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偷窥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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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新闻小说二题(3)

也就是前脚后脚的事情,老郝就是没来得及抓住轱辘。那俩人坐在农用车上还朝着老郝招手。老郝急了,开始还喊同志,那是我的轱辘。后来就大声咒骂。无论咋折腾也没有用处,农用车比滚动的轱辘还快,眨眼就从老郝的视线里消失了。

老郝心里焦急,拔腿朝着农用车逃跑的方向追去。

村庄叫迷离营子,不大,百十户人家。老郝进了村子就到处打听农用车的情况。迷离营子村头张启家有这样的农用车,而且刚刚开回来。老郝心里一阵兴奋,直奔张启家。老郝心里想,自己多说点好话,人家就通情达理把轱辘还给自己了。

事情没有想的那样简单,老郝刚一进院子,就引起了这家的警惕。老郝指着院子里的新车轱辘说,这车轱辘是我车上掉下来的,谢谢你们,我现在要拿回去了。

张启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跟老郝的年龄相仿。张启嘿嘿一笑,说,你的车轱辘?你给我叫答应了你的车轱辘,我就叫你拿走。

老郝陪着笑脸说,老哥,你看这是新轱辘,我车上拉着的。孩子开的车,新手。一颠簸,这轱辘就骨碌下去了。你看,我也不能叫你白捡,这样,我掏一百块钱,这轱辘我拿走。

张启说,你慢着。你这人,太不讲道理,这轱辘咋就是你的?现在在俺家的院子里,就是俺家的。你想拿走就拿走,你这不是土匪的行为吗?

老郝说,老哥,真是我车上掉下来的。不信,我带你去我车上看看。一模一样的车轱辘,一看就知道是我的。

张启说,俺不看,俺也不是警察,还要去管你那么多的车轱辘。俺只知道这只车轱辘,你想拿走,得给钱。一百肯定不中。

老郝耐着性子说,老哥,那你说,给多少合适?

张启竖俩手指头。老郝赶紧说,成,我掏二百。

张启“噗哧”就笑了。屋子里出来一个老太太,白发苍苍的,拄着拐棍。耳朵有点背,问张启,多少?

张启继续“噗哧”笑,说,他给二百。

老太太用拐棍点着地,说,不中,两千,少一分也不中。老儿子捡来的东西,少一分钱也拿不走。

老郝苦着脸说,老哥,你说,这只轱辘也就值一千块钱,你叫我拿两千,我就不划算了。要了一只轱辘,搭上了两只轱辘。

张启扶着老妈在阳光下晒太阳,抬头瞅一眼老郝,说,这么大一轱辘,跟你要两千还多?嫌多我卖给别人。

老郝急了,说,卖给别人?那是我的轱辘。我今天必须拿走,不然我找派出所解决。

张启的老妈一听,砸着拐棍说,哪来的买轱辘的?放狗,撵出去。

老郝气不过,跟张启就扭扯到一起了。老郝没有料到,屋子里又出来俩人,张启的老伴和女儿。三个人就把老郝按倒在院子里一顿扁。老郝不能跟女人动手,可是老郝吃亏就吃亏在这俩女人身上了。张启和老郝支开了架子,胳膊拽着胳膊,脑袋顶着脑袋,没有料到张启的老伴抱住他的大腿不松手,影响了老郝的行动。张启的女儿很年轻漂亮,手指甲很锋利,在老郝的脸上一划拉老郝就受不了。结果,老郝被张启家合力揍了一顿。

老郝逃出了院子,越想越气,打听村委会在哪。老郝的眼睛被那丫头挠得视线模糊,老郝擦着嘴角的鲜血跟村主任把自己的遭遇说了。指着院子里的车轱辘说,就这个轱辘是从我车上骨碌下来的。

村主任带着老郝二次进了张启家的院子。张启的女儿跟领头的村主任说,三舅,你来得正好。这个男的,跑我家里来行凶打人,还耍流氓。你看我这衣服叫他撕的。

老郝听人家叫三舅,心“刷拉”一下子就凉了半截。再看张启女儿的衣服,上衣果然被撕开了,露出了里面红色的内衣来。老郝的脸憋得通红,知道今天是彻底遇到茬子了。

张启的老伴说,我手上的金戒指没了,花了三千买的呢。刚才撕吧的时候就觉着这人撸一把,开始没在意,现在才发现没有了。

老郝的汗就下来了。村主任转身盯着老郝问,你买车轱辘就买车轱辘,你撕吧我外甥闺女干啥?老郝说,我不是买车轱辘的,这车轱辘本来就是我的。再说,是他们先动手打我的。

村主任点头,说,我明白了。人家捡了你的车轱辘,你得好好跟人家说。

老郝知道说啥也没用,这一家人家都会“合理”给你反驳回来,一张嘴说不过三张嘴。村主任见老郝不再说话,就说,村上给你们解决这件事情。张启家打算要多少钱?张启赶紧说,没多要,不能白捡,那么大的一轱辘,两千。

老郝说,不是我不拿钱,这轱辘顶多值一千多点,我认拿二百,他们就是不肯。

村主任说,那你手里有多少钱?老郝翻兜,把衣兜都掏了出来,凑一下,是三百八十块钱。老郝说,就这么多了,都给你们,车轱辘我拿走。

村主任转身看张启说,咋样?就这些钱,轱辘还给他。

张启说,俺没说的,关键是这轱辘是俺家的老三和俺一起捡的。俺俩开车上地,俺家老三看到了这轱辘骨碌下来,就跑过去摁住的。帮助俺把轱辘拉回家,嘱咐俺,少两千不卖。现在,他花三百八十块钱买走这轱辘,俺家老三回来俺咋说?

老郝说,不是买,这就是我的车轱辘。这三百八十块钱是感谢你们的钱。

张启说,俺家老三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回来跟俺闹咋办?万一他说,俺卖了两千,分给他一百九,俺的清白谁给证明。还有,俺媳妇手上的金戒指还没找到呢,这事还不能算完。

老郝分辨,我身上随便搜,我没看到你们的戒指。

张启的女儿说,戒指被你转移了,俺看你打电话了,准是叫同伙拿走了。

老郝看过去,张启的女儿衣服还是破着,里面露出粉红色的内衣。老郝说,姑娘,讲话得凭良心,你年纪轻轻的不能这样诬陷人。我不是小偷,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我没有来过,也没有同党。我就是撵我车上的轱辘,才跑到你家的。刚才我打电话不假,那是给我儿子打。我儿子在路上等我,这都俩小时多了,我还没有把掉下来的车轱辘拿回去,怕他惦记。

村主任说,那老三去哪了?

张启说,不知道。卸下轱辘就开车走了。

村主任说,给我号码,我打电话给他。差不多就行了,是吧。咱村可是精神文明先进村,这事还是往好了闹。他掉下一轱辘,骨碌到你家,只有这么些钱,过去就算了。

张启瞅老伴,老伴瞅女儿,女儿点头把手机号给了村主任。老太太说,再凑二十,闹箱啤酒钱。

老郝说,真没有了。

张启的女儿说,手机。拿手机顶。

老郝说,手机倒不值啥钱,可是,这上面的号码都有用。我开车没有这玩意咋行。你们就行行好,帮帮我。我儿子在路上呢,不知道咋着急呢。

村主任打通了手机,吼,张老三,干啥呢?跟你说个事,轱辘骨碌到你家的事,三百八,就这么多了,行不行?

里面是老三的声音,凑四百,俺和俺哥一人闹两张票。

村主任急了,继续吼,凑啥,屁兜都翻了,还给人家挠满脸窜花,你这鳖孙,给咱精神文明抹黑,看我咋收拾你。

老郝看事情没有办法解决,着急。就说,这样,四百就四百。行吧,跟我去俩人,到路上取二十,我儿子在那等。

村主任看张启,说咋样。张启点头,说,中,凑合。

老郝双手扳着轱辘,一直往村外骨碌。张启和女儿在身后跟着。到了公路下边,张启按住轱辘,说,你和俺闺女上去拿钱,俺在这守着轱辘等。

老郝点头,跟张启的女儿往上走。

小郝一直等啊等,等不及。一直不见老郝的身影,又不能扔下货车走开。车停在这,已经引来了很多村民在围观。好在小郝身强体壮,一身的肌肉块,还没有谁敢过来抢东西。小郝心里直劲打鼓,抽着烟壮着胆子,直到看到老郝和一个女孩子走了过来。

老郝近了,小郝就愣住了。小郝喊,凤儿,你咋在这?老郝也愣了,发现儿子的兴奋不对劲。张启的女儿是凤儿,小郝的女朋友。已经跟小郝亲热过几回了,这次回乡下老家是跟爹妈商量双方老人见面结婚的事情。

凤儿也愣了,凤儿瞅瞅老郝脸上的挠伤。跟小郝说,小郝,下面那村子就是我家啊。我没跟你说吗,我家住在迷离营子。小郝没有注意老郝脸上的伤,也没有注意老郝的脸色,小郝惊喜地说,凤儿,真巧啊。这是我爸爸。凤儿瞅一眼老郝满脸的“血蚯蚓”,真不好意思了,小声谦虚地说,叔,俺下手有点重了是吧?

老郝刚要说话,就听见身后“轰隆”一声,接着看见大货车被撞击得顺着路往下滑去。还是小郝手疾眼快,一把抱住凤儿敏捷地跑到安全地方。货车从老郝的身边侧翻,老郝被刮了一下,身子摔了出去。

村主任出了张启家的大门,继续给老三打电话。老三,你在哪?我可告诉你,少打鬼主意。老三带着几个亲戚,开着农用车上了公路。老三边开车边说,你放心,没事,肯定不给你们抹黑。趁着你们在家卖轱辘,我去看看,路上还有轱辘吗。

老三的车没有牌照,也没有驾驶证。车是改装的,卸下原来的发动机,换一大马力的。老三开得飞快,上了这个坡,就是下坡。坡中间就是那辆拉轱辘的车,几个亲戚都很兴奋,“捡”轱辘的计划眼瞅着就顺利实施了。老三说,老姑父,大表哥,一会儿都别客气,能捡多少就捡多少。

老三放了手机,踩一脚刹车,没管事。急了,再踩,误踩了油门。农用车疯了一样朝着停在坡中间的大货车撞了过去。“轰隆”一声,接着老三就看见大货车被撞得顺着路往下滑。老三的身子被挤成了饼,他看到一车的轱辘在坡路上骨碌开来……

老郝半天才缓过神来,摸摸脑袋,全是血。凤儿看到了农用车里的肉饼,惨叫一声,喊,三叔!

小郝看到坡路上的轱辘往下骨碌,等候的村民蜂拥而上。小郝急了,拎着木棒跑过去撵轱辘。老郝也看见了,坡下,自己的亲家公张启勇猛在追逐一只轱辘。那只轱辘飞快地骨碌,没记错的话,听小郝说过,亲家公今年的岁数该有五十四了吧。他的腿脚可真好,几步就撵上了骨碌的轱辘。张启喊,凤儿,嚎丧呢,还不捡轱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