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脚又没残废,大概是装男人装惯了,或者行事作风大马金刀惯了,或者都是自己这么宠着身边的丫头,前些年宁春被秋善媛的嬷嬷泼了热水,她也是这么处理的,但是轮到自己头上便觉得怪怪的。
但是百里初很明显没有打算继续让她动手,抬手就将她的手一挡,淡淡地道:“别动。”
秋叶白看着他眼下的乌青,还是心中微软,松了手让他替她除衣。
她觉得自己虽然看起来很镇定,但是全身颜色估计都像一只烧熟了的虾,烧熟她的火就是百里初那种若有实质的目光。
她捂这胸口,轻咳了一声:“阿初……”
虽然已经是夫妻,她很想镇定地表现你喜欢看就慢慢看,但是……
她觉得他在这么一寸寸地用他那灼人露骨的眼神来犁她一遍,她就要烧焦了。
百里初见她窘迫,炽烈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稍微敛了下他的眸光,一弯腰就将她抱了起来,向屏风后的浴桶走了过去,将她温柔地放进水里。
温热的水上漂浮着冬日里罕见的牡丹花瓣,将身子遮蔽了大半,她方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伸手拽住了一块丝绸帕子准备沐浴。
但是随后,她整个身子都被固定在他怀里。
百里初从她身后伸手接过了她手里的帕子,声音低柔而凉薄:“我来。”
她一愣,帕子已经被他接了过去,一点点地从她肩头上缓缓一路向下擦拭下去。
“阿初……”
“阿初……别这般。”
“嗯。”百里初微微眯起靡丽的眸子,仿佛满意她这般脆弱的求饶,低了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不着急,小白,我们有一整晚的时光。”
她到底忍不住红了脸,抓住了桶边,想说她才没有着急,只是受不了他这样冷静的样子。
但却在他幽沉蛊惑的眸光下,只能任由他将她按在桶边,轻柔地吻住她的嘴唇。
而随着空气里渐渐浓郁的香气,他温柔的吻,也渐渐变得粗暴而炽烈,然后一路向下……
窗外,大雪纷飞。
而室内,一片炽烈暖融。
大雪渐停,窗外明月渐渐升起。
明光殿里的气氛明显松懈了下来,老甄放了大伙的假,小太监们都领到了赏钱,每人五两银子,个个领了钱。
主子心情好,他们心情也自然更好,便在大厨房里弄了吃食,蹲在自己屋子里吃小酒,其乐融融。
一道冷寂的人影静静地站在明光殿殿门外,看着一轮明月不知在想什么。
一白从内殿走了出去,正打算离开明光殿去神殿,忽见那道人影,他迟疑了片刻,便走了过去,伸手轻拍了下他的肩头:“双白,有些人不该想,不值得想的,就不要想了。”
双白沉默了一会,淡淡地轻嗤了一声:“你倒是难得会这般说话。”
一白伸手捶了他肩头一下,摇摇头哼道:“兄弟这么多年,看着你守身如玉,本以为你早忘了,如今看来,你倒是打算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有点出息好么。”
他对于一切对自家殿下不利,对四少不利的人都没有任何好感。
特别是云姬还是他手底下出去的,更让他深恶痛绝,但是偏生双白是个长情过了头。
双白妙目眼角一抽:“守身如玉……歪脖子树……”
这家伙前一句像了人话,后半句又不会说人话了。
一白仿佛来了兴致,转到他面前:“哥哥告诉你,你这是还没有开荤,等你知道了女人的滋味,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充满老童子鸡的哀怨!”
双白唇角跟着眼角一起抽,咬牙:“老……”
老童子鸡……是什么玩意儿!
他刚想伸手将一白那张讨厌的阴柔的面孔给推远点,却不想忽然眼尖地瞥见不远处的一盏灯火从远处飘来。
双白眸光一闪,看着他,微笑:“哦,看起来你很有经验,不如给兄弟我介绍一下哪家姑娘最好?”
一白闻言,上下打量了下双白,老怀大慰地拍他肩头:“终于开窍了,你这问题,本奉主最懂了,凝香阁的花魁床上功夫最是厉害,但是你这附庸风雅的,估计不喜欢那烈性子的,倒是君兰坊的清倌们都弹了一手好琴,尤其是那头牌兰宁,手上功夫一流,床笫间更妙。”
“不是清倌么?”双白看着那烛火飘近,便挑眉含笑问。
“对别人是,对我自然……哎哟,谁他娘地敢捏老子的耳朵,不想活了!”一白忽然觉得耳朵锐痛,勃然大怒地转身,却见一张清秀温柔的面容正含笑看着他:“奉主大人,我是不想活了,带着你儿子一起去死怎么样?”
一白瞬间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燕子?!”
他心中暗自叫苦,随后他转过头怒瞪着双白:“你这个混蛋,我好心劝解你,你却陷害我,算什么兄弟?!”
但是他话音未落,就看见那温柔美人松了钳制他的耳朵,转身就戴上兜帽冷冷地道:“我回神殿和你儿子去死了,你去找你的清倌。”
“燕子,我不是……!”看着风奴走了,一白大急,转头恶狠狠地瞪了眼双白:“你给老子记着!”
双白微笑摆了摆手:“不客气,去死吧。”
这破嘴货,他每次和他说话没掐死那家伙,真是太有涵养了。
只是被一白这么一闹,双白忽觉得心中寂寥寒意似忽然散了许多,他一转脸看见不远处也有一道有些佝偻的人影正静静地看着月色。
他沉默了片刻,走了过去:“甄公公。”
老甄看着清冷的月光,喑哑着声音道:“行刑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双白顿了顿,颔首:“是。”
老甄闭上眼,许久才道:“嗯,明日……准备罢,我也会准备一下。”
随后,他转身离开。
看着他佝偻的背影,仿佛瞬间老了好几岁,双白垂下眸子,轻叹了一声。
缘起缘灭,缘如水。
有些缘,只能尽于此。
“嗯……阿初……”