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灵异宋词杀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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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拒不“认父”案(1)

1935年7月23日,位于天津卫三教堂附近的祥云大戏院虽然过了晚上10点,可仍旧是灯火通明。锣鼓点打得就跟爆豆一样,叫人站不住脚。被海河水滋润得倍儿亮的名嗓——绰号一声雷德爷的挑滑车正唱到了高潮——德爷身披锁子亮银铠,后插八杆护背旗,他扮的是高宠,只听他一摆长枪唱道——高宠一见不怠慢,亮银神抢双手拧。两膀一晃千斤力,只听得轰隆一声令人惊。滑车扔在了深渊内,又听得哗啦啦……声同狮吼星驰电递二辆滑车下山峰——还没等第二辆滑车被挑下山峰,就见戏园子里一个拿手巾板的小伙计突然摸出了王八盒子,对着二楼“菊”字号雅间一个穿着白云绸裳的中年人“砰砰砰”抬手就是3枪。那个中年人就是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在黑龙江省担任省主席之职的马占山。马占山领着手下在黑龙江省轰轰烈烈地抗日一年。抗日失败后,他被逼走苏联,最后途经波兰、意大利才辗转回到了天津。现在的马占山就寓居在了津门的英国租界。日本关东军对这个名闻全国的抗日英雄早已经恨之入骨,曾经派特务多次行刺谋杀,都是因为马占山防范甚严而未能得逞。

马占山久经大敌,一见有人明目张胆地行刺自己,急忙一个“豹子归山”闪到了硬梨木的茶桌后。那个开枪的日本特务一看没打着马占山,又在怀里一摸,竟取出一枚香瓜手雷,压下保险,将“嗤嗤”地冒着白烟的手雷隔空丢到了菊字号的包厢中。

戏院里一下就炸了庙,敲锣的乐师手中的大锣,吓得“咣当”一声,也掉到了台上。戏迷们抱着脑袋“嗷嗷”怪叫着,撒丫子向剧场大门没命地逃了过去。

马占山一见那个满地乱滚的手雷,叫声不好,单手一压楼板,一个“鹞子翻身”从包厢中直落到了蜂拥逃跑的人群中,那个开枪的日本特务面对惊慌失措的人群,眼睛也被晃花了,他一见刺杀任务没法完成,骂了句“巴嘎”飞身跳上戏台,在菊字包间“轰隆”的一声爆炸声中,他用枪管挑开了“入相”门上的那个布帘子,从后台仓皇地逃跑了。

马占山坐着黄包车绕了个大弯子,等他回到自己位于英租界林德路的寓所,都已经后半夜两点钟了。他压下门铃,昔日的副官候杰揉着惺忪的睡眼把门打开,他这个六年前的抗日名将果真沉得住气,刚刚逃过一场刺杀,候杰竟丝毫也没看出马占山有任何的异常。

马占山回到了卧室,疲惫得合衣倒在床上。他这个昔日的抗日名将辗转回国后,曾经向南京政府多次请战,可是南京政府对他却采取了明捧暗压的办法,只给他一个军事委员会委员的空头衔,却不授予他领兵抗战的实权,迫使马占山这才到天津英租界当了寓公。

正所谓,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马占山想领着一标人马,杀回黑龙江的夙愿,恐怕是难于实现了。

马占山戏楼遇刺的消息不胫而走,连续三天,都是天津卫各大报纸的重头新闻,沸沸扬扬的舆论撒着欢儿地闹腾了十多天,才算消停了下来。这天一大早,马占山刚刚睡醒,他拿着白铜的水烟袋“呼噜呼噜”地刚抽了几口水烟。就听大门外响起了一阵粗俗的骂人声。

马占山也奇怪啊,这儿毕竟是英租借,平日里有英国巡捕在街上巡逻,一般人是没法靠近的。他推开漆雕花的木窗,伸头往下一看,只见候杰挡在了半开的大门外,台阶的底下站着一个青衣黑裤,头戴瓜皮小帽的乡下老汉。这老汉一脸的横肉,特别是两只绿豆眼,透漏出一种奸诈的目光。

那个老汉一脸怒色,正指着候杰大骂呢:“狗眼不识泰山的东西,我是来找我儿子马占山的,那一个敢拦我马洪?我叫我儿子枪毙你!”

马占山一听,水烟袋好悬没失手掉到了楼板上,他的亲生父亲名叫马存,早在6年前就已经驾鹤西逝了,莫非天津卫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怎么平白无故给他又从天上掉下了一个“爹”呢?

侯杰一见那老汉硬要往里闯,心里暗叫不好,这自称马洪的老汉真要是日本特务,那马省长岂不是危险了,他猛地从腰间拔出一只手撸子,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老汉,大声叫道:“出去,马上出去,不出去,我要开枪了!”

那个名叫马洪的老汉气得瞪园眼睛,他“刺啦”一声,扯开胸口的衣服,漏出酱紫色的皮肤,怪叫道:“开枪,你开枪啊,我马洪不远几百里,千辛万苦从河北丰润县赶过来,是来找我的儿子马占山的,你小子算哪根葱,碰倒了老子身上的一根汗毛,我叫你小子赔旗杆!”

候杰真被这个马洪给吵糊涂了,难道马司令在丰润县也有个“爹”?看马洪气势汹汹的样子,这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如果这马洪老汉真的和马省长有什么瓜葛,却被他开枪给打死,那么后果就将不堪设想了!”

候杰正在不知说措,忽然,那个名叫马洪的老汉却站着不动了。他惊讶地看见回廊的尽头走过来一位穿着云绸面马褂的中年人。这个威风凛凛的中年人正是马占山,两人四目相对,马占山困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素不相识的老汉,茫然地摇了摇头,说道:“您是?……”

马洪老汉的就好像被人突然打了一个大耳光,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他哭叫道:“占山啊,我是你嫡嫡亲的亲爹呀!”马洪一晃膀子,把侯杰撞到了一边,然后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他紧紧地将马占山搂在怀里,老泪纵横地嚎哭道:“占山啊,你可把老爹我给想坏了,如今你抗日成了英雄,怎么就不认自己的亲爹了呢!”

马占山脸一沉,他一把将这个下巴上长着山羊胡子的老汉推开。早6年前,马占山的亲爹马存就在吉林省怀德县的毛城子病故了,还是他亲手把自己的老爹抬进的棺材,现在凭空又出来一个亲爹,这不是活见鬼吗!

马洪气的直蹦高,他拍手打掌地叫道:“傻孩子,你是叫马存那个老家伙给骗了!”

马占山的老家确实是在河北丰韵县,马存是从河北丰韵县后搬到了吉林怀德县的。按照马洪的说法,他马占山确实是马洪的儿子,因为马洪和马纯是叩头的把兄弟,马纯的妻子一直未能生养,马洪就把马占山过继给了马存。马洪只讲得吐沫横飞,可是不管怎么讲,马占山就是不信。候杰一直在观察着两个人,马占山的鼻子眼睛和马洪还真有想像的地方呢!

不管模样怎么像,这亲爹岂是能乱认的,马占山自然是一口回绝。马洪的山羊胡子气的直翘,最后这个强行认儿子的马洪被候杰推出了大门。马洪临走,恶狠狠地指着马占山的鼻子吼道:“马占山,你不认我这个亲爹,我也不能让你过安生日子,你等着,我要到天津卫的法庭上告你忤逆去!”

马洪不甘心地离开马占山的寓所,远远的,还不时传来他刺耳的叫骂声。

没过3天,一纸传票就被法警送到了马占山的寓所。候杰拿着传票,硬着头皮,走进了马占山的卧室。看着坐着红木椅子里,用烟签子通水烟袋的马占山,侯杰低声说道:“马省长,这是天津地方法院派人送来的传票,马洪那个老家伙,已经把您告到法院去了!”

马占山吃惊地接过那张传票,看了两眼,只见那上面写着——马占山先生:

本刑事审判三庭,拟于八月十八日上午九时,审理马洪所告马占山遗弃尊亲一案,先生作为本案被告,届时务请准时到庭。

中华民国二十四年八月十二日。

马占山看完传票,只气得他脸面煞白。这个马洪简直就是一个老无赖啊!可是无风不起浪,他最终的目的究竟是要干什么?马占山拿起书桌旁的电话,他把电话直接打到了河北省省主席于文忠那里。于文忠当年还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爱将呢。

于文忠当年在黑龙江和马占山共事多年,自然知道老上司的秉性和为人,马占山的父亲马存于文忠更是见过,现在又出来个马洪硬要当马占山的“爹”,这简直不就是胡闹吗?于文忠毕竟是旁观着清,他在电话里给马占山一分析,马占山拍着脑门,也是恍然大悟,不用想,这个马洪一定是被日本人雇佣的老流氓,强行给抗日英雄当爹,最终的目的就是要把马占山的名声搞臭啊!

如果叫于文忠动用省长的权利,自然能叫法院收回传票,可是马洪状告马占山遗弃尊亲一案,已经成了津门各届人士关注的焦点,看来想要把日本人的阴谋彻底粉碎,只有在法庭上见了。

马洪既然敢明目张胆地而来,自然是有所准备,现在离法院开庭只剩下不到一个礼拜的时间了,马占山想要打赢这场官司,还真得请一个精通法律的大律师不可!

可是侯杰在天津卫一找律师,当时就愣住了,稍有一点名气的律师都不肯帮马占山打这场官司。候杰最后找到一为姓刘的大律师,那位姓刘的大律师虽然没有答应,可是临出门,却暗中塞给了候杰一个纸团,候杰将纸团拿回寓所,马占山展开一看,气得直拍桌子,原来那可恨的日本特务竟暗中对天津卫有名的律师都进行了威胁恫吓。看来马占山想在本地请到律师的计划是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