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州博川,董氏族人聚族而居之地,因董氏而闻名天下。
但最近,博川人心惶惶,因为出了一间鬼宅,在那里接连死了七人,都死状可怖,让人心生寒意。
董萱就是其中最害怕的人。
那间鬼宅是她母亲的陪嫁,她母亲也是出生书香门第,嫁到了博川,外祖家便买了博川的宅子作为她的陪嫁。这宅子她母亲用不上,就租赁了出去,也好赚点脂粉钱。她的母亲死后,母亲的嫁妆就到了她的名下。
租宅子的人家是做官的,姓韩名广,当年带着妻儿到博川赴任,也想要和地头蛇董家结识,就租了这宅子。这个韩广不算多能干,几次吏部考核都只得了“中”,没有机会升迁,也没有犯大错要被贬斥,就一直在博川当父母官,两儿一女都在博川成了家,和董家也常有来往。
结果就在今年,一个月的功夫,他家就死了三个人。
第一个死的是韩广的妻子。她老蚌怀珠,四个月的时候难产,死于非命。看到的人都被韩广封了口,但事情太过蹊跷,还是传了出来:
韩夫人怀胎四月,肚子却和足月的孕妇一样大,所有大夫都说脉象没问题,怀疑是怀了多胎。这时候也不好打胎,任谁都看得出来,韩夫人这一胎凶多吉少,恐怕要一尸多命。不少人已经紧盯着韩广继室的位置了。果然没过多久韩夫人就不好了。她破了羊水,下体流血,撕心裂肺地惨叫。丫鬟解了她的衣服、裤子,就看到一只手从韩夫人的下|体伸出。那完全是成年人的手,正撕扯着韩夫人的下|体,鲜血淋漓。丫鬟吓晕过去两个,没有人敢靠近韩夫人,就听着她的叫声越来越弱,渐渐没了声息。韩广下了死命令,韩夫人的管事妈妈才心惊胆颤地进屋去看。韩夫人此时自然是死了,倚靠着床头,双目圆瞪,死死盯着自己的下|半|身,两手揪着肚皮上的衣服。那里很平坦,没有了之前凸起的肚子。而韩夫人的下|体则开了一个大洞,内脏从那里被扯出来,鲜血从床上一直蔓延到床下,消失在床底下。
韩广派人给夫人收拾,又让人将那张大床抬起来,床底下只有血痕。
第二个死的是韩广的孙子。
出了韩夫人这事情,韩家上下都满心恐惧。韩广压下了这事情,趁着给夫人办丧事的机会请了高僧来做法事,就在那一天,他的长孙失踪了。韩家人在丧事之后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人,急得要命,将照料孩子的仆人都给打了一遍。奶娘受了杖责,这才开口说了实情。原来她带着孩子给韩夫人叩头之后,腹痛难忍,就离开了一会儿,将孩子交给韩夫人的管事妈妈照管,回来就没见到两人。后来一想,那个管事妈妈完全是个生面孔,她从来没在韩夫人的院子里见到过。韩广彻查此事,有个小丫鬟胆颤心惊地说曾经看到过小少爷,小少爷就站在韩夫人的棺材边上,她一扭头,小少爷就不见了。韩家人心急如焚,想到了最坏的可能,连夜将刚刚入葬的韩夫人重新挖出来,撬开棺材就看到了脸色青紫的小孩躺在韩夫人怀中,神色惊恐,被韩夫人紧紧环抱着。已经入殓的韩夫人此刻又睁开了眼睛,警惕地盯着前方,将孩子护在怀中。
接连死了人,韩广开始发怵,又请了僧人来做法事,此后韩家消停了一个月,紧接着就是又一次死亡。
这一回,死的人是韩广的管事。那管事是他的奶兄,从小就跟着他,原本当他的陪玩,后来当他的书童,接着是小厮、管事,又跟着他来到了博川,一直为他打理韩家的事情。他在韩家是有脸面的仆人,在博川有自己的小院落,平日里只白日当差,晚上会回自家。那日一早,韩广醒来没看到管事,就派人去寻,管事的妻子说他昨夜没有回家,下人们便在韩府内寻找,迟迟没找到人。这样找不到人的事情韩家刚发生过一次,不免有人心生惧意,畏畏缩缩,不敢再找下去。韩广大怒,亲自去寻找,就在韩家的主院正房内看到了管事的尸体。因为韩夫人死得惨,韩广这段时日都宿在外院书房,主院也被封了起来,没人敢靠近。没想到韩广一推开房门,一具尸体就门后飞了出来,吓得韩广直接摔倒在地。那尸体就在他面前晃荡,脖子上缠了麻绳,麻绳另一头拴在房梁上,另有一根绳子连接着房门,房门一开,尸体就如同荡秋千一样直冲向门口。
这无疑是谋杀。
韩广发现这一点后居然欣喜起来,大张旗鼓地要探查。这是一桩谋杀,那么他夫人和他长孙的死肯定也是谋杀了。是人做的,就有办法对付。
可探查的结果却让韩广更为恐惧。
管事是被溺死的,口鼻中全是残羹。那食物正是韩家昨夜晚膳时候喝得鸡汤。
韩家人想到了昨夜喝得鸡汤就欲作呕。
在厨房中,韩广找到了管事挣扎的痕迹,就在熬汤的大锅边上,灶台上留下了深深的指痕。但大厨房的人说从来没看到过可疑的人,也从来没看到过管事进来。大厨房在晚膳前没有离过人,晚膳后,那一锅鸡汤还有剩余,也叫大厨房的下人们分吃了,没有残留。
衙差在这时候赶了过来,惊魂未定地告诉韩广,管事的尸体在呕吐,呕吐出来的东西就是鸡汤,有汤水,有鸡肉、鸡骨头,还有放在汤里面的其他配菜作料。
韩广脚步虚软地去了停尸庄,就看到衙差都守在门口不敢入内,等到他进去一瞧,管事如同之前死掉的祖孙二人一样瞪着眼睛,满脸恐惧,脑袋边上都是他吐出来的秽物。
韩广病重不起,韩家不敢再呆在宅子内了,连夜离开。
董萱见状也是松了口气,请了高僧再来做法,检查过宅子,确定没有问题后,就又将宅子租了出去。
第二任租客是外地来的商贾,名叫秦方恒,见董萱打包票,又觉得这事情是韩家的人自己造孽,遭了鬼魂报复,就大胆地搬进了宅子内。
当夜,秦方恒家的下人就出了事情。
死掉的是一个厨娘,被人发现的时候脑袋伸进了炉灶中,身体直挺挺地趴在地上。叫人拖出来后,就只见她的脑袋成了焦炭,轻轻一碰就会掉下灰烬,但还能看到人的轮廓,能够看出她当时正在张嘴尖叫,两眼瞪得特别大。可没人听到她的叫声,和她一块儿做事的另一个厨娘当时正在外头洗菜,还和她聊天呢,不过是一会儿没听到她回音,进屋就发现她被烧成了这副模样。
因为这事情,本来不将韩家事情放在心上的秦方恒怕了起来,冲出宅子去找董萱。
董萱的婆家请他进门,他刚在偏厅喝了一杯茶,家里面就有人来报,又有人死掉了。
他的家马夫死在了马圈中,被马活生生踩成了肉泥,只留下一个头颅和一张惊恐的脸,而那几匹马也口吐白沫死了。
秦方恒坐不住了,见到董萱就同她解了约,要搬出那宅子。
他让下人们收拾东西,自己不敢入内,找了客栈先住着。
下人们空手来找他,因为就那么一点功夫,又有两个人死去:一个被樟木箱子夹断了脑袋,一个被横梁砸断了身体。
秦方恒什么都不敢想了,那些东西也不要了,直接带着人飞速逃出了博川。
而博川这时候开始有了流言蜚语,也有人打听到,韩家离开那宅子后就太太平平,一直没出事。
有问题的不是韩家,而是董萱的宅子。
董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最近的日子很不好过,婆家都在用异样的眼神看她,好似她做了什么事情,惹来了这等灾祸。
董萱她是低嫁。因为姚家拒绝了她,京城又因为几位皇子的事情风风雨雨,董父为了稳妥起见,在博川挑了亲家。在博川,其他人家自然比不上董家的门第。董萱在婆家的日子很好过,直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