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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被恶作剧的绵羊

绵羊妖怪?

唰——

一箭穿心。晴兰动作迟缓地抬头,碧蓝的双眸直直地看着速水爱。

“那是我们班的芥川慈郎!”小早川惊叫道,“差点认不出他了!”

而荻原则研究着投影幕上的照片,最后得出结论,道“鳯的照片其实都是用Photoshop修改过的吧?”

唰——

二箭穿心。晴兰僵硬地转头看着荻原。

速水爱也跟着附和道:“对啊,刚才那张也是用Photoshop除去背景的杂物吧?不是用长镜头而是用滤镜模糊背景?”一时间台下众议纷纭。

唰——

三箭穿心。晴兰抿一下唇,道:“没有用Photoshop,我只是给他化了妆而已。”

“迹部的照片呢?”绿川问着他最关心的问题。

“没了,就两张。”晴兰一说完,台下就立刻响起一大片失望的声音,但也有人恭喜顾问老师猜中数目的。而台上的晴兰还是一张冰雕脸,平静无波的。

鳯唯孟微笑着拍拍手掌,像指挥家那般动作优雅地作出一个手势,示意大家安静下来。他微笑着看着晴兰,道:“鳯为什么选这两张照片呢?”

“因为这两张是六十多张同类照片里最具代表性的,”晴兰声调尽力维持冷淡,但又有一丝的绷紧,“老师,现在这张拍得如何?”

投影幕上身穿运动服的少年仰睡在碧绿的草地上,他左手屈肘枕在脑后,右手搭在腹部,按在一支网球拍上。看上去那少年睡得正是酣畅,身上散发着宁静的幸福感。柔和的阳光透过树间的空隙轻轻洒着少年的脸上,那橙金色的头发在阳光底下显得柔软而富有光泽。光线明暗比差较小,使少年的皮肤看上去有一种柔和细腻的感觉。无论是背景色彩还是人物色彩都非常和谐,为那人、那景增添有一丝不真实的梦幻。

只是,唯一破坏画面的是这少年脸上的妆,微带银色的深橘眼影?!有几分妖冶味道的暗系眼线?!还有被涂上唇蜜、画上唇线的双唇?!还有两片卷曲的枯叶还分别落在少年头部两侧,难怪会有人说他是绵羊妖怪……

鳯唯孟脸上维持着一贯的微笑,道:“用光方面比之前那两张出色,只是……题材与主题不符合,他脸上的妆也……”

“不好看吗?”晴兰问道,声音中带着微微的颤音,似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子,“这是创新的化妆,新尝试。我觉得很好看啊。不像是沉睡中的夜族王子么?”

众人看着晴兰,发现她居然还是一脸目无表情的。鳯唯孟依然微笑着道:“像啊,所以他应该换一件华丽的古典衣服在黑夜出现,而不应该穿着运动服躺在阳光下。鳯化的妆过份华丽这与人物形象不搭,所以这令到他更像绵羊妖怪。”

又一个绵羊妖怪。晴兰暗暗深呼吸一口气,无语地看着鳯唯孟。她声音平稳地道:“Raymond,你的话严重伤害了我弱小的心灵,造成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噗……”绿川笑,荻原也笑,速水爱更是放肆地笑出声来了。大大小小的笑声陆续在美术二室内响起。晴兰转头扫视众人一眼,笑声一下子消失了。她转而看着小野社长,平静地道:“社长,我心灵受到重创了,请问我可否早退?”

晴兰的表情一直没有变,但是那碧蓝的大眼睛却盈满了泪光,委屈的目光看得小野心里一颤一颤的,好像如果他一旦拒绝了晴兰的要求,那凝在眼中的泪水就会立刻掉下来。小野的身体僵住了,他想撇开视线拒绝这无理的要求,但在这动作之前,他的声音已经从口中跑了出来。

“可以……”小野怔了一下,他开口应允这种荒唐的早退要求?

“じゃあ,各位同学,失礼します。”晴兰很有礼貌地向大家鞠躬告退,那泪水还是胶着在眼眶中。

小野叹一口气,抹一把额头道:“走吧……”晴兰推门离开了美术二室,小野又暗叹一口气,抬头却见全体社员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他五指微拢成拳放在嘴前,轻咳两声,道:“我们继续。”

“我来吧,”鳯唯孟微笑着走到电脑平台前,握着鼠标按键翻页。

美术室外,晴兰在走廊上慢悠悠地走着,不眨眼地等待泪水渐渐消失。她沮丧地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其实我也觉得换一下装束会适合一点……真伤心。”一开始她的化妆目的,也只是纯属玩笑。但是……绵羊妖怪咧!晴兰扁一下嘴,心想,就算装束不适合也不用这么诋毁他吧?好歹是她化的妆。

那接下来该干什么呢?没放学,校门没开,其他人都是社团活动进行中。她不可能去打扰景吾。她走下空荡荡的楼梯,突然觉得早退是个错误的选择,无所事事比呆在摄影社里更无聊。最终,她到储物柜拿回书包,带着本《THELITTLEPRINCE》去图书馆后花园消磨时间。

昨天下了一整天的雨,今天的天气倒是有点晴朗得过份了。阳光很灿烂,给人一种盛夏的错觉,但是那阳光却不怎么热。晴兰一个人沿着树荫铺设的校道走着,看着外面阳光普照之下的树木。那一片片偏向黄绿色的植物,看上去有些刺目。

“曝光过度了,”她把视线拉回来,看着前方树荫下的景色,低声地用怀念的语气自语道,“没用Photoshop调整过……”她想起了初来冰帝的那天,而她现在已经不会迷路了。

“唉……”她叹气,语气多了几分郁闷,“没用Photoshop调整过呢……”这回她想起了刚才摄影社众前辈的猜疑。她只觉与外头曝光过度的景物相对比,眼前的林荫显得很是晦暗。

一只黄色斑点的黑蝴蝶在晴兰面前低空飞过,忽然一矫健的身姿自草丛中窜了出来,一掌按下去,可怜的蝴蝶毫无还击之力地被拍了下来。看得晴兰瞪大了一双碧蓝的眼睛,灰暗的情绪一扫而空。“啊!”惊喜的声音不自觉地从口中跑了出来,晴兰小心翼翼地放慢动作,她把书包抱在胸前,上去悄悄移一步。晴兰动作小心得很,生怕吓走了意外路过的朋友。皆因此番出场的乃是久违的猫先生。

它灰白纹路的皮毛大衣依然是如此的美丽,那苗条的身段依然是如此的优雅,她真的很想摸一摸啊!鳯奶奶的花猫肥肥的,无论身段还是毛色也没眼前这位这般好看。猫先生可是可爱多了,它的眼睛还是华丽的金色呢。啊!好想蹂躏它!晴兰双眼狼光大发,她控制不住地蹲下去,向猫先生伸出色爪。

这位猫先生却是不怕人的,看见晴兰朝它伸出手来,它也没有慌张闪避。只是在她碰上它的那一刻,从容地转身甩她一尾巴。那只可怜的黑蝶儿掉了好些磷粉,在地上挣扎着拍着薄薄的双翼。晴兰同情地看了蝴蝶一眼,立刻站起来跟在猫先生身后。

猫先生似乎不介意被人跟着,慢悠悠地迈着优雅的步伐。而晴兰只是一个劲地盯着猫先生,没发现自己的路线越走越偏……忽然,猫先生再度故技重施,蓦地跃进灌木丛中,杀晴兰一个措手不及。晴兰这次可不会轻易放弃了,她立刻转身想要追上去,不过她才走到灌木丛边就停了下来。晴兰怔了一下,脸上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她又看见他了——那位穿着运动服的睡美男,而这次他很不幸地充当“沙发”的角色。

以灌木丛与校道相隔的草地上,猫先生优雅地踏上“沙发”,慵懒地伸一下苗条的身体,然后懒懒地趴下,呈现与狮身人面像类似的坐姿。猫先生的小屁屁还正坐在他的胸口,那灰白相间的尾巴轻轻一摆,就这么搁在他的脖子上。而值得同情的是,那白色的“沙发”上印下了一个个清晰的脚印。

晴兰定定地看着他们,忽然捂着嘴巴无声地笑起来。她抱着书包绕了一圈,走进了草地的范围悄悄地接近他们。但见猫先生已经安睡下来,一人一猫熟睡的样子非常的和谐,而且都很合拍地没有理会晴兰。于是乎这就给了晴兰又一次恶作剧的机会,她从书包里拿出迷你化妆套装,那纯洁的笑容再度在她的脸上展开。

一分钟后,晴兰看着睡美男脸上的三个仿真的猫脚印,满意地收拾好工具。她还为自己没带相机而惋惜了一秒钟,最后改用手机拍照留念。

“喂!迹部的女朋友。”陌生的声音在晴兰身后唤着。

“嗯?”晴兰转身看着后面,手上还拿着手机拍照正在拍摄中。叫唤她的是一名陌生的红发男生,他右手夹着一网球拍,身上还穿着和睡美男一样的运动服。他的发型……乃是传说中的妹妹头?晴兰盯着他的发型和身材研究着。

“这样偷拍别人是不是有点不太好?”红发的男生轻松地一跳,高高地跃过差不多有一米高的灌木丛,稳当地站在晴兰身边。晴兰看着他心想,跳得这么高不怕撞到树冠么?

“噗……”当那男生看清楚睡美男身上的状况,一丝笑声从他的口中泄漏出来。他忍着笑走过去蹲下来,拨开猫尾。红发男生动作粗鲁地扯高睡美男的衣领,用力摇晃着他,大声道:“慈郎,快醒醒!起来了!”

睡美男衣服都被扯皱了,但睡美男没有反应,继续睡也。这样的骚扰倒是把刚刚才睡下的猫先生给弄醒了,它甩一甩尾巴,猛地转身“喵——”一声送扰猫者一记利爪。“啊!”红发男生身手敏捷地跳起,还姿势优美地在空中转体一周半。伴随着“啪啦”“砰”两种声音,一条树枝和几片绿色的落叶与他一起在半空中降落。

果然会撞到树冠啊,晴兰想道。她低头同情地看着发出“砰”一声的声源,那睡美男双手正捂着后脑勺,在地上呈虾米状。晴兰清楚地看见,红发男生往后跃开的时候忘记松手了,在睡美男的头部离地的约半米高时,红发男生才记得放开扯住衣领的手。所以毫无意外的,在听到人体撞上树冠的声音的同时,她还听到了钝物撞上草地的声音,当然接着下还有两位吃痛的叫声。

“对不起,慈郎!我不是故意的,”红发男生连忙道歉着,还不忘用手拍去头上、肩上的树叶,“都怪那只猫!啊——”猫先生终于成功抓了他的小腿一记。

“向日,你没事吧?”睡美男坐在地上一边摸着后脑,一边用满是睡意的声音道。

“真是的,慈郎别每次都逃掉挥拍练习!”猫先生报复后迅速逃离现场,名为向日的男生将被抓伤的怒气转移到睡美男身上。

“あの,”看了完人猫大战后,晴兰开口道,“请问向日同学要不要去一下校医室处理伤口?”

“不用了,小伤口,”向日口气不善地道,“慈郎,快起来!喂!怎么又睡下了?”

晴兰看着他小腿上的划痕,那伤口似是渗着浅浅的血色。她于心不忍地补充道:“刚才我看见那只猫用爪子玩蝴蝶,不晓得内脏有没有溅出来……”

最终,向日还是拽着慈郎走去保健室了。

站在原地的晴兰,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晴兰心想,其实,她还想提醒一下睡美男,他得擦一下脸了。

晴兰沿着以前迷路时走的小径漫步着,沿着图书馆的外墙走向花园。墙上的藤蔓依然翠绿,她转过墙角时看到的玫瑰依然美丽地盛开着,它们像是被施下了魔法,凝住了最美丽的一刻。晴兰静静地看着花园树荫下的长椅,她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笑。她走上前去坐下,开始翻阅她的新书《THELITTLEPRI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