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学校的学生出手送礼自然不一般,一个法国原产的都彭打火机,最便宜也得几千块,梁翔宇随随便便就送了出去。
不过凌沧却也明白,这是自己很幸运的遇到了不错的人,他们把自己当做朋友,才这样慷慨。换做其他一些有钱有势者,行事则功利得很,只去结交有用处的人,不会在无用的人身上浪费一分钱或一点时间,班里就有同学从来当凌沧不存在。
正如同恩格斯说过的一样,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有时比人和类人猿之间的差别还要大。
“校规明确规定,学生不允许抽烟。你们背地里抽也就算了,还当着我这个班长的面摆弄作案工具……”沈凡蕾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太嚣张了!”
“班长大人,咱们是哥们,当你面抽烟是不拿你见外。”梁翔宇说着,就给自己点上一根烟:“我和老师可见外,他们在我眼里就是外星人,尤其教导主任张智,根本就是从那某部位克星来的。”
“再说了,校规这东西也分什么人,校规还规定女生染发不许染颜色太浅的……”另一个同学吴志涵摇摇头,很无奈的说:“你看咱们班洪雪,天天顶着一脑袋黄毛,谁敢说什么了?”
“切!”王曼妮不屑的白了一眼吴志涵:“人家洪雪是什么背景,你比得了吗?你以为那些老师,就不怕她了?”
凌沧刚来没几天,班里的同学还没全认识,不过印象中好像没有一个把头发染成全黄的。凌沧正想问问洪雪是谁,从外面前前后后走进来十几个人,其中一个看到沈凡蕾和王曼妮后,嘿嘿一笑:“有某部位女哎!”
这些人看来年纪不大,应该也是学生,其中为首的一个不过一米七多点,看起来有些瘦弱,目光却很凌厉。他看了看凌沧等人,不屑的哼了一声:“好像是咱们校高一的小屁孩,别搭理他们了,还有正事呢。”
“我扌喿!”梁翔宇不乐意了,“啪”的拍一下桌子:“你说谁是小屁孩?”
虽然对方的话说得很不客气,不过在高三学生的眼里,高一学生确实是孩子。
高中三年时间虽然不长,但每个学生从生理到心理所经历的成熟过程,要远远超过小学或初中。如果人生还有哪个阶段能相提并论,恐怕只有大学了。,
对方看了看梁翔宇,嘿嘿一乐:“怎么?你不服?”
“没事。”沈凡蕾摆摆手,淡淡的告诉对方:“我们在聊天,没说你们。”
为首的人看到沈凡蕾,微微一愣,随后用方言和同伴说了几句,便走到里面去了。
“别惹事。”沈凡蕾冲着梁翔宇微微摇摇头:“这些人是咱们校高三的。”
梁翔宇把眼睛一瞪:“高三的又怎么样?”
“他们是潮汕帮的……”沈凡蕾悄悄指了指对方中那个为首的,接着说道:“那个还是红棍。”
“潮汕帮又怎么样?我还怕他们?”梁翔宇虽然仍不服气,不过还是把火气压了下来。
凌沧有点听糊涂了:“什么潮汕帮?什么红棍?”
“是这么回事……”沈凡蕾观察了一下周围,随后压低声音耐心解释了起来。
原来,一中内部有很多帮派,虽然还比不得社会上真正的黑帮,但与后者来往很密切,各方面也差不太多。潮汕帮就是其中之一,由来自广府的学生组成。
这个名称的来历,是因为广府一省,以潮汕两地民风最为彪悍,各类黑帮组织成型最早,结构也最严密。近些年,潮汕人的帮派还杀出国门,向国外发展。
广府由于比邻港岛,各方面受后者很大影响,帮派亦然。所谓“红棍”之类的称呼,在港岛黑帮电影中常能听到,说白了意思就是金牌打手。
说起来很有趣的是,港岛黑社会的很多东西,早年其实还是来自内地,追述起来颇有些历史掌故。
沈凡蕾因为与黄显丽关系好,所以多少知道一些这方面的事。全校有三个最大最狠的帮派,除了这个潮汕帮,再就是东北帮和川帮。
吃过了饭,梁翔宇等人回去了,沈凡蕾则把凌沧带到了一家高档发艺。
沈凡蕾对时尚颇有心得,用了很长时间给凌沧好一顿设计,让发型师这么弄、那么弄,搞得凌沧觉得自己像是实验品。
沈凡蕾看出凌沧有些顾虑,自信满满地说:“我男朋友的发型就是我设计的,大家都说非常帅,你放心好了。”
发型师很快开始工作了,凌沧随手把眼镜摘下来,放到前面的台子上。
人如果长时间戴眼镜,眼睛会多少有些变形,凌沧则不然。正相反的是,少了眼镜的遮挡,凌沧更多了几分帅气和阳光。
“你确实挺帅,就是眼镜有点土……”沈凡蕾说着把眼镜拿了过来,发现十分普通,毫无特别之处。两条镜腿内侧有一组相同的数字,应该是商品编号,价格应该也就几十元而已。“哎?你这是平镜碍…哦,有点度数,不过不太高。”
“二百多度。”
“那你完全可以不戴。”
凌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习惯了。”
“那你要答应我,表演的那天,绝不能带。”
“好。”
沈凡蕾设计的发型很成功,配合凌沧的气质和脸型,很有明星的味道。连发型师收工之后,都忍不住点头称赞道:“这是我最好的作品。”
凌沧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也一直觉得自己是父母最好的作品。”
“切,夸你几句就开始飘了。”沈凡蕾看了看表,随后问道:“对了,下午全校社团活动,你参加吗?”
“参加。”
“那下午再见,我有点事,先回去了。”
和沈凡蕾分手后,凌沧走出发廊,正琢磨去哪里消磨时间,偶然看见一个老人缓缓踱步走来。
这个老人六十多岁的样子,虽然穿着很普通,却是器宇轩昂。迎面走来的路人见到,大多避让一下,倒不是尊老,而是对这种气质的折服。
但这个老人的状态就不太好了,满面苍白,身体有点摇晃。过了一会,只见他身体猛地颤抖了一下,接着捂着胸口便瘫到了地上,嘴角还冒出一些白沫。
周围的路人立即自发围成一个圈子观赏起来,就像是在观赏珍稀动物,可就是没一个人上前帮忙。
凌沧快步走过去,将老人扶起来,关切地问道:“您还好吧?”
老人坐在地上,紧闭双眼,微微摇了摇头,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来,指了指胸口。
凌沧明白了,立刻找到药店买了一瓶速效救心丸,随后又买了一瓶矿泉水,撬开嘴给老人吃了下去。药很管用,过了一会,老人面色渐渐恢复正常,双眼睁开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也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一个中年妇女喊了一句:“这小伙子人真不错,要是打官司的话,我们给你作证!”
凌沧愣住了:“打官司?”
“小兄弟,你胆子真大啊,竟然敢上去帮忙。”一个年轻人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你就不怕他说是你撞了他,让你赔偿他医药费?”
拜托于某地法院一位王姓法官根据常理做出的开创了世界司法先例的判决,这年头遇到有老人求救,已经没人敢帮忙了。也就是凌沧刚从山里来,不了解城里人的情况,做了这么一件在许多人看来,风险程度不啻于到李启铭车旁溜旱冰的事。
老人挣扎着站起身来,蔑视的看了看周围的人,淡然说了一句:“老夫岂是那种无良之辈。”
凌沧扶住老人的胳膊,很热心的提出:“我送你回去吧。”
“好,谢谢你了,小伙子。”
老人住在近郊的一栋TOWNHOUSE,房子的面积不算太大,院子倒是不校整个院子布置得古朴典雅,中间搭了一组棚架,上面爬满藤蔓植物,把这里装点得郁郁葱葱。
棚架下有一个红木茶海,虽然个头不如司徒道的大,却也很值钱。
“请坐。”老人把凌沧让到茶海前,微笑着问道:“小伙子,现在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已经不太多了。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我叫凌沧,是一中的学生。”凌沧说着,琢磨起对方是不是会送一面较大的锦旗去学校:“大爷该怎么称呼?”
“你叫我石老人就好。”老人说罢,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木架,凌沧看过去发现,上面摆满了各种奇石。其中有几块寿山石印章,一看便可知价值不菲。“老夫年岁渐高,便在这里买了房子安心养老,平日里没什么爱好,只爱摆弄石头。所以,周围的邻居,都叫我老石。”
“其实您本来不姓石吧?”
“姓什么都不重要,一个代号而已。”
凌沧狡狯的笑了笑,很小心的说了一句:“我猜,石老人您过去,也是一位风云人物吧。”
“不管什么风云,最终都是浮云。过去的事,提它作甚。”石老人摆了摆手,接着又道:“现在,老夫只是一个待死之人。”
“也不能这么说吧,不过……大爷您知道自己心脏不太好,出门为什么不带药呢?”
“没想到会发作这么快,再说老夫也不愿经常用药,否则就离不开药了。”顿了顿,石老人长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你救了我,老夫要有所表示才对。”
凌沧很希望对方立马拿出个几万块钱,能让自己有钱搬进学生公寓祝不过凌沧觉得不应该把这个想法表现出来,于是摆摆手客气道:“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如果大爷要以物质或金钱回报,就太看不起我了”
“说的也是。”石老人倒是借坡下驴,马上点点头:“这样未免玷污了你的热心。”
“是碍…”凌沧苦笑两声,真是后悔不迭,觉得自己实在嘴欠。莫不如一开始就告诉对方,自己其实是一个很现实的人,给个几万块钱大家就扯平了,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不过……”石老人神秘的笑了笑:“我可以给你的东西,是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凌沧眼睛一亮:“你手头有什么无价之宝?”
“当然了,不过不是具体的东西,而是老夫可以指点你。 比如说吧,老夫对明海的一草一木了若指掌,你们一中又是一所贵族学校。如果遇到什么难解之事,尽可找老夫。”
如果不是顾及到礼貌,凌沧只怕要笑出声来了。
不要说偌大的明海市,单单是一中这里,所有的学生和所有的事,只怕连校长了解的也不是很多。这个石老人却做出一副手眼通天的样子,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简直比凤姐还牛。
凌沧差一点就想劝对方,干脆也包装一下,打造出一个石爷爷。然后一个帖子花五毛钱,雇上几万网络水军到各大论坛炒作一下,没准出了名后赚的钱能再买这么一栋TOWNHOUSE。
“不信?”石老人看出了凌沧的怀疑,微微一笑:“不如这样,你们学校诸多权贵子弟,如果你想了解谁的背景,尽可以来问我。”
“如果不是权贵子弟呢?”
“也可以,不过老夫不能马上给你答复,而是需要调查一下。”
都说少年稳重老来狂,石老人倒是够老,不过按照这种狂度,得有个七八百岁才行。凌沧觉得,这样看起来,石老人还是太年轻太不成熟。
于是凌沧听到这句话,马上就开动脑筋琢磨起来,应该找件什么事出来为难一下,让石老人学着今后谦虚点。
不知道为什么,林雪凝那恬静淡然的面孔,此时突然出现在凌沧的脑海里:“对了,我有一个同学叫林雪凝,她有一个哥哥叫林定涛。他们兄妹似乎不合,看起来像是有关财产纠纷,林定涛接连来找林雪凝的麻烦,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和林雪凝虽然在同一所学校,但毕竟是两个层面的人。你能突然问起这件事,想来是不幸撞到这份恩怨了,所以才感到好奇,对吧。”微微一笑,石老人告诉凌沧:“林家兄妹之间的恩怨,很多人都不太清楚,老夫刚好了解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