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就敢。”林初一嘴唇微抿,眼睛盯牢了陆少臣一会儿,他的面上依旧是八风不动的微笑,十分欠扁,“陆少臣你应该知道,这世上我不敢做的事,其实真的并不是很多。”
陆少臣似乎一脚踢上了墙壁,闷闷的一声响。
这一次,陆少臣难得收了脸上的愤怒,甚至还好脾气的笑了一笑。
“林初一,有种再说一遍,”
“你确定让我再说一遍?”林初一眯了眯眼睛,他很清楚陆少臣这是差不多已经到了要爆发的临界点了。
陆少臣瞬间往林初一跟前窜了过去,只是下一秒,还不等他有动作,有人就拽住了他的手臂,“陆少臣。”
陆少臣扭脸看着叶画,漆黑的眸子光线一闪,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
叶画也是看着他,两秒钟后,她忽然将声音放低放轻,“找个地方,我有话跟你说。”
陆少臣也不说话,反手抓住叶画的手腕,径直把她带到了右侧的一间卧室里,然后,抬脚踢上门。
面对面站着,陆少臣盯着叶画,那目光很想把她身上戳出无数个窟窿。
叶画抿着唇,很多想说的话澎湃在喉间,几乎难以抑制,可等那话溢出嘴巴,却寥寥几个子,“别躲着了,还是离婚吧。”
陆少臣的眼中包涵有太多情绪,深沉复杂。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手指一寸寸划着她的胳膊,最后缓缓滑到她的脖子上。
叶画心里突然犯酸,两个人距离过近,陆少臣炽热的鼻息一下一下喷洒在她的脸上,阵阵发痒,连鼻子眼睛都跟着难受。
叶画一下子就坚持不住了,本来她想,见到陆少臣她会很强硬,语气也会很冲,很给力。
可是现在,她声音却是哀求的,“陆少臣离婚吧!离婚吧!咱们离婚吧……”
陆少臣骤然俯下头,含住叶画的唇恶狠狠咬了一口。
“不就因为乾乾那孩子吗?那孩子是陆家的种不假,可我有跟你说过,那孩子……必须是我要付的责任吗?”
陆少臣的画外音,叶画听出来。
敢做,他竟然不敢承担。
“陆少臣,别让我瞧不起你,你现在竟然不承认那孩子,真是一个笑话。”
陆少臣心脏骤然抽紧,像有什么堵着喉咙,呼吸都不畅快。
他想,谁说不是笑话呢?
他是个男人,有现实不能逃避的责任。
有些话,陆少臣知道,他并不能轻松地说上第二遍,更难以尽兴的在肚子里全部倒出来。
再开口,也只能在声音语调下隐伏着,小心透露出讯息,“花朵,我们从小长到大,我是个什么人,你应该知道,你说,我什么时候缩过头?敢作敢当,我陆少臣还是能对得起这四个字的!”
“可你现在的表现是敢做不敢当的衣冠禽兽。”叶画驳斥,看着他,她忽然恨不得伸手在陆少臣脸上狠狠挠上几把。
是,没错,他是个什么人她一清二楚。
陆少臣,在女人堆里活的无比恣意的男人,他注定就是不会为任何女人停留的。
叶画咬着唇,心情突然很差。
那种难以形容的差!
“陆少臣,你就不觉得你特虚伪,特假正经,特会装模装样吗?”
陆少臣张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被他憋了回去。
他伸出的手,直接就抓了叶画的手腕,然后就想把她搂到怀里去,叶画也不知道身上怎么就来了一股子的蛮劲,用力一甩手,手臂一下子打了过去,然后,她的指甲在陆少臣的腮帮子上划上了两条重重的痕迹。
陆少臣惶然间抚了抚腮帮子,那是火辣辣的疼啊。
也没说话,他只是往叶画跟前凑了凑,伸手臂似乎还想再次搂她。
叶画下意识地就要和他拉开距离,于是往后连退了好几步,算是彻底躲开了,两个人之间一下子就拉开了两三米的距离,可就算这样,叶画似乎还是觉得不安全,转身,迈步子直接的就往阳台上走。
陆少臣没动,在屋子里沉默了几秒,很显然,叶画已经拒绝他的触碰。
好大一会儿,他才抬腿,也去了阳台,重新站在叶画的身前。
陆少臣站了很久,双手拢在胸前,目光毫不犹豫的直直看进叶画的眼里,深深的,眼眸里灰黑一片,“不管你信不信,花儿,自打我娶了你,我就没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儿。”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好骗?”叶画声音渲染着淡淡的讥笑。
陆少臣瞬间有些丧气,眼睛里的亮光本来就灰黑,现在更是缓缓的黯淡了下去,如死灰一般。
叶画总是轻而易举的就会让他有深深的挫败感。
阳台上,开着窗户,有风吹进,窗帘伴着城市的霓虹摇曳,叶画的心也跟着浮浮腾腾的,目光沉沉投向陆少臣,“陆少臣,说实话,很多事儿,我已经忍不下了……”
“然后呢?”陆少臣问,声音轻得很,飘忽的就像是夜空里的一缕风。
叶画并没马上说话,她站在窗口,风吹得她的长发轻轻颤栗。
她并没有刻意压低嗓音,却依旧嘶哑的沉闷。
“陆少臣,我自从嫁给你,就一直过得不高兴,我总不能一辈子都这样下去。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陆少臣我只知道你自己造出来的祸,总该自己给处理干净才对,而不是抱着逃避的心态拖一天算一天。陆少臣,我没耐心再跟你耗下去了,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要离婚。我巴不得,从今以后咱俩也再没有那点儿可笑的婚姻关系。”
叶画顿了顿,素颜的脸上全是苍白,苍白得不可思议,下颌尖尖,写满疲累,连唇色也极为惨淡。
再开口,她的声音里竟带了几分哽咽,些许的怨怠,“陆少臣我真的受够你了,霍尔结婚这种场合你竟然带着温岚明晃晃的在人前晃动,可我却可笑的还顶着陆太太的头衔,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明明难堪的要死,面上却还要粉饰太平,陆少臣,你知不知道,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拉去游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