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叶画心里一乱,喉咙堵得慌,突然就不是滋味了!
叶胜利的眼睛有点儿湿。“在心里,是不是很恨爸爸?”
叶画咬着唇,没说话!
其实她明白,就算责怪父亲,恨父亲,又能改变什么?
可是她就是不舒服!
为自己,大概也为妈妈周平安!
几乎是下意识地,叶画的目光就去寻继母沈梅。
沈梅正在跟人说话,保养极好的脸上尽是喜色,眼睛更是亮闪闪的。
叶画低了头,掩饰着眼里的泪光。
她不喜欢沈梅,从来就没喜欢过,尽管她是沈家译的妈妈。
婚礼开始了!
叶画位置在男方嘉宾席里,她就坐在父亲叶胜利的身后,陆少臣没和她坐一起,他去了女方的席位,和婆婆赵爱玲坐前后挨着。
司仪说:“欢迎大家百忙之中来参加沈家译先生和秦蔚蔚小姐的婚礼典礼,现在我宣布结婚典礼开始,”
伴着音乐和大厅里是雷鸣般的掌声,穿着白色婚纱的秦蔚蔚挽着一身黑色礼服的沈家译,缓缓地,一步一步的向台上走去……
叶画僵硬的坐着,手指头连动一下力气都没有,就犹如石化了一般,只会一动不动的看着。
她看着在司仪美好的祝福下,沈家译握着秦蔚蔚的手把香槟注入塔式的水晶杯中,甘醇的香槟顺着透明杯子的外壁缓缓流入一层又一层的水晶杯,一时酒波粼粼,荧光流动闪烁,然后,两个人手把手的切了高层蛋糕,心形蛋糕制作精美,蛋糕的香浓加上奶油的色彩把气氛烘托得更为热烈……
最后,她又看着沈家译拿起秦蔚蔚的手,把一颗钻戒套到她的手上……
逐渐,叶画眼前迷蒙了起来,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往昔的的一切就在耳边,在她和沈家译相爱的无数个日子里,谁会想到她和沈家译会成为现在这样的情景,这样的关系?
掌中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叶画如梦初醒,慌忙低了下头。
有条短信,是陆少臣发来的。
点开,屏幕上有一串字:婚戒,自套在指上的那一瞬间,便代表了爱情与责任。
叶画看了看自己中指上的戒指,临来酒店前,陆少臣又一次给她戴上的。
他还说:“以后不许再摘下来,哪怕你手指头断掉了!”
磨着戒指上刻着wife的每一个字母,叶画闭上了眼睛。
以后,她要时刻记着,她是陆少臣的wife——妻子!
婚礼结束后,叶画找了安静的角落站过去,她需要,在没人的地方喘口气。
“小画……”有人轻轻的喊她。
叶画轻轻颤了一下,有一瞬间的窒息。
慢慢转身,眼睛看喊她的人!
“恭喜……”叶画的声音很淡,几不可闻,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了出来。
一身礼服的沈家译没有作声,只是沉沉的望着她。
叶画却泛潮了眼睛。
今时今日,她终于能了解这么些年来,沈家译一直压抑着,背着秘密,所有悲伤难过都是沈家译一个人默默承受着。
“家译,”叶画慢慢的喊着沈家译的名字,一种说不出来的心痛蔓延至胸口处,“为什么不告诉我?在你最痛苦的时候,我却什么也不知道,家译,你怎么可以这样?一个人承受所有,也不愿让我跟你分担。”
沈家译僵硬的勾起嘴角。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永远不要知道!我希望能瞒你一辈子!哪怕你怨我恨我,我也不要你承受这种痛苦!”沈家译宁愿让叶画误会负心。
沈家译不由自主按了一下胸口。
他的身体,他的五脏六腑,都像被成千上万的不知名的虫子在啮咬,疼得他痛不欲生。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年半夜,他去车站接叶画的途中,突然接到叶胜利的电话。
叶胜利在电话里直截了当,不给他一点缓冲。他说:“家译,你是我儿子……”
措手不及,脑袋嗡了一声。
他不信,真的,他不信!
他整个人都在发抖,疯了一般对着电话吼,“胡说八道。你别拿这个吓唬我,阻止我,告诉你,这世上,对我来说最珍贵的就是叶画,这辈子,我只要叶画!”
妈妈接过电话,不停的哭着说:“对不起,家译对不起,妈妈没想到……我应该早点告诉你……”
妈妈的哭声四声裂肺,可他,还是不信,是的,他不信。
他连夜去了A市求证!
他找到了妈妈曾经的丈夫,他曾经喊十七年的爸爸,他抓着那个人问:“我是不是你的儿子?你说,我到底是不是你儿子。”
那个人挥着拳头就狠狠给的了他两巴掌,像小时候一样辱骂他,“滚,小野种,狗杂种,当便宜爹老子早当够了,你他妈是老子这辈子洗刷不掉的耻辱,给我滚……”
他怒了,疯了一般骑在那人身上,打他吼他,“你说谁是小野种,啊?谁是?”
就算这样,他还是不信!彻底疯魔了!
他去了蓉城,拉着口口声声说是自己亲爹的那个人做了DNA,就算是痴心妄想,他也要抗一回。
可当鉴定结果出来的时候,他的体温瞬间急速下降,血液循环几乎了接近到了凝固。
他不信,可是白纸黑字,由不得他不信!
他的世界一下子就那么崩塌了。
他的爱情,他的叶画,他的命……他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平衡,天翻地覆,永远落入了无底的深渊。
他像没了魂魄一样,在漆黑的夜里,躺在大街上,痛哭失声。
沈家译的指甲紧扣着掌心,已经深入皮肉。
这些年,没有人知道他的心酸,也没有人能体会到他所承受的痛苦。
回忆以往,那是钻心的疼,疼到最后……却只剩麻木。
他看着跟前的叶画,默默的,静静地,望着叶画……沈家译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什么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