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来,宋翠花对自己的父亲的感情也不是很深。
沈青燕笑笑不说话了,只要不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来,你们怎么办跟自己无关,她很坏心地想着。
本来,若宋德平夫妇是个好的,哪怕以前自己跟他们没怎么见过,就是把他们接回去养着也是没有问题,反正她也不是养不活他们,可现在依宋德平的性子,如果自己真把他们按回家去,保不齐又会过上在沈家的那种生活,这可不是她理想中的生活,谁爱过谁过。
“巧儿怎么啦?谁惹你了?”沈青燕把注意力转到刘巧兰身上。
宋翠花有些无奈地看了看手中的鸡,“还不是舍不得这只下蛋的鸡……”
“哪里是我舍不得,只是舍不得爷爷奶奶唯一能补身子的鸡蛋也没得吃了。”刘巧兰撇着嘴说,“娘又不是不知道,每次吃蛋的时候,爷爷奶奶总是两个人分一个蛋,还不是天天能吃得上的……”
“嘘,轻点,怪你外公外婆听不到吗?”宋翠花看了里屋一眼,小声地说。
“就为这,快别伤心了,我家的鸡过些时候应该也能下蛋了,到时巧儿你去抱两只过来,这样刘爷爷刘奶奶很快就又有鸡蛋吃了。”沈青燕对宋翠花一家向来很大方。
沈青燕正从宋翠口中套话呢,一个粗声粗气的小子未进门先喊上了,“娘,我回来了,好香啊,家里在煮鸡吗?是不是青……”
这是刘春生的大儿子刘大明,人未到声音倒是先传了进来。
听他的话还没说完,宋翠花赶紧一把把他拉进灶间,截住他的话头,“你小声点,是你爷爷奶奶让我宰了咱家的老母鸡招待你外公外婆,你可别乱说些有的没的……”
话还没说完,就听里屋宋德平来喊了,“是不是我的乖外孙回来了啊,咋不进来,一个大老爷们,呆在娘们呆的灶间做啥。”
“娘,他怎么来了?”刘大明小声地问,从他脸上的不耐可以看出,这个外孙对他的外公并不感冒。
“唉,这事说来话长,你先进去陪陪他们吧。”宋翠花叹了口气,把刘大明推出厨房。
很快,堂屋里就传来,“乖孙,好孩子”之类的话,疼爱之情溢于言表,只是被疼爱的人似乎并不领情,不冷不淡地应着。
很快一顿饭做好了,刘巧兰也因为沈青燕答应让她过两天去抱两只母鸡,心情变得好起来,一块儿帮着把碗筷端进堂屋。
宋德平满意一看着桌上香喷喷的鸡肉,正想动筷子,恰巧这时宋翠花的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她可是没吃早饭就回娘家,一直忙到现在,几乎连口水都没喝。
却没想到若来宋德平的一个白眼,“都那么大人了,羞不羞啊,还在这儿杵着干什么,还不到灶间去填你那猪肚子去。难道还想做下来和我们一起吃,顺便把青燕两丫头也带走,看着都碍眼。”
说完,转头对刘老汉抱歉地笑笑,“让亲家看笑话了,我这不懂事的女儿,就像个长不的孩子,你说这谁家的媳妇到上桌和公婆一起吃饭啊,也是你们宽厚,换了别家,早把她赶出门了。”
“亲家说笑了。”刘老汉再好的脾气有有点坐不住了,反唇相讥,“我家是小门小户的,没那么多的穷讲究,我倒是觉得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乐趣融融的,不管是女儿还是媳妇,进了我家的门,就是我家的人。”
言下之意,现在宋翠花已经嫁进自己家,是自己家的人了,应该怎么做,不用听你一个客人的,请你摆下地自己的位置。
田氏听出刘老汉语气中的不高兴,当下拉了拉自家老头子的袖子,干笑着说:“我家老头子就这个脾气,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翠花进了你们家,凡事当然是按着你们的规矩来。”
“那可不行,万一让那些大户人家知道了,不笑掉大牙才怪呢。”宋德平也不知是喝了两口酒,还是因为本性如此,竟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这话有错,居然还操着自己的大嗓门,看着刘大明说:“就是明小子将来要上堂,让那些同窗知道她娘是个那么不懂矩规的村妇,也会笑话他的。”
“外公,您喝多了吧。”刘大明深吸一口气,他是个事母至孝的人,容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说自己娘亲一点不好,哪怕是自己的外公也不行,但碍于长辈的面子,只能这么说一句,可是语气却算不得好。
此刻,宋翠花带着沈青燕她们姐妹已退入厨房,却也把屋里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小姨,外公一直是这样的吗?”其实她是很想问,你们把这尊大佛招来了,打算怎么办,只不过对方是她的亲外公,她不能那么说。
唉,万恶的旧社会啊,一个孝字就可以压死人。
宋翠花茫然地摇摇头,“家里是肯定住不下的……”她还没有和婆婆他们通过气呢。
沈青燕想了想,还是不开口的好,免得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于是低头吃饭,虽然说是米饭,但也都是糙米中夹了一点点精米,吃起来糙糙的直割喉咙。
“娘,刚才外公说要住我们家,这是不是真的。”刘大明藏了一大块鸡肉分别放在沈青燕和沈青玉的碗里,“真过份,整只鸡一上去,就把最好的鸡腿放自己碗里了,一点也不顾及妹妹和我。要不是我藏起一点来,爷爷奶奶怕是连骨头都吃不到了。这么大一只鸡,也不怕撑着了。”刘大明抱怨。
沈青燕把自己碗里的鸡肉放到宋翠花碗里,“小姨吃吧,你都累了半天了,多吃点才有力气。”
“别,青燕妹子,我给我娘留了,这是给你的,怎么说你也是客人。”刘大明抓抓后脑勺说:“让你在灶间吃饭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而且你平时但凡有口好吃的,怎么也不会忘了给我们家送一份来,表哥虽然读书不多,可好孬还是分得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