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御书房
赵临渊看着下方一群焦头烂额,翻查着古籍经典的方术士。
“你们说七日之内找到办法,这都半个月了!你们还没有线索!”他厉声道。
平日里他都还能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但是不知为何,今日他心中的愠怒怎么消也消不掉。
方术士们面面相觑,不知当如何是好。其间一人犹豫着开了口,“陛下,这头发在短时间内尽白,是阳寿亏损的表现,一个人的阳寿若有亏损,想要再补上,这完全是在逆天而行,若是当真有方法可以救的话,那人不就没有生老病死了吗?所以……”
“混账!”赵临渊直接将案前的方术书简朝着说话那人砸去,嗔怒道,“朕让你们过来,不是说这种话的!”
“陛下,这生死之事,从来勉强不得。”那人低着头,又道。
“朕管不了那么多,朕要你们想出解决的办法来!”赵临渊紧了紧手心,他现今还记得风许尘那日抱着凌雪看出现在他面前时的表情。
在赵临渊的眼里,那绿茶倒是永远都一副泰然自若,处变不惊的样子,但是,只有那一次,他明显地感觉出来了,风许尘的愤怒和掩饰不住的惊慌。
凌雪看很危险!
并且,是在他的地盘上发生的危险!
忽地,一个将士模样的人走进了御书房内,跪下抱拳道,“参见陛下。”
赵临渊瞥了他一眼,“如何?有消息了?”
“回陛下,我们的人在靠近卫国的地方寻到了他们的踪迹,据当地的村民说,有一辆马车经过过他们那里,车夫下来吃了些东西,但是车子里的人却没有,只是车夫向车里人询问要不要备点干粮时,他们才不小心看到的车里两个人,一男一女,样子但是很年轻,但是头发全白。正因如此,所以他们也记得特别清楚。”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那个地方叫什么?”
“回陛下,村民说,是十多天以前的事情了,那里叫做徐家村,在罔山脚下。”
方术士们都惊了惊,他们知道罔山那个地方。
“十多天前的事,你们也敢拿来报?”赵临渊拧紧了眉心,谁知道,这十天过去了,他们会在哪儿。
这时,又一个方术士开了口,“陛下,草民认为,他们二人,应当留在罔山之上。”
赵临渊听他这样讲,就像是抓住了希望一般,立刻道,“何出此言,快细细与朕说来。”
“陛下,不瞒您说,这罔山的风水特殊,不知为何,聚集了打量的阴气,囤于山顶,或许从中真能找到补齐阳寿的办法。”方术士答着。
“当真?”赵临渊一下子又喜又忧,喜的是,凌雪看或许有了活路。忧的是,如果风许尘真在那里找到了办法,那么,宋国的危难就要来了。
“草民也无法说准,但是,罔山确实是一个机会。”方术士笃定道。
“传朕旨意,搜遍罔山。”这是他的计划。
他准备在确定凌雪看安全后,尽早地除掉风许尘,即使是背水一战。
风许尘的存在,对宋国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等到他离开宋国以后,想要除掉他,只怕是会更难了。
“遵命。”将士回话道。
“还有。”风许尘忽地又开了口,“搜寻的同时,随时传信到京。若是确定了他们的具体地点,便想办法拖住。”
“是。”
随后,赵临渊便挥了挥手让那将士离开。
“你们,继续给朕查,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他向着方术士们说道,而后便向着御书房外走去。
老实说,他现今莫名地不希望风许尘能够救好凌雪看,而是自己能找到办法。
“陛下。”
突然,有人叫住了他,但是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因为他听出来了,叫住她的人是苻惠儿。
“陛下。”苻惠儿赶紧上了前去,截住了他,“陛下,母后他病了……”
“皇后。”赵临渊立刻打断了她的话,“我记得我说清楚了,希望你不要再出现在朕的御书房附近,你是在把朕的话当耳旁风吗?”
苻惠儿一下子跪了下去,“陛下,臣妾知罪,只是母后她……”
“在朕确定凌雪看安全之前,是不会去见她老人家的。”赵临渊决绝道。
苻惠儿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陛下,您当真要与母后闹得如此?母后是陛下您的亲生母亲,您为了一个卫国人……”
“放肆!轮得到你来指责朕?”赵临渊怒道。
“臣妾没有指责陛下的意思,只是……”
赵临渊冷哼了一声,眼尾一挑,“朕的母后朕比你清楚,朕是君,是宋国的皇帝,不是她随便摆布的傀儡。她总是用自己来不停地试探和左右朕,朕已经受够了。”
这次,因为凌雪看的事情,他才突然察觉到,即使是在自己的“家”里,也是相当容易受人蒙蔽的,而且,那个蒙蔽他的人,还是他的母后。
那,除了这次以外呢?他的母后可以蒙蔽他一次,就还能蒙蔽他两次、三次。
赵临渊把视线又放到了苻惠儿身上,向她警告道,“皇后,你与那几个女人不同,自小与朕一起长大,朕对你也是有感情的,所以,朕希望你不要再同母后一起做算计朕的事情了,否则,别怪朕无情。”
苻惠儿笔直的背脊一下子垮了下去,那天之后,端妃、敬妃、华妃、丽妃四人均被打进了冷宫,虽说是冷宫,但是实际上却是私牢。她知道,赵临渊不过是吊着她们一条命,如果凌雪看真有什么好歹,也好杀了她们泄愤。
而她的话,或许真如赵临渊所说是念旧情,或许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也或许是因为顾虑着苻家,所以他还是让她继续坐着这个有名无实的,他的正妻皇后位置罢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争,要去抢,在后宫中也一直多加忍让,藏锋藏拙。
赵临渊的心别的人抢不走,她也抢不走。
“臣妾知错。”她低了头,应声道。
赵临渊叹了口气,他也越来越感觉,以前的一家人,现在慢慢地,越来越淡漠起来。这样的感觉让他难受地紧。
“好了,皇后,你先下去吧,母后那边,多叫几个太医去看看。”
妖界。
风许尘讲完了刑天舞干戚的故事,又慢慢引申到了后来,炎帝后裔共工与黄帝之孙颛顼争帝位的事情,讲着讲着,他就感觉到倚在自己身边的凌雪看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这小家伙还真的把他讲的当作了睡前故事,一听就睡着。
他小心翼翼地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背,另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膝,将她抱到了床上,然后帮她脱下了鞋袜。
凌雪看毫无自知地翻过了身去,抱住了被子,没一会儿又因为太热,再次滚到了床边。
风许尘看着她这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伸过手去,尽量放轻着手法,帮她先把脑袋上的发髻给散下来。
她现今侧着身子,一边倒是很好解决,另一边却全部被她自己压着了。
风许尘微微皱了眉,考虑着该如何是好,很快,他就找到了对策。
他伏下了身,在她的耳边轻轻地吹着气,想要她因为不舒服,自己翻一面,但是却没料到她竟直接毫无睡相地倒过身趴在了床上。
风许尘只得弯着身,一手撑在床上,将自己和她隔出些空间,免得压着她,另一只手则帮她解开着头上的发髻。
她长长的头发散了满背,脑袋上是如释重负,但是身上却是更热了起来。
“唔——”凌雪看又转了个身,平躺在了床上,额头上冒出来细细的汗水,这本就是夏季,她还穿得那么厚重,自然是该热的。
风许尘用手扶了扶她上的汗,他的手心冰冷,凌雪看也觉得舒服得很。等他的手掌离去时,她便下意识地用额头在在空气中寻找那冰凉起来。
他觉得她现在的样子可爱极了,毕竟平日里她总爱装正经,装无所谓,这般全靠身体反应的诚实模样,倒算的是难得的。
风许尘用手背贴上了她的额,然后慢慢下行,大鱼际抚上了她的脸颊,指尖则在她的轮廓上细细描摹着。
当他的小指触到凌雪看的唇时,她的唇突然微微地张了下,口中温润的氤氲极缓地扑了上,风许尘愣了愣,然后将手撤了开。
那须臾之间,他竟害怕起自己会把持不住来。
可是……今日是他们大婚,是他们洞房,他们名正言顺,他又怕什么呢?
风许尘坐到了床边,凝视着她,他心想着她平时睡觉也算睡得比较沉,自己稍稍逗她一下,应该也不容易把她弄醒。
“雪看。”他唤了她一声,好确认她睡得够不够熟,只见她眼皮动了一下,除此之外,就完全没有了反应。
风许尘微微倾着身子,帮她把覆在了面上的长发给捋到了耳后,手指触上了她的耳垂。今日她带的耳环看上去也特别麻烦的样子,也不知是谁发明了这种东西。
他用食指托起了她的耳背,大拇指一点点地将她的耳环给推了出来,这才见到,她的耳洞附近竟有些些微的发红。
风许尘赶忙把她另一边的耳环也给取了下来,这边的情况和那边一样,他不懂为什么女人愿意受这些罪,他也不清楚,这样到底有多痛。
总之,凌雪看这样一个不怎么能忍痛的人,好像根本没把这当作一回事的。
风许尘的手指在她一只耳珠上缓缓地揉了起来,凌雪看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仍旧安安心心地闭着眼,熟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