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恐地看着妹妹那张狰狞的脸。
难道那个一直隐藏着的吸血鬼就是她?
我双手无力地在空中挥舞,却抓不到任何东西。我的背后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我用力地向后拉去,我支撑不住那个强大的拉拽力,仰面躺倒,后脑勺重重地跌在地上,眼前金星直冒。
现在,我只感觉自己的心口几乎要麻掉了。那个酥麻的感觉瞬间就传遍了全身,就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我身上爬。
我就要这么死了吗?
我双手有些颤抖地捂着胸口,只感觉全身的力气在一点点地离我远去,飘向远处未知的虚无与黑暗。
我摸到自己的身上沾满了黏糊糊的粘液。
是血吗?
我无力地低下了头,却发现自己手臂上密密麻麻爬满了数十只蜘蛛,而且现在它们正快速地在我手臂上来来回回地穿梭着!!!
“蔼—!!!!!!!!!”
看到那些虫子的瞬间,我的喉咙里爆发出了我这一生中最凄厉、最惊悚的惨叫声。就算以后遇到再恐怖的事情,我也绝对不可能发出这么惨烈的咆哮。
这些虫子是从哪冒出来的?我的心脏!?
这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生化楼的那杯血?
还是老妈接风洗尘的那顿饭?
我的意识开始迷离了。
为什么在临死前也不让我好好地度过?为什么连一刻也不让我休息?为什么要这么折腾我!?
“蔼—!!”
我的惨叫声一点一点地转换成了哭声。
眼泪不停地从我两边的脸颊上滑落。
面对这不公平的命运,我唯一能做的居然只能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我不知道凭我这副没有心脏的身体还能够哭多久。
但我现在,除了哭,真的什么也做不了了。
有几只小蜘蛛趁机钻进了我的嘴里。我感觉舌头一麻,然后胃里像是翻江倒海一样,翻过身来趴在地上就是一阵狂呕。
看着呕吐物中密密麻麻的小蜘蛛,我已经被刺穿的心里真的发毛了。
我不停地在地上打滚,用力地想甩掉身上那些渗人的小蜘蛛。
至少让我的尸体干干净净地走吧……
不要再折磨我了吧……
我无力地向苍天祈求着。
可是,天地不仁。
狼吃掉羊的时候,天地不会出手。同样,我被人杀死的时候,天地同样不会出手。
这就是天地。这就是没有一点仁慈之心的天地。
我艹这个世界!!
我艹这个天地!!
我艹你个不仁!!
我心里大声地控诉着,然而嘴里发出来的却只有呕吐声与哭泣声混合出来的杂音。
恶心的杂音。
忽然,我看到胡文远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他还没死?
不过连喉咙都被贯穿了,他连喘气都做不到,又能活到什么时候?
“你哭够了没有!?”胡文远忽然把手伸进喉咙里,将那柄剑拔了出来,冷冷地对我说。
我彻底僵住了,前一秒还震天撼地的哭声在此刻戛然而止,回荡在树林里的回音将气氛衬托地极其诡异。
他居然还能说话?
那柄剑是从他肚子里拿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
我大脑里乱成了一片,甚至连身上蜘蛛爬动带来的麻痒都感觉不到了。
胡文远拿起那柄长剑,端着蜡烛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
他的脸上面无表情。
难道最终boss就是他!?
他为什么要杀我!?
看着胡文远一步一步地走进,我本能地向后倒退着。可是他走路的速度自然要比我爬行的速度快多了。我还没退几步,胡文远就已经走到我跟前,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
他要干什么?
我惊恐地看着胡文远那张苍白的老脸,全身一动也不敢动,双手紧紧地撑着地面,身子略微有些颤抖。
胡文远忽然掏出几张黄纸条,轻轻地拍在我肩上,嘴里振振有词地嘟囔着些什么。
他在向我施法?这又施得什么法?
忽然,我心里一阵坦然。
老子都快死的人了,你再冲我施什么法还有什么用?
我心里向他竖了个中指,深深地鄙视了他一番,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他在我耳边念叨了有多久,我听得都有些烦了。
TM这都多长时间了,老子怎么还没死?
而且现在我才意识到,我胸口居然不怎么麻了,不疼不痒的,就跟没事一样。
我偷偷睁开眼看了看胡文远。
他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长舒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他……是在帮我治伤?
我低头一看,果然,身上连一只小蜘蛛都没有了。再看我胸口,只有黏糊糊的一片白浆,连红色都没有。
这也太神奇了吧?连血迹都没了?
我抬起头,感激地看了看胡文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这人也太没出息了,”胡文远没好气地对我说,“你仔细看看我手里这柄剑,TM这把剑能杀人吗!?”
剑?怎么了?
我借着他左手中蜡烛微弱的光亮,朝他右手看了一眼,TM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手里拿着的是居然是把淡黄色的木剑!!
艹,老子居然被一截小孩玩的破木头给吓得哭了?还哭得这么惊天动地的?
一想到自己的窘态,老子不由得闹了个大红脸。
TM这叫什么事!
想想也不能怪我,胡文远居然能从嘴里吐出木剑来,这事打死我也想不到。
“你这肚子是什么做的?怎么什么都能装?”我抹干了脸上的眼泪,好奇地问道。
胡文远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说:“没什么。你不想知道你身上的蜘蛛是从哪里来的吗?”
听他这么一说,我心里咯噔一下,脑海里有想起刚才那个恐怖的场景,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发毛。
“之前我没注意,直到刚才吐剑的时候才发觉你身上居然藏着一只大蜘蛛,第一剑就先便宜这畜生了。”胡文远抹了抹手中的木剑,继续说道,“看样子它至少跟在你身上几天了。你居然没发现?”
忽然,我想起了之前在家里杀掉的那只大蜘蛛。难道藏在我身上的跟那一只是同一个种类的?一被穿了肚子之后就会从身体里冒出那么多蜘蛛?想到自己身上居然一直缠着一只毛绒绒的大蜘蛛,我差点又呕了出来。
现在那只蜘蛛的尸体岂不是就在我衣服里面?
想到这一点,我条件反射似的,猛地把外衣纽扣都震断,顺手就将外衣扔到了一旁。
一只被压得扁扁的大蜘蛛空壳从我里面的衣服表层掉了出来,不过里面已经连一只小蜘蛛也没有了,仅留下一摊黏黏的体液。
艹,尼玛这是有多恶心啊?
我想把里面这件衣服也扔了,但是刚脱掉外衣,我就已经冻得受不了了,再把里面衣服脱了,岂不是要活活冻死?
“别乱动,我吐这把剑的初衷可不是给你杀蜘蛛。”胡文远一把将我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周围,摆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怎么?他发现敌人了?
是小妍吗?
我看了看周围黑漆漆的小院,但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
23:57。
距离小妍日记里死亡宣告的最后时限还有三分钟。
她准备用什么方式杀我呢?
刚刚经历了异常以假乱真的死亡,我倒是彻底看开了。
反正老子又不是没死过,再死一次又如何?
对这个世界,我只能留给它苦笑与无奈。
突然,我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妹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