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城市黄昏里的一只候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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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坚硬的水(3)

两盘光盘,一盘是黄色的,一盘是婚礼录像。大猛认出来了,里面的女主人就是白天拉水时看到的女人。大猛看一会儿,说看那盘,看那盘,陈长水呢,咋不看了?

陈长水在铁桶面前发了好一会儿呆,抬头看见对过的楼时,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大猛钻窗户的事情。陈长水想,找根水管子,连夜爬进去,一会就能放满铁桶的。

陈长水运气好得很,工地不缺水管子。陈长水很快就找到了,扯着到了楼下。今天不是很顺利,原因是二楼的灯一直亮着。拉上三楼必须经过二楼,陈长水埋伏在楼下,等候了很长时间。二楼的灯终于灭了,陈长水觉得时机成熟了,陈长水在攀爬的时候还提醒自己,钻进去也不能像大猛似的,到处乱翻,拿人家的饮料喝,偷人家的光盘,还用人家的洗发露。

陈长水很容易就拨开了窗户,轻手轻脚进来,发现这家房间真大。把水管子慢慢扯到厨房,摸水龙头,把管子接上。水开始流了起来,陈长水心里就有了自豪感。早知道这样简单,工地上的哥们就不用这样挨渴了,也真是的,相隔十几米,早没有发现这样的好地方。

陈长水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灯在这个时候突然开了。灯光很刺眼,陈长水更没有想到的是,门口一个裸体的女人端着红色的酒看着自己。陈长水还没有看过现实生活里不穿衣服的女人,尤其是这女人披散着长发,戴着眼镜,一丝没挂的形象,陈长水忘记了危险和自己的身份,竟然出现了短暂的失忆。

裸体女人首先发出了一声尖叫,一下子把陈长水拉回到现实。女人尖叫以后就瘫倒了,陈长水寻找逃跑的路线,女人的身体堵在厨房门口,陈长水试图过去有些难度。陈长水到了客厅,发现客厅的灯也是亮的。陈长水看到了门,直接奔门去了。门上有很多把手,陈长水焦急地拧来拧去,怎么也拧不开。陈长水心里骂,城里人的门咋这么难开。

卫生间的门开了,一个裸体男人出来问,你搞什么?

陈长水差点小便失禁,好在男人说完也愣住了,光着身子瞅着不速之客。陈长水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看到了自己来时的窗口。陈长水在那个裸体男人惊讶的注视下爬下楼去。

陈长水没来得及收水管子,一直跑到工地,没敢回工棚,躲在远处的草丛里观察着。陈长水知道,一会儿110的警车就会来了。

警车一直没有来,不过,陈长水看到过来一辆车,下来两个人,看对过的楼说了几句话,然后悄悄摸到了看录像的房子外面,突然大喊到:都举起手来!警察!

草丛中的陈长水一激灵,多亏自己事先想到了事情的结果。没有束手被擒,警察的速度太快了。陈长水站起来就跑,没有看清楚路,扑通一声栽进了臭水泡子里。

小红新在外面租的房子,李三力必须得来看看。打车到半路的时候,家里的老婆来电话了,说家里旱,地里快着火了,要雇水泵浇地。一小时要30块钱问李三力贵不贵。李三力说,你看着办吧,咱家有钱,地要不要都成。

到了小红的住处,电话又来了。还是老婆打来的。李三力接电话之前跟小红说了,不准出声捣乱,否则打折你的腿。小红就乖乖地听着。老婆这次是说丫头考学的事情,老婆说想叫丫头去蒙古族中学上学,问李三力成不成。李三力说,成,丫头上哪都成。老婆说,可咱不是蒙古族啊,人家不要。李三力说花钱,去办个蒙古族。老婆说,我正跟你商量呢,得花点钱才能办。李三力说,我同意,你去办吧。

放下电话,看到小红委屈的样子,李三力就心疼起来。小红说,你们有钱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打折谁的腿就打折谁的腿,想加入蒙古族就加入蒙古族。也不管七杆子八杆子打上还是打不上。李三力说,你懂啥,少数民族吃香呢。没看那些作家,都整个少数民族的名字啊。小红就不说话了,李三力问咋的了,小红说活着没意思。

电话又响了,是大猛打来的。李三力没好气,问啥****事?听说要看VCD,李三力就说,把门摘掉进去看吧,外面留着人别叫派出所的逮住。李三力不得不防备,要操心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放下电话,看小红不高兴,李三力就把手机关了。一般这个时间,老板是没有事了。别人的事情都是小事。李三力带着小红出去吃烧烤,喝啤酒。俩人今天说的话多,都掏心窝子。小红说,李三力,我其实不叫小红。李三力说,我知道,谁家女孩子出来干这个用真名。小红笑了,说,其实,我出来干这个是为了挣钱。李三力醉眼朦胧地说,知道,我也是为了挣钱。不为了挣钱,我能出来一年回去一次。不为挣钱,我能把你睡了?

小红说我挣钱是为了找我弟弟。李三力说你弟弟咋了?小红说,我爸死得早,我弟弟和我一起照顾我妈。我妈有病瘫痪在床上,我们村长挺那个的,趁我们家没人,欺负我妈。我弟弟回来知道后,气不过,用镰刀砍了村长。当时出了很多血,我弟弟就跑了,四年多了,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我想找到他,告诉他村长没事了。

李三力说,你弟弟是个男人,你也是个好姐姐。小红就哭了,李三力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说小红,其实我真不知道你是乡下来的妹子。你跟我说你是城里的,我才要那样的。小红说,你是好人,听你跟老婆通话,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俩人都喝多了,喝多了就到街上瞎逛。逛着逛着就想到了恶作剧,满处搞破坏。广告牌子推倒,垃圾箱扔到大街上,还把红灯砸坏了……

总算脱险了,俩人坐在出租车里,小红问咱们到哪。李三力想了想说,回工地,这帮家伙偷着看录像呢,吓唬吓唬他们。你也跟他们认识认识,没准还有知道你弟弟下落的呢。小红觉得有道理,俩人就在工地外面下了车。李三力说,小红,以后咱俩不能再做那事了,我再做我就是牲畜。小红委屈地看着李三力,说我是真心的。李三力说,妹子,这样,明天你就来工地上班,开吊盘,活清闲,这里我说得算,没有人敢欺负你。

小红感激地看着李三力。李三力说,咱俩吓唬他们。俩人悄悄来到工棚外面,突然蹦出来喊道:都举起手来!警察!

屋里看录像的民工哗地一声就散了,大猛钻到桌子底下,碰翻了椅子,打碎了俩茶杯。其他的民工慌不择路的,撞在一起的,乱成了一团。李三力哈哈大笑着,小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张金发完全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个民工打扮的人,就翻窗逃跑了。张金发赶紧跑到厨房,发现武浅浅赤身裸体躺在那。好半天才苏醒过来,武浅浅说,赶紧报警,有坏人。

张金发没有报警。

张金发检查了贼人进来的路线,把那根流水的管子拔掉,扔到了窗外。窗户插好,俩人都穿了衣服。开始的柔情都没有了,都心神不定。武浅浅说,我怕,进来的是什么人?张金发摇头,说不知道。武浅浅说,咱们怎么办?张金发说,各回各家。

俩人觉得这主意不错,收拾好了,慢慢打开门,俩人出去打车。正好看见工地外面有辆出租车停下,张金发赶紧跑过去截住,回头招呼武浅浅上车。

到了张金发的单位,张金发下车,跟武浅浅说,我下去了。

武浅浅坐在车里,苦笑着。张金发没说别的,也没有安慰自己,就匆忙走了。司机问武浅浅上哪?武浅浅说,你就围着市区中心转吧。亮天的时候招呼我。司机奇怪地回头问,那车钱咋算?武浅浅说,包宿也成,打计价器也成。

出租车就开始转,中途的时候被警察叫住,他们在调查砸坏红灯的家伙。看见武浅浅一个人就放行了,出租车一直转着,武浅浅不知道哪里是最后的终点。

民工陈长水是第二天上工的时候被发现失踪的。同时,李三力还发现工地的水管子被人拽到了楼群那边。李三力大骂一场,今天是小红正式上班的第一天。李三力讲了话,主要是强调精神文明,注意五讲四美三热爱。还有,大猛把厕所隔开,分成男女厕所。

大猛上午去喝水,发现铁桶里的水没有了。急忙报告给李三力,李三力气急败坏骂着找陈长水。小红想帮助李三力洗衣服,看到水泡里的水,想去打。大猛说,那水不能用。小红就只好作罢,刚要离开的时候发现了水泡子里浮上来一个人。

李三力在工地骂工人们的时候,全体民工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那是小红的哭声。

小红喊:快来人,救我的弟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