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回去问问长辈吧。”张清妍说道,“我想,我们家大概是不会插手去管。之前这位警察问的特殊部门,你可以向上级反映看看,说不定真的有。”
王鹏点点头。
警车到了警局门口停下,秦伟已经候在警局多时了。张清妍报了那些东西后,王鹏就发消息给秦伟,通知他,他们要到停尸间,还让他准备这些东西。
除了秦伟,还有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站在警局门口,那身警服与王鹏、秦伟两人截然不同。
“局长。”王鹏看到这中年人也是吃了一惊,连忙上前敬礼。
这局长,就是王鹏十年前的上司,苏峰杰,如今已经是本市警察局的局长。
苏峰杰回了一个敬礼,就将视线投向了张清妍和姚容希,“你好,张小姐,我是苏峰杰。”
“张清妍。”张清妍和苏峰杰握手。
苏峰杰眉头皱起,“清字辈……张家清字辈现在在外行走的应该是张清文和张清云两兄妹吧?”
“那是我大哥大姐,我在这一辈行三,今天开始历练。”张清妍坦然说道。
“哦。那这位是……”苏峰杰看向了姚容希。
“我是她的男朋友,姚容希。”姚容希微笑。
王鹏傻了眼。男朋友?他还以为这也是张家的子嗣,和张清妍一块儿行动,但和外人打交道都由张清妍负责呢。现在看来,这是个普通人?
苏峰杰狐疑地看了眼张清妍。
张清妍抿了抿唇,补充道:“他也是我家的供奉。”
“供奉”二字,王鹏和秦伟都是不理解,苏峰杰却是因为家世背景的缘故,以前就和张家有过接触,更是听说过张家有这么个存在。
如果说,张家对于警局来说,是一种都市怪谈的迷信存在,那么张家这个供奉,对于所有知道张家的人来说,也是一种传说。
见过这位供奉的人屈指可数。据苏峰杰所知,百年来,这位供奉只在人前出现过两次:
一次是七十多年前,一个老将军家里买下了一处庄园养老。
那庄园位于山清水秀的乡间田园,原本是建国前一位老地主的房子,后来收归国家所有,又分给当地农民,移平之后,开垦农田。但是,那片农田年年都是颗粒无收,种什么死什么。村子里面的老农看不出问题来,就把这情况上报。有农业专家来查看,各种仪器检测一遍,作出结论说这片土地被污染,不适宜种植作物。村委会拿着这报告打申请,得了一批款项,在那片土地上盖了房子,分给村民居住。过了几十年,“农家乐”的概念盛行,村委会的头头脑脑们灵光一现,将那栋房子推倒重建,改成了一栋庄园,势要打造一个旅游胜地。只是,在这农家乐建成后、开业前,老将军看中了这地方,决定在此养老。村委会放下了原来的打算,把这庄园转卖给了老将军。
老将军搬进去没多久,庄园里面工作的保姆、厨师、清洁工都相继生病。老将军觉察到有问题,赶紧搬了出来,又请了人来查。质检报告开了一堆,都证明这庄园没问题,不是建筑、装潢污染。再查了几十年前那份土地检测报告,发现那时候的技术水平真是堪忧,报告内容含糊不清。专家重新鉴定,结果却是土地正常,也没有任何污染。
这事情着实奇怪。因为在庄园建成前,这里原本的房子相当于村里面的集体大宿舍,住了很多人,那些人都很健康,个个成了百岁老人。这里因此有了长寿村的美名。老将军当初就是看中这一点,才决定在此养老。现在,偏偏他带来的人住在这里就出了问题。老将军又让人去给那些原住户检查。这时候才有了惊人的发现:那些人都在搬离后不久相继死去了。尸检报告说明这些人都是正常衰老死亡,没有任何蹊跷。
老将军不信邪,国家科学院的人也觉得这里有古怪,都和这片土地较上了劲,可几个月调查下来,一无所得。
苏峰杰的祖父和那老将军是战友,就给他提议,请了张家的人来看看。苏家会和张家结识,也是一次机缘巧合,辗转托人请大师来给自家看风水,请到了张家,由此有了来往。苏家请的人是张清妍的姑祖母张珂梅。
张珂梅如今已经闭关,那时候的实力在张家仅次于上一任家主,也是她的长兄、张清妍的伯祖父。
老将军不迷信,但战友的好意他不好拒绝,就勉强同意。
张珂梅都没有特地去跑一趟,听苏家的人说了那地址,就变了脸色,让他们快把那里的人都给撤了。
这说来也是一段故事。
建国前战乱,那片地方爆发过大规模战争,坑杀了数万俘虏和平民,死气、怨魂聚集。那个时代,无数奇人异士因为这凡间的战争而受到波及,其中有一门派,就建在那附近,发现这等残酷暴戾之事后,连忙去超度怨魂。可在那种环境下,怎么可能给他们时间和场地去做大法事?那个门派只能暂时镇压了这些怨魂,等待战争平息后再做处理。比较倒霉的是,那个门派没有撑过战争,门下弟子死了个七七八八,幸存者在建国后又遭遇了破除封建迷信的打击。他们那一派都是正义人士,不能光明正大地做法,就给其他道友去信一封,在自己身上下了咒,以自己的血脉镇压此地怨魂。其他修士们也受限于大环境,不能去处理此事。
张家同样收到了那信件,就派子嗣去察看,和那门派的幸存者讨论一番,确定那地方在百年内无忧,百年之后,那怨气自然而然就散了,就把此事放到一边,但既然去察看过,那么在家族史中自然会记上一笔。
张珂梅听到地名,再一问那里这些年的变故,就知道猜测到发生什么了。
那个土地主无疑是那个门派的血脉之一,甚至有可能,那个村子里的所有人现在都流着那个门派的血。所以,土地主房子被移平,改成庄稼地,因为怨气种不出东西来,而当那个村子的居民住到那儿,就平安无事,还益寿延年。这是血咒在发挥作用,转换阴气滋养他们的阳寿。可当村子的居民搬走,换了毫无门派血脉的人,那土地下的怨气就冒了出来。而那些村民身上的血咒也发生了反噬,反过来滋长了那些怨气。
这说来也是因为这村子几十年变革了数次,土地上的人来了走、走了来,不断动工,那血咒的镇压效果受到了影响,给了怨魂喘息的机会。
张珂梅要求疏散人群并封村,还要准备场地做法事,这事情动静可就大了。老将军不信这一套,自然不会支持张珂梅的这个命令,苏家的人也只是在军中有势力,这民政方面的事情,他们插不上手。张珂梅最后还是以张家的名义,找了政府中的权贵,下发特别命令。张珂梅自己则带了两个后辈,也就是张清妍的大伯、二伯,去那村子暂时稳住局面。
那些怨魂压抑得久了,数十年的时间,如同被困在蛊中的虫子,互相吞噬,养出了一只厉鬼。张珂梅三人一时间没能困住它,失去了它的踪迹。那只厉鬼趁此机会吞了不少村人血脉,实力大涨,居然影响得整个村子变成一片不毛之地。
张珂梅想要的疏散命令没有下达,当地政府反而是把这一切当做了疫情,将村子连同村里的人封锁了起来。医护人员进驻村子,那些村人不信张珂梅所说的怨魂厉鬼,坚定地认为就是疫情,医护人员也把张家三人当做疯子。这么一阻碍,张珂梅没有办法针对厉鬼行动,村里面不断地有人成为厉鬼的滋补品,村外又不断有活人派进来送死。
张珂梅无法,只能向家族通报了这情况。
要说起来,要不是当时那门派给张家来了信,向张家关照过,在这些凡人阻止张家后,张珂梅就会直接带着两个侄子走人。可现在,这只厉鬼是同道中人的托付,张家不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