼怒地问道。
“呵,你可以查查二月三号的新闻,在枫林路是不是发生过车祸,死者又是谁,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这时候我要收钱。”那人嘲讽道。
“我去哪里给你五百万?你要交就交吧。”季沫咬牙切齿地质问。
“考虑好再发脾气,你爸装死装了这么久,怎么不继续装了?”对方猖狂的大笑。
季沫愤怒地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弄来的照片?”
“我是想要五百万的人,明天这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又是一阵刺耳的笑声后,嘟嘟的盲音传了过来。
她马上回拔过去,对方已经处于关机状态了。她当机立断,用交费的方式去营业厅查名字,但结果也让她失望,那张卡是联通公司在实名政策之前,商场用促销方式送出去的卡,连通话记录都没有几个。
回到医院,季长海正在看电视,主治医生说他有中风后遗症,可能以后都站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