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其中的艰辛,秋叶白想,一定不为人所道。
“不论在什么时候,一个女人,就算是贵族女子,未婚先孕,还怀着汉人的孩子,日子一定不好过罢?”秋叶白看着面前跪着的执着女子,有些感慨。
九簪原本是没有想到秋叶白是在诈自己,自己竟然就这么……招供了。
她闭了闭泛红的眼,低低地苦笑:“九簪以为自己已经变得聪明了些,但在陛下和国师面前,还是蠢钝如猪。”
她顿了顿,继续咬着唇道:“但九簪还是要恳求陛下不要将此事告诉双白大人,念儿是九簪一个人的孩子,怀胎十月,艰难产下,扶养长大,其中多少艰难,陛下也是女人,有儿有女,您应该比我更明白。”
她绝对不会把念儿让给任何人!
即使那个人是孩子的爹!
秋叶白这会儿听出不对来了,有点不敢相信地试探道:“你……你是担心双白会将念儿扣下?”
九簪苦笑着摇摇头,一点泪水从她清透的眼里落下:“不,九簪没那么蠢,念儿是我苗疆的王子,未来要统御苗疆万民,双白大人就算想扣下念儿,陛下也不会允许的,但是……”
她顿了顿,哽咽着道:“我不希望念儿知道他爹还活着,还在中原,那孩子自小没有爹爹,一直很羡慕旁人爹娘双全,为此还与人打过架,他一直希望有个爹爹,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爹爹还活着,他如果不是怨恨他爹爹,就是会怨恨……我。”
前者不是她要教给念儿的,后者不是她能承受的。
“我不想让念儿知道他是个……‘野种’,所以一直告诉念儿他爹是个很厉害,很优雅的人,只是早亡,才抛下我们母子……我甚至说我是他爹爹是明媒正娶的妻……他爹爹很中意他的阿娘……”
九簪说到最后,虽然面上并没什么表情,只是眼泪却一直一点点地流淌过蜜色的小脸,显得异常的凄凉:“可是陛下,你我都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弥天大谎……”
孩子的父亲哪里有半点中意她……
秋叶白看着面前削瘦的女子,容色凄然如秋雨海棠,心中一阵恻然,伸手一托,强行将她托了起来:“我知道你是为了让念儿好,我不说就是了。”
九簪闻言,梭然反手抓住秋叶白的手,大眼圆睁:“陛下,你说的可是真的?”
她相信只要陛下答应了她,那这个秘密永远不会再有人知道!
秋叶白看着九簪近乎扭曲的小脸,只能颔首:“是,朕应了你。”
她除了上朝和正式场合,从来不用朕这种称谓。
九簪瞬间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多谢陛下成全。”
秋叶白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笑颜灿烂得就像盛放的海棠,蜜色的小脸上还带着点点泪水,倒似雨落海棠,竟有别样的娇妍,倒有些当年那娇憨厉害,却又不识愁滋味的苗疆小公主的模样。
她心中暗自轻叹了一声,女子,女子,果然为女则弱,为母则强。
只是看样子这丫头和双白两人的心结实在太深,只怕不是一时片刻能化解的。
这让她实在有点伤脑筋,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偏生是双白这个看似七巧玲珑心肝,其实一窍不通憋死驴的犟头驴。
难不成又交给初神仙上他的手段?
秋叶白看了眼九簪那沉寂的模样,还是暗自否定了这个答案。
算了,交给初神仙,怕是那位无聊时日太长,又要搭戏台子,摆人入局,往死里折腾了。
且说这一头秋叶白这一头正在暗自发愁,九簪则是暗自轻松了不少,再不发愁。
但她们哪里知道,那一头已经有人把她们都卖了。
“放屁,你说什么的是什么鬼!”一道高亢而尖利的男子声音刚刚飙高到一半就被人伸手给捂了回去。
“嘘嘘——你他娘的小声点,你不是号称本朝第一斯文才子么,喊这么大声是打算昭告天下皆知么!”一白死死地伸手按住双白的嘴。
他见双白死命挣扎,便只好也死命用自己的身子一边把他往墙上压个实,一边恼恨地低声道:“他娘的,老子是看在你我兄弟多年的份上,早知道你是这娘们反应,还用陛下的口头禅尖叫,老子就不告诉你这个天大的秘密了。”
陛下和殿下都是向他下过封口令的!
道是查明事实之前不绝对不能对任何人透露出一个字来。
双白觉得自己整个脑子里都像是被尸虫给钻了进去啃了一遍,如今他脑子里都是一片浆糊,又晕又痛。
他想,他刚才一定是听错了,要不就是一白这个混蛋在耍他!
他还没有从九簪已经成婚,娃儿都能打酱油的打击里清醒过来,就有一个疯子来告诉他——九簪的孩子是他的!
相信这个,不如让他相信自己会绕着皇城裸奔三圈!
双白不明白自己的心里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充满了愤怒,这种愤怒让他想要揍扁面前这个骗自己的疯子!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骗你,相信我,不如相信你自己会绕着皇城裸奔三圈?”一白感觉自己快压制不住暴怒的双白了,立刻继续咬牙切齿地低声道。
感觉双白挣扎的动作一缓和,一白立刻抓紧机会凑近他耳边低吼:“你他娘的给我听好了,我只说一次——十年前,九簪回去那一天,你是喝醉了,但是你和九簪春宵一刻不是做梦是事实,那时候她来找我,求我帮她,不要把这事儿告诉你!”
他偷偷摸摸地摸进四少宴客的地方,还趁着双白解手更衣也跟着他钻进净房,可不是为了和双白打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