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藤姑娘动了要随白八斗去游历的心思,就琢磨了起来,怎样才能如愿呢?怎样才能名正言顺地跟着去呢?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人儿。谁?张先儿的老婆。对对,走后门儿、走后门儿,有熟人好办事。紫藤姑娘于是就行动起来,到那集市上,买了几匹绫罗绸缎,打扮好了,从紫藤歌舞教坊,坐了轿子,往张先儿家去。女人就是喜欢穿嘛,女人就是永远少一件,带些绫罗绸缎就对了。紫藤姑娘就这么一路想着,就到了张先儿家。
紫藤姑娘要去张仙儿家探访,事先早已使人通知过了张先儿的老婆,说她某日某时要来探望她老人家,所以张大娘她老人家已经在等候了。到了桃花小筑,下了轿子,来到张先儿家门前,张大娘已满面微笑迎了过来,说:“哎呀紫藤姑娘,可真是,你怎么就大驾光临了,啊?稀客呀稀客……”眼就瞟见紫藤姑娘那随从,拿着好些绫罗绸缎。不用说,那准是给她老人家做衣裳的,于是她老人家脸就更笑成了一朵花。
紫藤姑娘连忙说:“好些日子不见了,张大娘一向可好?”
张大娘连忙拉了紫藤姑娘的手,说:“好,好,好着呢……。姑娘可好?有什么事只管说,大娘还能不照办?嘿嘿,嘿嘿,还带这么多东西……”
紫藤姑娘说:“应该的,应该的,就是有事儿求着您老人家呢……”
张大娘说:“好说,好说,屋里坐……”说着,扯着紫藤姑娘进屋去了。
到了屋子里,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客气话,紫藤姑娘这才开口道:“听说白府白八斗少爷要去游历历练,张大娘能不能做个好事儿,让白少爷带上我呢?”
张大娘听了,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扑闪扑闪眼,说:“姑娘啊,游历历练,那就是要去吃苦的意思啊,姑娘你千金之体,那么娇贵,你跟着去干啥呢?”
紫藤姑娘笑道:“大娘,您是不知道啊,我们那歌舞教坊,需要学员啊。我到处走走,看到那穷苦人家的好孩子,带回教坊,好好调教,说不定能改变她的未来呢。”
“哦……”张大娘有点明白了,说:“你去招生啊?”
紫藤姑娘说:“就是那个意思啊,大娘你可真是个明白人。”
张大娘说:“那,咱洛阳城还招不够啊?”
紫藤姑娘说:“咱洛阳城,比较富裕,生活条件好,谁家有一点法儿,舍得把孩子往那儿送啊。”
张大娘说:“就是啊……,说媒算卦,唱曲儿跳舞,说书唱戏,包括给人家接生,我一个接生婆,咱都被算在了下九流里。都是靠劳动吃饭,凭啥看不起人?真是的……。不过,紫藤姑娘,我听说,那些王子啊公主啊妃子啊,也去你哪儿学唱曲儿跳舞呢。”
紫藤姑娘骄傲道:“那可是真有。人家就是爱好,不靠这个吃饭。”
张大娘嘿嘿笑了两声,遮住嘴,说:“要是我年轻点儿,我就跟你走了……”
紫藤姑娘也掩口笑,说:“可是呢,大娘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美人吧?”
张大娘说:“美、美!比那牡丹花儿差不了多少。就是吧,没生个好人家,俺娘是个接生婆,我也就学了这手艺了。嫁了个张先儿,是个算卦的,尊敬的叫他个张先生,不尊敬的叫他个张仙儿,也就是笑话他的意思。”
紫藤姑娘说:“大娘还是命好啊,张先生现在多得白府重用啊。”
张大娘说:“嗯,得谢谢老爷和夫人,真感谢。俺们两口子,也是沾了八斗少爷的光了。哦,姑娘啊,你……是不是对那八斗少爷有那个意思啊?”
紫藤姑娘红了脸,轻轻点头。
“哎呀,哎呀……”张大娘哎呀了两声,说:“可惜你跟我一样啊,没有生在好人家。你瞧瞧、你瞧瞧姑娘,你哪一点儿比那千金小姐差?啧啧,可惜没有生在好人家……”
紫藤姑娘也咬了嘴唇,有些黯然。
张大娘说:“姑娘啊,你家乡哪里啊?为啥会到了那歌舞教坊呢?”
紫藤姑娘做出可怜状,把那平常骗人的话儿再说出来骗一回,说:“我八岁时和父亲来洛阳玩耍,看牡丹花,走散了……”
“哎哟、哎哟,可怜啊……”张大娘连忙走过去,拉住了紫藤的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着。紫藤姑娘两个黑眼珠一转,顺势就倚在了张大娘身上,做出可怜楚楚的样子,说:“张大娘啊,这次游历回来,大娘给我做个媒吧,我若能嫁给八斗少爷,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张大娘也感动了,说:“姑娘啊,要是做二房,你干不干?八斗少爷大概不能娶你当正夫人……”
紫藤姑娘道:“大娘啊,我这儿不在争取着呢吗?我和他这一路游历下来,他要是喜欢上了我,那不都好说了?”
张大娘说:“哦……。行,我到时候帮你说好话啊。”
紫藤姑娘连忙施礼,说:“多谢大娘!”
张大娘拉起紫藤姑娘,说:“姑娘别别,折煞老身了。哎呀……,姑娘啊,那八斗少爷心里有个人儿啊,就是他那小表妹婉贞,姑娘你知道不?”
紫藤姑娘半晌不说话,最后说:“反正,大娘和我一起努力吧。”
“加油!”张大娘也为紫藤姑娘鼓劲儿道,“姑娘啊我给你出个主意,咱不求那白府……”
紫藤姑娘道:“那怎么办?”张大娘就在紫藤姑娘耳畔,这么一番啰啰嗦嗦。那紫藤姑娘渐渐眉开眼笑了,说:“姜还是老的辣!大娘,还是你有高招……”
张大娘说:“呵呵,姑娘,难为你看得起大娘,我能白穿你送的绫罗绸缎不能?”两个人就都笑了。
哪儿知道张先儿问了老爷,老爷却是不准,说眼看就要大考了,就在附近走走吧,白八斗还是应该以积极备考为要事。夫人知道了,说不如就让白八斗去吧,正好把他婉贞妹妹带回来,两人成亲。白爹爹一听更不允许了,说白八斗还会有更大的发展余地呢,最好是能在京城里找个大官儿家的闺女,以后对他的仕途也有益。
如是,张先儿便带了几个家人,和那白八斗公子,就围绕着洛阳,在那黄河两岸,历练行走起来。白八斗就此,也就顺道尽力考察了黄河沿岸。
那一条波涛汹涌、澎湃不息的龙啊,那一条咆哮的巨龙!他哺育了黄河两岸生灵,也在暴怒时糟蹋过他们。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白八斗面对黄河,不仅吟道。
张仙儿也有些沉入此境了,说:“少爷,你看这水多了,也让人恐惧哈?治理黄河,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啊……。那古时候,大禹为了治水,多少次过家门都没进去过,到了夜里就变成熊,拼命干啊。——熊有劲儿啊。有一次,他老婆想他,来看他,见他变成了一头熊,吓得掉头就跑,都吓死了……”
白八斗默默无语,半晌,说:“张师父,我也会那样去做的……”
张仙儿看着白八斗,笑了,说:“少爷,这也就是个励志故事吧,是个传说,啊?你变啥熊啊,你变成个大官儿就行了,带着老百姓干。”
白八斗点头。
这一路的年少轻捷,如沐春风,放松轻快,令白八斗好不快哉!烟玉飞声灵笛在腰间,轻轻叮当响动,脚下似乎是御着小风。可把河伯气坏了,他在那七彩仙蚌前,看着大珍珠转动,看到白八斗春风得意的样子,听着那洛神娘娘赐给白八斗的烟玉飞声灵笛在他腰间响动,无限酸水泛滥,直冲脑门直冲胸,忍不住问:“甲血蛟龙,你说,洛神娘娘那烟玉飞声灵笛应该系在谁的腰上!?”
甲血蛟龙毫不犹豫地说:“你!”
河伯大声说:“那还等什么?”
甲血蛟龙说:“什么都不用再等!”蹿过去,驮了河伯,呼地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