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如玉的脸上依旧挂着这种森森的笑意,直勾勾地盯着刘大明,“我娘是和你外婆家有冤还是有仇,难道她领着我姐去你外公家讨碗水喝,就那么罪该万死了?你外公家的水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
“居然还有脸在我面前说什么,我们还想怎么办?我们不把上一代的恩怨延续到下一代,已经是很不错的了,难道你轻飘飘一句对不起,我们就得把什么都忘了,是,你娘是疯了,那是她自己做了亏心事,自己把自己吓着了,兴许有大夫瞧着,养上个一两年,也就好了,就算真的好不了,至少,你还能看见你娘,可是我呢,谁来赔我娘,我上哪儿去见我娘,去阴间吗?”
最后的几句话几乎是尖声喊出来的,眼里的金豆子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不一会儿已经是泣不成声了,屋里的几个妇人听了,也跟着叭嗒叭嗒掉眼泪。
“玉儿。”吕若燕连忙把赵如玉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安慰,眼睛却冷冷地盯着刘大明,“你听了那么久,觉得还是我们必须原谅他们吗?就因为他们是你娘的爹娘?”
刘大明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其实也不觉得自己的话哪里有错了,可再听听赵如玉的话,似乎她说得更有道理,自己至少还能见到娘,而她的娘永远的见不着了;虽说自家不富裕,可毕竟没过过多少苦日子,而她的生活,自己以前就听说了,那哪是一个惨字能形容得了的,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了。
七爷爷见场面僵在那儿,只得站起来,不客气地给了刘大明一拳,怒道:“你小子说话咋就不会经脑子呢,若燕已经说了,不会让上一代的恩怨延续下来,你小子还想咋样,难不成要她们连你外公他们做的那件腌渍事也一笔勾消?”
“就是,大明啊,叔知道你是心疼你娘,可是玉儿她们也会心疼自己的娘。”王大远适时地插话,眼睛却瞟向坐在堂屋里的那个男子,心里一直在猜测他是谁,如果他没看错的话,这人一定是非富即贵。
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眼力,只是不知道,这男子和吕若燕她们是什么关系,若是关系亲近,这事怕还没完,偏偏刘大明这浑小子还在这里说浑话,没见这男人身上的冷气越来越强了吗?真是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好了,好了,你们都走吧。”吕若燕不耐烦地看向一脸茫然的刘大明,“你要是真觉得不服气,可以去告官,咱让官老爷来给咱评评这理。”
王达远听出吕若燕话里的意思,她是明显不想再谈这件事了,只得带着众人出了门。
第二天,又是好几辆马车,拉着一些砖瓦进了吕若燕的家。
当大家还在议论时,韩广财第一个从车上跳下来,大着啜门喊:“若燕,砖瓦都买回来了,你出来看看。”
“咦,那不是你家男人吗?”朱氏扯着嗓子问对面稻田里做活的氏,“他不是在镇上干活,怎么又往若燕家运砖瓦,她家的房子不是才建没多久吗,难道现在又要推倒重建?”
“这个我也说不准,反正我男人说了,给谁家干活都是一样干。”关氏柔柔地笑了笑,“何况若燕给的工钱也不比镇子上的低,离家还近,简直是打着灯笼都难找。”
朱氏见十几个大男人,正从马车上卸砖瓦,撇撇嘴,“你说这吕若燕的亲人也找来了,而且现在她还和刘家闹得那么僵,怎么还不搬走。”
关氏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可是又不好意思直截了当地去问,从女儿那儿也探不出什么有用的话,只说吕若燕很少到铺子里去,一切都是翠娘在打理,而且别小看了这个女人,岁数不大,做生意却是一把好手,一个字,精。
大概也正是这样,吕若燕才放心地把店里的生意交给她吧。
接下来的几天,吕若燕家并没有如大家所想的那样,大兴土木,只是在原来的灶间后面,又搭出一间小屋子,具体是做什么用的,没人知道,不过因为并不占多大地方,而且她又跟村长买过宅基地,也就没人说什么。
再接下来,田里的稻子便成了一片金黄色,稻子也成熟的谷子压弯了腰,村民们家家户户开始抢收稻谷,谁也没那个闲心去注意吕家的动静。
不过,这时节,吕若燕也没怎么出现在村里过,有时村民在田里干活时,看到她和赵如玉坐着马车出去,不到一整天是不会回来的,而一问她们去哪里,答案总是一样的,去镇上铺子看看。
有时吕若燕回来早了,也会钻出马车,到田梗边看村民割稻子,甚至有一天,还带着赵如玉一起跟在阮氏身后,帮她捡稻穗。
“若燕,你这是真打算在咱们这个小山村里安家了?”关氏看看隔壁田里的两个小女娃,看着问出了她,也是极大多数妇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此时的吕若燕头上包着块布巾,身上穿着粗布衣裤,一副标准的村姑打扮,笑了笑,看向都支楞着耳朵听自己回答的人们,柔柔在反问:“婶子难道是嫌我们姐妹碍眼了?”
“若燕你别误会,哪有的事?婶子只是随便问一句,毕竟你也不小了,在咱们乡下,同你一样大的女娃就算没成亲也定了亲,就算你肯,你爹也不一定肯让你呆在这个小村子里。”关氏立即澄清。
吕若燕顺应姑娘家该有的反应,红了红脸,才嗔怪地看向关氏,“婶子又开我玩笑,我才多大,怎么就提到这些事情上来了。”天哪,自己的这具身体才十四多一点,连十五都没到,就要结婚生子了吗?
想到这里,吕若燕心里不由得一哆嗦,这年纪,搁前世,顶多是个初中生,说不定还会抱着自己爸妈撒一会儿娇呢,连自己都是个孩子,怎么带小孩,这不真成了大小孩生小小孩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