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平山上下来。”阮氏接口,放下身后的背蒌,从里面抓了一大把绿色的东西塞进沈青燕的怀里,说:“这是我今天挖的野菜,这点给你们姐妹俩加个菜。”
“林婶,你一下给我那么多,你吃什么呀,就算是你不吃,家里不是还有林奶奶吗?还是拿回去给她吃吧。”沈青燕一听,放下手中的活,把野菜捧回阮氏的背蒌。
“对啊,学田娘,你就不要辞了青燕的心思,难得她还想着你婆婆。”还是那个灰衣妇人开口抢在阮氏前面,“我们这么多人,每人拿出一小把也够青燕她们姐妹吃几天的了。”说着从自己背蒌里抓了一把放在沈青燕面前,接着其他几个妇人也一人一把地放上去,居然也堆得很高了。
沈青燕这才真正明白,“众人拾柴火焰高”这句话的真正含义,看着她们脸上一个个真诚的笑容,突然不想拒绝了,而是拉着沈青玉的手进了灶间,一会儿她和沈青玉捧着一碗碗冒着热气的粥来到众人面前。
“各位婶子,青燕没什么好招待的,想来婶子们一大早上山,身子一定很冷,既然到了青燕家里,就喝碗青燕自己熬的粥,暖暖身子。这些菜,青燕就收下了,谢谢各位婶子。”说完,拉着沈青玉朝众人鞠了一躬。
“这是咋说的,青燕,你们姐妹过得也不容易,咋能让我们喝粥呢,留着自己喝吧。”灰衣妇人的手在衣角上直搓,这可是真正的白米粥啊,而且不是家里那种见不到几颗糙米粒的清粥。
“没事,婶子们大约也知道我在帮工的事,这些都是用掌柜预支工钱买的,我和玉儿都已经吃过了,吃不一不小心做多了,婶子们就当帮我吃掉点吧,这天气冷,多放一会儿就得凉,还得费柴火重新热,青燕也挺为难的。”沈青燕脸上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是呀,婶子们快喝了暖暖身子,李婶你看你头发上都湿了,还有王婶的衣角也是湿的,这样到熬到吃饭时,少不得会受凉,还是先喝点热的暖暖身吧,而且姐姐说,一个人早上起来,一定要吃点东西,不然一天都不会有力气。”沈青玉也在旁边帮着劝。
可是几个妇人还是有点犹豫,她们都习惯了早上不吃东西,虽然是饿点,但只要不是农忙,倒也能扛得过去,可是去吃几个孤女的米粮,她们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难不成婶子们还是嫌我家只有白粥,没有小菜?”沈青燕见几人不动,于是闭上眼睛下了剂猛药。
“当然不是。”一众妇人的脸涨得通红,梗着脖子一时间竟说不出什么话来,还是那灰衣妇人,一拍大腿,招呼众人,“这是青燕的一份心,咱不能给辜负了,姐妹们,大家都别客气了,乡里乡亲的,再客气反倒让她觉得咱们把她们当外人了。”
“就是,婶子说得没错。”沈青燕附和,她一听这妇人说话,就知道她是个爽利的人,直心肠,这种人是个好相处的,有空向阮氏打听一下她是谁。
“你这个关氏就是这么不客气,不会是你早就饿了吧,现在正好找个由头。”另一个妇人指着关氏打趣,边对沈青燕介绍,“她娘家姓关,夫家姓韩,你叫她韩婶好了,她可是我们村出了名的爽利人,以后有什么麻烦事找她准没事,她男人是个泥瓦匠,可比我们这些靠天吃饭的人强多了。”
“唉,强什么强,我男人也不过会砌几块砖,都是力气活,也只有农闲时才能出去找点活,家里还不是得靠那几亩薄田生活。”关氏笑了笑对沈青燕说:“不过青燕你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倒是真的,反正都是村里人了,能帮就帮上一点了喽。”
又转过头去看刚才说话的妇人,“山柱娘,我倒不相信,青燕若是有一天找上你家门,你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
几个妇人边喝粥边互相打趣,沈青燕在旁边也把这些人认了个八九成。
“青燕你们刚才不是说要垒鸡窝吗?”关氏放下碗,看着地下的一堆石头,又回头对众人招呼,“要不我们帮她们姐妹一起垒鸡窝,反正又不是什么难事。”
“行啊,现在时辰也早,大家加把劲干完了,正好回去给家里一家老小做饭。”关氏积极响应。
其他几个妇人听了也二话不说的撸起袖子干了起来。
“哎,婶子们,这是怎么话说的,青燕请你们喝粥可没打这个主意。”沈青燕急了,“这种活计以前我也是干惯了的,我们姐俩就能干好。”
“知道你能干,可你倒底还小,力气上比不上我们这些做惯了农活的大人,你和青玉就在一边帮着编麦草好了。”被称作山柱娘的朱氏拦住上前想帮忙的沈青燕。
沈青燕和沈青玉没办法,手里的活都让关氏她们抢走了,只好抱起一撂空碗,到河边洗碗,当然她嘱咐沈青玉离河边远点儿,免得掉下去。
她边洗碗边内视了一下空间,好家伙,这才过去一个晚上,她种下去的种子都开始发芽了,看着原本空空如也的黑土地上长满绿芽,沈青燕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弯了起来,也许过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带着妹妹们脱贫致富了呢。
“姐姐,这河里有鱼。”沈青玉惊喜地声音打断了沈青燕的思绪,看着妹妹满脸的渴望,她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小丫头是想吃鱼了吧,也是自己好久都没给她们做过鱼了,于是对沈青玉笑笑,柔声问:“青玉想吃鱼了?”
“没,没,我们现在有肉有蛋吃已经很好了。”沈青玉忙敛去眼里的渴望,眼睛看向别处,可是她的眼角却仍然不受控制地往河里瞟,那副想要却又使劲表示出不在意的神情,让沈青燕看得心里又酸又疼,她才6岁啊,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是最馋嘴的时候,她怎么能表现出那么一副想要却又不敢要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