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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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城市的表情(2)

正闹着,外边来理发的顾客了。雅萍就将社会扔到椅子上,给顾客去洗头。社会清醒了,听见外边喊:“谁的车,神牛,神牛,走不走?”社会就顶着没有剪完的脑袋冲了出去。

社会半夜回来,身上还搭着理发的围布。雅萍打亮灯,望着社会的阴阳头,突然就抱住社会哭了。雅萍说:“先别睡,我把这边的头给你理理。”雅萍找来推子剪子的时候,社会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雅萍在灯下,发现进城后的社会老了许多。城市本来是滋养人的地方,怎么就会变老了呢。

雅萍小心翼翼地将整只烧鸡用塑料袋装上,放进凉水桶里泡上。家里没有冰箱,只能用这样的方法保鲜。

剪子胡同的人都知道,四民的活动能量是很大的。

雅萍没有去找四民帮忙,倒是没有把四民当外人的社会去找了他。社会把神牛车子支在网吧门口,进网吧里谈事。谈了一会儿出来,四民说我这就试试,不一定好使。社会说,坐我这车去吧。四民说我来拉你。社会说,你能骑吗?这玩意好一顺边,像老娘们一样得骑熟了才听话呢。四民哈哈笑着说:“看我的,我想咋骑就能咋骑。”

四民骑着神牛车拉着社会从理发屋路过时,引起了理发屋里人们的注意。大家都认识四民,说着这新奇事。雅萍也看见了外边的一幕,雅萍不知道他们要去干啥,以为四民又在开心。雅萍没理会他们的胡闹。

晚上社会回来的时候带着酒气,一脸喜色。说四民真办事,豆豆转学的事情办妥了。雅萍就愣住了。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情,没有花一枪一弹,就把事情给办了。雅萍马上想到了四民,准是四民给办的。

雅萍从社会身上翻到了二百块钱,那是雅萍给社会的。社会没有动,那钱,吃饭的钱,打点的钱都是四民出的了。雅萍埋怨社会:“你这人,心咋这么实,钱咋能让四民掏啊?”雅萍拿着钱去网吧找四民,雅萍知道四民是夜猫子,晚上还要营业。

雅萍这回没有进屋里说,叫出四民,问了情况。四民如实说了,说确实办了,打点的事不用你们管,就当欠我一个人情吧。雅萍问,那正常的转学费啥的得多少钱。四民说,得一万八,再不能少了,再少他托的人就为难了,现在的重点高中不好进的。

雅萍回来,推烂醉的社会:“喂,明天你再去买只烧鸡,咱要请四民吃顿饭。”

一万八千块,雅萍和社会俩口子查了三四遍,这可是家里全部的积蓄了。在乡下,能有一万八千块钱,那是好日子。可在城里就不行,就不算个钱。一把就哗啦一下花出去了,心里有点舍不得。千日打柴一日烧了,这不符合乡下人过日子原则或者是消费理念。

可是,为了孩子花出去就花出去吧,毕竟还有好多孩子拿得起钱还进不去好学校呢。只要进了重点高中,那就等于一条腿已经迈进了大学的门槛。雅萍心里是高兴的,晚上请的客人也没有外人。四民得请,人家在这件事上是功臣,咱欠着人家的情呢。大哥大嫂得叫过来,虽说进重点高中大哥最后关头没有办成,可大哥还是尽心尽力的。

晚上的饭菜破例奢侈了一点,不只买了烧鸡烤鸭,还有几样海鲜,比如螃蟹和虾耙子,这两样在雅萍家进城后从没有吃过的。社会吃这个不习惯,说干吃不饱没啥肉。社会喜欢吃麻辣豆腐,特意去隔壁的豆腐房买。

大哥跟四民早就认识,只是没有什么深交,四民给外甥闺女办了事,当大舅的得感谢人家。席间的气氛就热闹起来。大家都喝了酒,雅萍也喝了,脸上红扑扑的像苹果。四民在席间掏出了一千块钱,要给豆豆买本。社会人实诚,喝酒不会褪着量,适当藏点奸搞点小动作。喝到一半的时候就上线了,勉强支撑着。四民掏钱,本来是想推让一番的。不知道怎么的,就把钱攥到手里了。又喝了半瓶啤酒,社会喝酒不能掺和,啤酒白酒一掺和,社会就彻底多了,呜呜地哭了起来,拉着四民的手说碰上好人了。大哥大嫂本来是有准备而来的,四民一掏钱彻底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俩人出院子嘀咕一会儿,回来手里就多了两千块钱。开始是打算给一千的,可人家互不相干的人都掏了一个数,咱再掏一千块就不好看了。俩口子凑了凑,真凑够了两千块钱。雅萍注意到,有几张票是五块的,

雅萍心里很过意不去,这成了啥事啊。这不是摆了酒席,跟人家要钱一样吗?大哥和大嫂跟四民告辞,先走了。四民见没有人再能喝了,摇晃着起身想回去。雅萍见社会已经横在床上鼾声如雷了,让豆豆收拾一下碗筷,自己去送送四民。

外面的天气很凉爽,雅萍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送到胡同口,想回去。四民说:“陪我走走吧。”雅萍很惊讶四民的酒量竟是这样的海量,雅萍很为难:“四民,你看天晚了,别人看见了该嚼舌头了。”

四民说:“那你给我理个发吧,正好我的头发该理了。咱俩边理发边唠唠吧”

雅萍没有拒绝,四民这个要求是不过分的。

午夜里,理发屋的灯从里边亮了起来。雅萍的手刚触摸到四民的头发,四民就及时拉住了。雅萍没有呼喊,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四民就伸手从后面揽住了雅萍的脖子,自己的嘴巴从下面就迎接了雅萍的嘴巴。雅萍想,早晚会这样的,从进网吧里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这是早晚的事情。电吹风被接上了电,没有人理会它的存在,嗡嗡地空响着。四民的亲吻把雅萍心底的欲望正一点一点吹醒过来。

剩下一条短裤的时候,四民稍做了一下休息和调整。他把雅萍拉过来,塞进了椅子里,塞到了自己的身下。这给了雅萍考虑的机会,她开始反抗了。可四民说了一句:“你忘了吗,咱从前有过一次的。”雅萍听了,身子彻底地软了。四民顺利地进入了,雅萍喊了一声,椅子带动两个人摔倒了。

两个小时后,雅萍回到了家里。女儿和社会都睡了。社会在说梦话:“兄弟,好人啊。”

雅萍轻手轻脚去外屋往盆里倒了水,轻轻地洗。伴着哗哗响的水声,洗着洗着,雅萍的眼泪就淌了下来。

女儿去重点高中住校了,每个月要回来取伙食费。

社会的压力就大了。早上在家匆匆吃口饭,忙着出去拉活。一直等到半夜才能回来。回来也顾不了别的,倒头便睡了。豆豆在的时候,俩口子做那事有些顾忌,女儿走了,屋子变宽敞了,又没有做的心情了。想想人可真怪,欲望真像一粒种子,你也琢磨不定它什么时候会发芽,会成长。埋在地下深的,有可能会沉寂一辈子。就像外壳坚硬的苦瓜种子,永远有不发芽的。可雅萍的种子自从理发店里经过四民的抚慰,已经苏醒了。

苏醒了,就会疯了一样无法控制。

四民很显然是做这事的高手,雅萍没有抗拒得了。后来,雅萍又跟四民做了几次。有两次是在四民网吧的卧室里,四民很尽兴,在雅萍的身上像奔马一样驰骋着。雅萍每次回来,身心是满足和放纵过后的疲惫。想想女儿,想想社会,欲望就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得到了一些东西的时候,雅萍也失去了一些东西。得到的和失去的都很重要,心就有了一种失落。

雅萍拼命地去对豆豆和社会好,豆豆回来,她会变着花样给爷俩做好吃的。豆豆走了,她在期盼着社会能有啥亲密举动。就像以前在乡下的火炕上,社会的勇猛无前,永不知足。只要流露出一点,雅萍就会抓住,把火焰点燃,让它熊熊燃烧。可社会一直很消停,像沉睡了一样。

社会出事的那天,雅萍一早上就右眼皮跳。社会虽然一整天不在家里,可有时候会从理发屋路过的。只要是路过,雅萍肯定能看得见。这天整整一上午,社会都没有路过。雅萍在屋里理着发,几次都走了神。下午,终于忍不住,给社会打了传呼。这个传呼机是雅萍跟四民做那事的第二天给社会买的。社会不要,说一个蹬车的要那玩意没有用处。雅萍沉了脸,坚持让社会带上。

传呼机回了话,可不是社会的声音。是120急救中心回的话,说社会被人打了,正在急救中心抢救呢。雅萍的心咯噔一下,关了门赶到医院。社会的头上缠着纱布,需要钱交医药费。雅萍就让医院先用药,她回去取钱去。

雅萍进了网吧,找四民。四民二话没说,拉着雅萍进了里间卧室,关了门就亲雅萍的脖子。雅萍说:“我今天不是来干这个的。”四民没有停下手下的动作,说:“别正经了,不憋得难受你是不会来的。”雅萍使劲挣脱了四民,带着哭腔说:“社会住院了,等着用钱呢。”四民捂着被雅萍弄疼了的手,回到了床上,他开始平静地脱衣服,直到把自己脱得精光。雅萍说:“你想干什么?我的话你没听见吗?”四民说:“听见了,你不是要钱救命吗?那还不快点抓紧时间。”

雅萍的脑袋嗡地一下,有些站立不稳。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脱掉衣服。四民这次没有像以前那样狂野。他静静地享受着雅萍带给他的快感。雅萍累了,下了四民身子。说:“你有完没完?”四民温柔地笑:“着急了?那咱来点刺激的。”四民摸到遥控器,吧嗒一声电视开了,里面开始放映不堪入目的录像。雅萍没有想到的是,那俩正干事的男女竟然是她和四民!

雅萍的心一下子沉入了深渊,她在心里咒骂自己:活该,自作自受,谁让自己当初把不住大腿根了呢。雅萍闭了眼,任凭四民的摆布。

社会半个月后出院,出院就来谢四民的搭救。

四民笑着说:“亲戚里道的,别拿我当外人。咱就当连襟处和吧。”雅萍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社会出去了,四民就挑逗地说:“我跟社会是一个眼的连襟呢。”雅萍就大骂了一声:“你给我滚出去!”

社会出院也不能出去干活,伤痛还没好利索,雅萍不让出去。社会觉着这事出的蹊跷,那三个人好像专门冲着自己来的。坐上车一言不发,到了一个陡坡,三个人好像一起往一边压过去。社会掰不过来车把,神牛车就翻了。三个人开始对他拳打脚踢,直到把他打得不能动了,他们才逃跑。社会第一次对城市产生了厌倦。从城市的表面看,这里到处是繁华热闹,其实城市是冷酷和孤寂的。自己躺在地上任人踢打,至少有上百人路过,可没有一个人来帮助自己。

社会在院子里晒太阳,雅萍往回买鱼呀蛋呀的给他补身子。社会不让,说隔壁的豆腐是最好的,还是炖点豆腐吃吧。

隔壁豆腐房的主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乡下女人。社会搬来没几天就跟女人混熟了,女人叫豌豆。社会帮她换过几次保险丝,豌豆就感激得不行。社会头上的伤好转了以后,社会就愿意去豌豆的豆腐房串门。豌豆很能干,一天五板豆腐做出来,还得到剪子胡同口的小市场卖出去。

社会愿意来串门,还有另外的原因,社会喜欢豌豆家的热炕头。火炕对社会来说,有一种神秘的魅力,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豌豆一直说自己的男人出去办事了,社会就信了。后来发生了一件事,社会才知道,豌豆的丈夫早就没了。

社会在胡同口溜达,看见一个男人进了豌豆的院子。不一会儿,豌豆就出来买酒菜。社会以为是豌豆的丈夫来了,跟豌豆打招呼。豌豆红了脸,说不是,是孩子他大爷。跟她商量事来了。社会心里就化了魂儿,大伯子找兄弟媳妇有啥事呢?不久,就听见了里面的争吵和噼喇叭啦东西倒了的声音。社会跑进屋子,正看见那男的把豌豆按在炕上扒衣服呢。社会一下子不知所措了,傻愣愣地看着,不知道自己该做点啥。豌豆看见了社会,喊了一声:“大哥,打这个流氓!”

社会答应了一声,看见屋角的一根木棍,抄起来,照准那男的后背来了一下。见没什么大的效果,那男的没有松开豌豆。手上就使了劲,又来了一下。这下效果就明显多了。挨打的男的惨叫一声,扶着炕沿,歪扭着身子,回头瞅社会。社会晃了晃手里的木棍,吼道:“瞅啥?不服,再给你来一下!”男人咧着嘴摆手,说我走,我走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