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不愿意承认的,但是秋叶白行事作风和他的手腕,确实有很过人的地方。
秋叶白闻言,弯了弯唇角:“元帅抬举了。”
这明褒暗贬的赞誉,是在说她心机深沉,手段卑劣么?
还真是让她‘受宠若惊’!
百里凌风顿了顿,声音亦低沉下去:“我承认有私心,我手中亲信皆为军人,他们上马杀千军,但是下马却使不来勾心斗角,绝非梅苏的对手,我不希望这些经历无数生死才走到今日的汉子没有马革裹尸,却平白死在自己人的手上。”
“嗯,所以下官这样的佞臣死一死也没所谓,若死了才是皆大欢喜。”秋叶白轻笑了起来,这位元帅大人还真是直言不讳啊。
百里凌风蜜色的俊容上瞬间浮现出一点子尴尬的红来:“这……”
“元帅不必多言,只记得你欠我一次。”她看着他,明眸清冽。
她可不是为了帮他,但她一点不介意收取自己该收的利息。
百里凌风有些没想到她会应得如此利落,亦正色道:“是,本帅欠你一次人情,你想要什么?”
百里凌风用的是‘本帅’自称,便意味着他用自己的身份许下诺言,像他那样的男人必是一诺千金,就算是对自己的敌人,也不会不信守承诺。
秋叶白眸光微闪:“元帅记得便是,至于有什么要求,日后再言。”
说罢,她转身向会议桌而去。
百里凌风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忽然道:“我从未认为你与梅苏出海是让你送死,我相信你的能耐。”
秋叶白停住脚步,淡漠地‘嗯’了一声,随后继续向前而去。
他是不是真的希望她死,无关紧要。
只要他不放弃继承皇位的野心一日,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兵戎相见。
百里凌风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她并不信他,他眸色微沉,亦不知自己怎么会在刚才忽然说了那一句话,也许……是因为英雄相惜?
百里凌风垂下纤长的睫羽,目光忽掠过自己的指尖,那种柔软粉润异常的触感还停留在上面。
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指搁在了自己的嘴唇之上,似指尖留有的奇异触感也能传导到自己的嘴唇上。
片刻之后,他忽如电击一般,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干了什么。
他把个摸了男人的嘴的手指搁在自己嘴上了?
这……见鬼……
“元帅?”远远地李牧呼唤他的声音响起,令百里凌风回了神,他闭了闭,将绮思抛开,立刻走了回去。
且说秋叶白走回了竹台边,还没有站定,便听百里初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在她耳边道:“什么时候启程去泉州?”
泉州是离他们最近的一处港口所在。
秋叶白看了他一眼,亦用传音入密回道:“你是蛔虫么?”
不然,怎么她做什么决定他都知道。
百里初透过面具的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她腿间:“若属下是虫儿,要钻的必定不是叶白大人的肚子,而是……”
“住口!”秋叶白耳根一热,下意识地并了下腿,低声怒斥。
这厮真是越来越无耻了!
百里初微微弯起唇角:“属下说的是钻大人脑子里,也好为大人分忧,怎么,大人在想什么无耻的地方么?”
他说话的时候,神色优雅从容,竟仿佛真是她自己脑子不纯洁一般。
秋叶白有点牙痒痒的,冷哼一声,不再搭话。
梅苏看着二人之间的互动,清浅的眸子里闪过若有所思的光芒:“不知监军大人身边这位高人怎么称呼?”
他觉得此人身上除了生人勿近的气息之外,更有一种隐约的熟悉感,仿佛他曾在何处见过一般。
百里初看都没有看梅苏,只仿佛不曾听见他说话一般。
梅苏唇边笑容微寒:“果然是高人,这般姿态确实够高。”
秋叶白淡淡地道:“梅司运可以称他为染白,虽然在下相信你不会喜欢和他交流的。”
梅苏有些不明所以地笑了笑:“染白,这名字倒似和大人有些关系,不过倒是更像和控鹤监有关系,摄国殿下对大人倒是‘情真意切’。”
摄国将一白和双白这两个贴身大护卫都放在了秋叶白身边,可见对她重视非同一般,也不知道秋叶白到底是怎么骗得那狠辣又奸猾的摄国服服帖帖的,身边多少面首,竟一心扑在了她这个西贝货上。
秋叶白似听不出梅苏话中讥诮深意,只微微一笑:“梅司运有疑问,不若折回京城问一问殿下?”
梅苏顿了顿,看着她微笑:“不敢。”
说罢,便垂下眸子,不再多言。
秋叶白看着他,微微眯起眼,心中疑虑更深,这个男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的收敛和淡定,反常得让她心中莫名地有一点子不安。
但她没有时间多想,百里凌风已经走了过来:“既然监军大人已经同意了本帅的方案,现在准备一下,确定咱们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一干将领们原本是觉得好秋叶白绝对不会答应,甚至动用监军之权否决此事,还要向摄国殿下打小报告的心理准备,也做好了用一切办法迫使她答应,将她丢出军队的心理准备,却没有想到自家主子竟用一刻钟的时间便说服了秋叶白。
所以他们都齐齐愣住了:“监军……答……答应了?”
秋叶白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是。”
“哦,太好了!”一群鲁直的家伙们立刻兴奋无比地叫了起来。
秋叶白冷眼看着他们,轻嗤一声:“这一次性能将两个碍眼的家伙打发走的感觉,果然酸爽罢?”
有几个不长眼地竟笑道:“跟西市老牛家的老坛酸菜牛肉面一样,这酸爽简直不敢相信!”
说完了,他们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立刻呐呐地挠头。
百里凌风有点哭笑不得,看了眼秋叶白,再看向众人正色道:“此事多亏秋监军深明大义,否则本帅亦岂能让秋监军走这一趟原不在他职责范围内的远途海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